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都的冬天似乎是在一夜之间就届临了,一冷天下寒。
清儿一直在看着坐在窗口的筱乔,她已经这样坐了一整天,不,应该说已经这样半个月了。
从那天开始她浑身是血的被抬回来,到现在。她没有说过一句话,没有笑过一下,同样,她也没有掉过一滴泪。即使,穆啸云已经,死了。她安静的就像要消失一样。可是清儿明白,她有多么的痛苦。若不是痛苦,那天她晕倒被抬回来,手中就不会紧紧的握着那粒淡青色的盘云扣。她认识,那是大少爷经常穿的长衫上的扣子,她尝试着把它从筱乔的手中拿出来,可是她握的那么紧······以至于手都被指甲刺出了血来,还不肯放松。
而现在,那粒盘云扣被她用线穿起来,系在手腕上,她唯一会做的就是看着那粒扣子发呆。仿佛那成了她唯一在意的事情。对于清儿来说,那粒被血染红的扣子,无数次的提醒了她,大少爷已经死了,而小姐,也如同行尸走肉。
是的,中了圈套的穆啸云死了。即使很多人都不相信,那个曾经叱咤沙场的俊勇少年就这么栽倒一个简单到不能再简单的圈套。叛军被打退了,投降的投降,剩余的也不成气候。奕昕在太子的位置上坐的更稳了,似乎只要一伸手就可以触碰到那个染了太多人的血的皇冠。而欧阳冷渊一直徘徊在战事之外,又多了罗忻城这么一层身份,没有人敢轻易动他。
唯一陷入了无边黑暗的,是筱乔。就连御医都说没有办法,似乎是她自己把自己封闭了起来,对外界的一切都失去的感知的能力,就像一个木偶人。
经过这件事后,奕昕就再也没来过这里,下人们都说这个丑陋的太子妃总有一天会被废了,所以这半个月里,就连下人都可以给她们脸色看,若不是府里的小玉常来接济,她们恐怕难以熬过这段痛苦的日子。
“小姐······”清儿呜咽着,拭去眼角的泪水,“你倒是说句话啊?!”可是筱乔的眼神依然飘忽着,没有了往日的光彩。她把筱乔扶到梳妆台前,“也罢,也许小姐你这样不醒来才是最好的办法吧。”清儿梳着筱乔秀丽的长发,“走吧,今晚的庆功会,我们得去参加了。可是我知道,小姐你若是清醒的,定是要拒绝的吧。因为这样的宴会是染着少爷的鲜血的。”
筱乔和清儿的到来让本来热闹的宴会都安静了。奕昕依然是倨傲的不可一世,高挺的鼻梁,薄凉的唇,与生俱来的气质让人几乎移不开眼睛。他正和夏惜音亲密的说着话,夏惜音笑的一脸娇俏。然而他看见筱乔的到来,眼神明显一黯,只是快的几乎让人无法察觉。
紫鸾的丫鬟殷勤的扶她入座,故意在走到桌角的时候轻推了一下,筱乔的胳膊撞到之后马上被划出了一道可怕的伤口。清儿捂住嘴,逼自己不要去看,这样的事情以后还会少吗?她没有保护小姐的能力,只能选择逃避······“为了太子的成功击退敌军而庆贺,那个什么穆啸云也不过如此,死的时候还不是像狗一样。”紫鸾笑着举起酒杯,听见哥哥的名字筱乔的眼睛动容了一下,她像是被什么指示了一样兀自的离开宴席,清儿几乎可以听见有人抽气的声音。还来不及拦住她,一个巴掌就打到筱乔的脸上,是紫鸾,“你这个贱.人有什么资格走?有个那样的哥哥,太子爷还能容忍你,你早该感激涕零,居然敢走?”筱乔的眼神依旧涣散着,好像那一巴掌不是打在她的脸上,她顽固的还要往外走,啪!又是一个巴掌,紫鸾有些好笑的看着她。筱乔再次往外走,又是一个巴掌挥过来,却被一只有力的手握住,她吃痛的惊呼一声,“太子爷······”“下去。”他的声音很轻但是却很有压迫感,紫鸾涨着一张脸走下去。“她是个罪人,但是也不是你们谁都可以动她的。”随即在众人的眼睛下横抱起筱乔走去,角落的惜音脸色也随之变得阴沉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