第六十二章(3)
程冬琦突然病了,她高烧不退卧床不起己经有三天了。
现在最着急的那个人当然是罗舒畅了,他在程冬琦的房间外团团直转,质问周大师:“你懂不懂医术啊?实在不成咱们赶紧把琦琦送医院去,就这么挺着算什么事呀?”
周大师摇头苦笑:“小罗呀,你也不是不知道,咱们尊主是什么身份,怎么能随便让那些尘世中的庸医去看病?再说尊主食的可是通灵草,那些庸医见都没见过,听都没听说过,他们哪能治得了呀。”
“那怎么办?就这么挺着?那到什么时候是个头?”罗舒畅急得直跳脚。
“办法是有,可……”周大师摇了摇头,叹了口气。
“什么办法你快说呀,别这么吞吞吐吐的呀?”罗舒畅着急的说。
“说不得,不能说。”周大师摆手,在众人的注视下步履沉重的向大门外走去。
罗舒畅不干了,抢上前拦住他道:”嘿,周大师,你把话说明白,什么说不得了,又不能说的?”
周大师仍在云山雾罩的说话:“就是说不得,就是不能说。”
周大师离开之后,罗舒畅守在程冬琦的房间外,表情严肃,脸色发黑,眼睛因为这两天没睡好,眼白里遍布了血丝,好像彵也刚刚生了场大病一样。
罗爸罗妈因为程冬琦的事也没心思去忙超市里的事,整天陪着罗舒畅哀声叹气,连带着整个罗家也弥漫着一片阴气沉沉的气氛。
刘艳指着罗舒畅偷偷对罗胜说:”你看看你儿子那样儿,估计咱们到了那一天,他都不见得这么上心。”
罗胜苦笑道:“你看看,人家兄妹平时打打闹闹的,现在真正到了患难时,就显出来他们是真的好了。你在一旁又说什么怪话呀?”
刘艳指点着老公的脑门道:“你呀,怎么还说兄妹呢?真是老糊涂了。”
“什么老糊涂了,我才多大,就糊涂了?”罗胜白了老婆刘艳一眼,说:”你什么心思我能不懂吗?不就是想着要攀高枝吗?就凭咱们那傻儿子?你就别痴心妄想了,让他好好的当他的平头百姓吧,就别想着当那个升天的鸡犬了。”
刘艳听罗胜这么说,她也就没了刚才的兴致,默默回了房间。
姚雨一直在程冬琦房间陪护着,罗舒畅想进去打探情况,马上便被姚雨撵出来,斥道:“你一个男生也不知道自觉点,赶紧快出去,这是你待的地吗?”
罗舒畅对她们女孩的心性实在难解,本来针鋒相对的两个人,转过天就成了闺蜜了。而且这姚雨一直尽心尽力的陪护着程冬琦,轻易不让別人上手,这让罗舒畅很是感动,能够如此不计前嫌,心胸开阔的女孩实在不多了。
最让罗舒畅感到奇怪的是,像程冬琦这样恶疾缠身的情况下,她的那些好姐妹们怎么都无动于衷呢?孙东婷杨娇张子萌这些人不说了,连兰茉莉杜蔷薇等人也不见露面,这就有点说不过去了吧?
可见这世态炎凉,人情冷暖,实在让人心寒。之前罗舒畅历经的那场打架事件,就让他彻底推翻了对这世事的天真看法,人都是趋利避害的动物,如果跟自己在一块没有利,只有害,他们当然得躲得远远的了。
现在也是一同此理,程冬琦病入膏肓,根本没可能去争那上皇之位,这些精英才俊们当然得择枝而栖了,哪还能再守着这个半死不拉活的病人呢。
对于程冬琦的病,周大师说得不尽不实,罗舒畅也听出几分回天无力的意思,心情当然十叧沉重。他背着别人,自己还偷偷的落了几回眼泪。连他都笑活自已,好好的没心没肺一个大傻小子,怎么又做起了小儿女态来了。越来越像那个葬花的黛玉,有事没事总要凄凄惨惨切切的来那么几出,想不哭还不成,那眼泪就如定了时似的,临睡前哭那么一场,梦里还得哭一场,醒来后还得来一场。当然平时背地里哭几场更是不可胜记的了,一想起那个可怜巴巴,躺在床上只会喘气,烧得认不得人,说不出话的程冬琦,他的心就被揪得生疼,只要是左右无人,他那眼泪一定会如滔滔江水奔涌而出。
罗舒畅又偷偷的在程冬琦房间外徘徊,那心境无从表述,总有一种想破门而入的冲动,哪怕程冬琦要离开这个世界,他能多陪她一刻也是好的。可那个姚雨太矫情,每天只除了送血的时候他能进去见她一面,平时他只要是有那个意思,注定让人家赶出来,想要说什么又开不了那个口,只得气哼哼的离开。
而此时正当深夜,罗舒畅被心中那纷乱的心思搅得无法成眠,不知不觉间踱到了那扇门外。
走廊里只有一盏昏黄的小灯亮着,黯沉的色调掩映下,这里就像一个幽冥世界,所有的金璧辉煌都己隐身在光影之下,剩下的只有明与暗的交接,连幻觉与现实在这里也模糊了界限。
夜已深沉,外面隐隐的传来一阵阵的雷声,那雨也在唏嘘着,缓唱着,像是就着天籁的交响,正吟着一曲哀伤的小调。
罗舒畅靠在走廊墙壁上发呆,看着对面那墙上挂着一幅油画,上面画的是光着身子的圣母和天使。那画里的光屁屁的美女,和光屁屁的小孩,都用欧洲人特有的蓝眼珠盯着他看,尤其在这样幽暗的光线下,那两个光屁屁的人像是真实存在着的,有了生命了。
那圣母目光慈爱,在用温柔的声音问他:”你愿意给她所有一切,以挽救她的生命吗?”
”如果能,我愿意。”罗舒畅毫不迟疑的答道。
“你愿意陪她到世界任何的地方、哪怕是地狱吗?”圣母问。
“我愿意!”罗舒畅盯着对面那双幽蓝色的眼睛,坚定不移的答道:“只要跟我爱的人在一起,在我看来地狱也是天堂!”
“你愿意陪她一块死吗?”那个长着白色翅膀的小天使问。
“我愿意!”罗舒畅脸上现出微笑,能跟自己深爱的人一块去死,在他来说,那是非比寻常的荣幸。”我愿意成为她的陪葬,哪怕把我暴尸在她的坟前,仅仅只能当做一件祭品,我也会感到无比的幸福。”
“嘿,你怎么在这儿呀?”一声诧异的惊叫,把罗舒畅从梦境里惊醒了。他揉着腥松的睡眼,看看周围,原来此时已然天光大亮,而自己竟然坐在走廊的地板上睡着了。
大惊小怪的正是姚雨,她出来给程冬琦车取早餐,看到了歪着脑袋,睡在门口不远处的罗舒畅。
“我……”罗舒畅红着脸道:“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就糊里糊涂的睡在这儿了。”
姚雨那双晶亮的眼睛看着他,脸上布满笑意,反过来为他圆场道:“我懂了,你是得梦游症了。”
“对,对,是梦游症。”罗舒畅为了俺饰自己的失态,忙不迭的说。他看见那墙上的光屁屁的圣母和天使也跟姚雨一样,面带揶揄,很有深意的笑着,他的脸红得更甚,低着头溜边向自己房间逃去。
“嘿,你等等。”姚雨喊住了他。
“有事吗?”罗舒畅回头问。
“当然有事了,不然喊你做什么?”姚雨道:“今天上学,你跟你们班的张嘉朋说一声,琦琦小姐知道自己不行了,想见他最后一面。还有,你尽量带他过来吧,琦琦小姐怕他找不到这儿。”
说到这里,姚雨又想了什么,道:“噢,对了,我听说上回就是他跟你打的架,我可告诉你,现在的情况不同了,程冬琦眼看要走了,你可不能再起幺蛾子,人家可是程冬琦最后一点念想,你要是请不来,程冬琦到时候死了可都闭不上眼了。”
罗舒畅听得丧气,什么死不死活不活的,就像程冬琦真的马上要不行了似的。最可气的是,这程冬琦也太不分好赖人了,怎么想着临终前非要看那个大马猴子一眼,偏偏视而不见他这个痴情种,这真是太没天理了。
他冷笑一声,说:“放心吧,我一定把她那个亲密爱人,给她须发皆全的带到。”
临到放学前,罗舒畅才把姚雨让他传达的话,对那个大马猴子说了。
张嘉朋也听同学说程冬琦病了,而且病得很严重,得到这个消息之后,他给程冬琦打了好几次电话,可对方要么手机关机,要么无人接听,他也就只好做罢了。
张嘉朋又听说一班的孙东婷是程冬琦的铁扦闺蜜,就上赶着向她打探程冬琦的情况,而孙东婷却只回了他三个字,“不知道。”
而这次接触却让张嘉朋发现了新大陆,他没想到这个冷美人孙东婷细观比程冬琦还要耐看,而且这个孙东婷也比程冬琦会打扮多了,不论远观还是近看,都能让人有一种呯然心动的感觉。
张嘉朋可老早就听说这位孙东婷大小姐,从头到脚,全是香格里舍大街才能买得到的极品名牌,开的车也是定制的镶钻兰博基尼,手中的钱不仅花不完,还是好几家大型传媒公司的背后老板。此女可是绝对的奢华大气上档次,让张嘉朋对她禁不住也有了非份之想,觊觎之心。
有了这次短暂的接触,张嘉朋觉得他们就算是有了一个良好的开端,为此他很是下了一番苦功,他用自己整个月的零花钱,特意在花店定了一束超贵的黑玫瑰,在早晨上学时,他拦下了孙东婷的兰博基尼,就差单腿跪地,把那束鲜花恭恭敬敬的奉上。
他想自己身为上湖一中知名的大才子,超水平的一代学霸,再借那束鲜黑玫瑰的魔力,估计这位孙东婷小姐一定被他感动得热泪盈眶,第一时间投入到他的怀抱,而且还会娇滴滴的说:“我也爱你。”
可没想到的是,孙东婷看了一眼那束鲜花,嘴角一挑,便把那花随手扔向了车后,而后面紧随而上的汽车便把那束超贵的玫瑰碾在了车轮下了。
张嘉朋心疼得直唆牙花子,还没等他对孙东婷说出那句“我爱你”呢,人家那溜车早**都不**他,大大方方的开进了校园。
而这一幕恰好被罗舒畅从头看到了尾,他实在为程冬琦感到悲哀,像这样一个朝三暮四的男人,怎么值得她去托负爱情?就算程冬琦这次逃脱了病魔,再继续跟他一起,恐怕也得是悲剧结局收场。
罗舒畅当时真恨不得上去再给他一顿胖揍,好能替程冬琦出口气。可罗舒畅知道。那样做吃亏的肯定是自己,才勉强忍住了。
而今罗舒畅竟然还要帮程冬琦传话,让这个混蛋张嘉朋去见程冬琦最后一面,这让他觉得老天真的不公平了,凭什么他那么喜欢她,却得不到她一丝的青艾,反倒是嘴上抹蜜,自谓风流的那个大马猴子,竟然让程冬琦临死了还念念不忘!
虽然罗舒畅觉得憋屈,但人家交待的事又不能不办,谁让他喜欢程冬琦呢?他喜欢她,就要满足她所有的要求,何况她己时日不多,他就更不能违背她的意愿了。
终于在一阵心里纠结之后,罗舒畅拦住了即将走出教室的张嘉朋,面无表情的说:“程冬琦想要见你,现在你得跟我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