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待宇文凌开口,宁赐立即将目光移到了及渐渐走近的苏荃身上,笑着打量着苏荃:“原来是荃姐姐来了!刚巧我正与楚凌君殿下提起皇姐,如今皇姐亲至,再好不过了!”她亲亲热热的拉起苏荃的手,将她领到宇文凌对面:“殿下,这位便是我大越皇长女苏荃公主。”
宇文凌慌乱之中连忙行礼,那苏荃含羞作福,却是偷偷抬眼打量着眼前这男子。果真生的面如冠玉,气度不凡,与皇太女侍读公子温亦儒有得一比。看来祈儿没有骗自己。想到这就是自己将来的夫婿,苏荃不由得心神荡漾。尚未回过心思,只听宁赐在一旁笑道:“两位慢聊。我先去别处瞧瞧了。”
苏荃一抬头,正瞧见温亦儒得目光落到了自己的身上。却不似往日的疏远,居然带着一丝温柔笑意。苏荃心下登时欢喜无限,就连对宁赐说话声音都柔和了几份:“妹妹妹夫慢走。”
宁赐笑吟吟挥了挥手,拉着温亦儒远去了。
远离了宫廷歌舞的喧嚣,宁赐牵着温亦儒的手,漫步在后花园的青石板小径上,对着一空苍穹静默无语。月色娟娟静好,流泄于平静的翠微湖面上,美好直如人间仙境。
“瞧,亦儒哥。”
宁赐指着翠微湖波光粼粼的水面,转头对温亦儒笑道:“你可记得那年初识,你手中流转着如意长剑立在翠微湖边,我第一眼便瞧得呆了。心中只想着这是谁家公子,怎么生生将满眼得湖光山色都比了下去。我那翠微湖旁亲手种下的几株芙蓉原本盛开花大正好,被你这一比,只好都做了陪衬。”
温亦儒垂下眼睑,低低笑了一声。声音飘渺在夜风中,淡淡不似真实。宁赐握着他的手,凝视着他的眼眸:“亦儒哥,你有心事?”
“不曾有。”温亦儒抬起眼眸,默默注视着眼前的宁赐,眼中刹那间闪过神色万千。宁赐何等聪明,怎么会瞧不出他这满腹的心事究竟是甚么。她本性直率,此刻更瞧不得温亦儒欲言又止,当即甩开他的手,正色道:“亦儒哥,我晓得你究竟在想些甚么。你必然是在担心我与东齐联姻之事。”
温亦儒侧过头去,没有否认。宁赐追问一句:“亦儒哥,咱们十年的情谊,你还是信不过我?”
“赐儿,我并非信不过你,只不过有些为难罢了。”
温亦儒轻轻抬起下颌,仰望着天上星河闪烁,片刻才喃喃开口:“我曾多次想过此事,却始终为难不决……你若嫁予我,固然是好,可惜与东齐联姻的机会白白错过,日后怎么能再名正言顺接管东齐国土……然而你若是真正与东齐联姻,我只怕会伤心的很。日后再见,徒留悲伤……或者还有一个两全的方法……”
“你做君妃?”
宁赐冷笑一声:“这算甚么两全的方法?且不说那个东齐的皇子不可能容许皇后收个君妃,就算是他容许,我也是万万不情愿的。你与我从小一起长大。对宁赐而言这世间再无亲近如你者。我为何只凭那一张国土文书,就将这十年的情分系数抹杀了?况我大越立国百年,数代基业,到底也不是靠着跟储君联姻得来的。一旦母亲那里同意,谁还敢不答应。至于那个楚凌君,此次前来不过是想与皇苏拉拢些关系罢了。我大越尚有两位云英待嫁的公主,那一位不足以统率东齐六宫?”
她一步向前,凝视着温亦儒的眼眸,诚恳地道:“亦儒哥,大越女子生来痴情。我心里欢喜你欢喜地紧,因而愿意与你共结连理。你若是同样欢喜我,我便会高兴的很。可是你若是……无论如何,只要你日后诚心待我,今日决定,我纵死无憾。”
月色如流莹,静静拂过温亦儒的脸庞。月下君子长身而立,温润如玉。四周寂寂,阒无人声。只有夜风拂过枝梢语声低沉如泣如诉。过了片刻,温亦儒凝视着面前人清丽绝伦的容颜,突然微微一笑,笑颜温润清和,刹那间催开了二月的新花……
“卿既如此待我,我当不负卿。”
轻解下随身玉佩,低头为宁赐系在腰间。就势将小人儿揽在怀里,在眉梢额角轻轻一吻,声音带着无限暖意:“青青子佩,悠悠我思。清歌转月,不坠轮回。”
清歌转月,不坠轮回。
多年后宁赐方始明白这句话的意思。世人多期盼爱情长久至三生三世,甚至天地合尚且不愿分离。然而与温亦儒这段恋情,不过仅仅持续了一个轮回而已……彼时的宁赐可会想到,有朝一日她终将跪在佛祖面前祷告数日,只求了断尘缘,纵使是跳脱轮回之外,魂灵游离三界之中,也不愿再见到那人?
爱情前面的女子,都是盲目而单纯的。
彼时的岁月如一行白纸,任由岁月勾勒沧桑变迁。
一觉睡醒,天已微亮。宁赐显然心情很好,唤来苏月痕梳洗打扮,随口问道:“最近宫外有甚么好玩的新鲜事儿?”
苏月痕心思活泼,常常打探些宫外的好玩小故事说来给宁赐听。此刻听她问起来,一笑露出一口可爱晶莹的糯米小牙:“说起好玩的新鲜事来,到还真有一桩……这两天宫外传得沸沸扬扬的,正是关于那位李丞相长公子的。”
宁赐闻言,倒是毫不在意地笑笑:“李璟?那小子从小就是个不安生的。我幼时的逃课十有八九都是被他怂恿。这次又犯甚么事儿了?”
“说出来好笑,”苏月痕利落的给宁赐别上碧玉簪,“这位李璟公子风流不断,处处留情。前几天晚上又眠于烟花柳巷,与那个醉红楼的小嫣姑娘难分难舍。不料却被李丞相捉住,带回家去打了个半死,本来连路都走不了,结果当晚上又逃了出去,差点和小嫣姑娘私奔了去……”
“不用说,肯定是被李丞相又捉了回去。”宁赐笑吟吟抿一口茶:“他那点心思怎么能逃得过老奸巨滑的李丞相法眼?这次不是挨打这么简单了罢?”
“姐姐猜的准,一点都没有错。”苏月痕的笑声如银铃一般,“这次被李丞相锁住了手脚拦在家里,可怜巴巴的盼望着姐姐去救他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