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儿将洗澡的水准备好,在旁边等着伺候夏惜音进来沐浴。夏惜音身边的丫鬟死了,所以刚好由她这个“死”了主人的丫鬟来服侍。之前她对奕昕做的决定其实也是充满的怀疑,明明知道惜音和小姐的关系不好,却还非要她去伺候她。难道他是故意好整自己?
夏惜音走了进来,清儿在旁边伺候着,但是她就不是让其他人服侍进去。也变得不再尖锐,仿佛真的要和她好好相处一般。这样下去,她岂不是真的要和小姐永远分开了?还是这太子当真对小姐已经放弃了?哎,只希望那天她激励小姐话她能听进去一些才好。
“水热了,清儿给我加点冷水进来。”夏惜音的声音从里面传来,清儿应了一声,就走出去拿水。还没有走到门口就看见太子爷已经坐在大厅里很有一会儿了。自从回到太子府来,太子一直就经常来这里,有时候甚至把公务带到这里办,清儿看在眼里,他们锦瑟和鸣的样子,就越发为此感到烦躁。莫不是像她母亲以前说过的,男人是最为薄情,说忘便可以忘?
清儿烦恼着,将水给夏惜音换了,又退了出来。“太子爷,您可是有什么话要我跟惜音小姐说?”
奕昕楞了一楞,“不用。”看清儿转身要走又叫住她,“你家小姐最近如何了?”
听见这一声问候,清儿的眼眶竟是要哭了似地红了,马上跪到在地上“太子爷,小姐被安排在那样偏僻的别管里,连平日里服侍的厨子都故意惹小姐不快,明知道小姐素来不吃那些大鱼大肉的,还偏偏做那些菜给小姐吃。奴婢上次去见小姐,一时气愤便责备了小姐几句,怕小姐这几日别气的旧疾又发作了。”
“连你一个小丫鬟都可以责备她,”他淡然的自语道,让人看不出什么感情。“可见这个女人的可恶之处。”
清儿大惊,怕他又去惩罚筱乔连忙说道“太子爷误会了,这都是清儿的错。”
“罢了,”奕昕挥挥手打断她的话,马上又自嘲的笑起来“她身边总有那些对她恨,却又总是怕她受一点点委屈的人。就连我……”他仿佛从自己的思绪中醒了过来,站起身来,恢复了自己平日里冷漠的常态“叫下人在后花园里准备晚膳。准备好之后叫下人全都撤下去,本太子突然想赏月了。”
“是,太子。”清儿又问道“是要夏小姐一起同去?”
“嗯,顺便让那个罪人之女也来。”他不顾清儿惊讶的脸色“就当做本太子给她的奖赏。叫她来的时候带上面纱。”
当清儿把话如实向筱乔说出来的时候,却始终没有看见她像以往那样愁云惨雾的样子,反倒对清儿淡然的笑笑,拉住她的手,竟然就跪了下来。把清儿吓的手足无措。
“小姐!你这是做什么!”
筱乔挣脱了清儿要扶起她的手,镇定的说道“虽然这一跪也换不回来你的家人了,但是你对我恩情我现在却只能用这个来表达。你那日走了之后,我想了很久你说的话,终于明白你到了这时候,还是想我好。你这样的为我,我怕这辈子就算送上性命也难以回报。”
“就像清儿你所说的,我会振作起来。就算为了那些为我付出了这么多的人也好。”
清儿的眼泪早已流下,却捂着嘴硬生生的把哭泣的声音憋了回去,还嘴硬道“小姐莫要说这些好听话,还是先起来,若是给别人看见了还不知道我欺负你这个做主子的。”
“什么主子,”筱乔站起,自嘲的笑起来“我现在只是个玩具罢了。清儿,我今生难以回报你,来世定要与你做姐妹,好好报答。”
“啐!”清儿擦了擦眼泪,嗔道“今生遇见小姐就够倒霉了,来世您还是放过我吧。”
筱乔因了她这句话哈哈大笑起来,顺势抹去了眼角的最后一丝伤感,“罢了,这些日子少了你我不只多不方便,你来给我看看今日穿什么衣服去好?”
清儿担忧道“小姐真要去?我看这是太子故意耻辱小姐才叫你去的。你如果托病说不定还可以躲过一劫。”
“要去的,这些日子没见了到有些想他了。”筱乔的声音也失落起来“我看我着辈子怕是逃不出他的手掌心了吧。至少在我离去之前……”
一次春猎活动,让奕昕太子的位置已经完全巩固起来,这太子府在他们回来前不久又被翻修一新,花园里处处灯火通明,印着花花草草,美丽的就像仙境一般。别树一帜的亭子建在湖心,四周缠绕着薄纱,被风吹的袅袅婷婷。而亭子中对酌的一男一女,一个俊美的如天神,另一个娇柔的如仙子。让人惊叹。
只是突然站在薄纱外面求的女子,却坏了这美好的气氛。
“奴婢求见。”筱乔犹豫了一会儿,不知道改称呼自己为什么,索性就和这些丫鬟一样称自己为奴婢算了。里面的人说笑的声音停了一会儿,便无视她的存在继续喝酒。筱乔就这样不卑不亢的站着,也不管身边的丫鬟仆人们嗤笑的声音。
好一会儿,“进来吧。”里面传来奕昕的慵懒的声音。
筱乔走进去,所看见的正是奕昕和夏惜音在旁若无人的对酌的一幕。他连头抬都没有抬,反而是夏惜音看见她来了,脸色反倒出现了一些畏惧之色,往奕昕的怀里缩了缩,甚至连眼神都不敢与她对视。奕昕安抚的拍拍她的肩膀,柔声道“没关系的,都过去了。我会保护你。”
当筱乔被救回来的那天,其实她就知道,奕昕是爱她的。她深刻的了解他的爱是多么的疯狂与深刻,如果他不爱她,他就不会做这么多。但是即使是明白,她看见他怀里拥抱着另外一个女人,用温柔的声音对着另一个女人亲密的说着话,心里还是狠狠的难受了一下。
如果她没有试过就这么放弃,那就对不起清儿的话了吧。如果她不做些什么的话,一定会觉得对不起自己的还剩下来的时光了吧。既然给她机会留在他身边,她就要让那些人看见他们所期望的幸福。
“愣着做什么,给我们倒酒。”奕昕看见她发呆,不满的把她的注意力召回。“你以为我要你来这里是做什么的?”
筱乔假装发愣一下,居然露出了微笑。虽然带着面纱,但是奕昕还是可以看清她眼睛应为笑而变得闪亮起来。这样的笑容她已经很久没有为他展现过,这些日子以来,她不是一直作着她的布偶吗?不说话也不笑。
她拿起杯子给他和夏惜音倒完酒,就垂手乖乖的站在一旁答道“我以为你是叫我过来陪你赏月品酒的,想不到是我自己多想了。”
她这一番话惹的奕昕一愣,有些猜不透她是怎样想的似的看着她,一个人的个性如何可以变的这般的快,而且她这是什么意思?
仿佛她的出现和话语一出现就打破了晚宴的气氛,奕昕和夏惜音都没有在说什么。奕昕也只是紧锁着眉头,一杯又一杯的喝着酒。他这样的烦恼,这样的痛苦,这样的……这一切都是为了穆筱乔,夏惜音仿佛是看淡了,只要她一出现,奕昕的心思就断断不会放在她的身上,哪怕一点点。她也不没有怨恨过,可是在奕昕的心中,无论自己做什么怎么样,也抵不过穆筱乔的一个微笑。只是夏惜音也没有想到,自己被她害成了如今的这般样子,原以为穆筱乔会对她生出一丝愧疚。至少不会在她的面前公然的惹奕昕,想不到,现在她倒是低估了她的心狠。
酒,仿佛变的有些苦涩。圆圆的月亮,此刻是不是也见证了人间的荒凉?罢了,就当她夏惜音败在了她的手中。
筱乔站的脚麻的时候,他们的宴席也吃的差不多了。自从她说了那句话之后,奕昕也没再说什么话故意羞辱她,反倒是夏惜音靠在奕昕的怀中,竟然也一杯杯的将自己喝的半醉,开始不知是真醉还是假醉的说起胡话来。奕昕也觉察出她的已经不太清醒,刚要带她回去休息,却被她一把推开。
奕昕皱着眉头看着夏惜音拿起一杯酒递到筱乔的面前,夏惜音真的醉的不轻了。扯着筱乔的袖子痴痴的说道“我是你结拜的姐妹,那****怎么狠心把我撵出大营,怎么狠心将我害的如此之惨?”
筱乔被她这么一问也慌了神,想起上次自己似乎是真的害了她。也确确实实自己身边一直有这些人的帮助,但夏惜音连爱奕昕都爱的如此苦涩……她愧疚的后退着,仿佛怕再碰到了夏惜音,又伤了她。
见筱乔尴尬的不动,她把酒往筱乔的手中一塞,恍惚中又笑道道“筱乔,你说明日我们去江口接你哥哥的,我陪你去可好?可好?”看见筱乔没有默默的将那一杯酒喝下,她泪眼婆娑的后退着,“啸云哥哥已经不在了,我们也不在了。”
夏惜音退着险些摔倒,却及时被奕昕揽到怀中。她看清了奕昕的脸,将胳膊缠绕到他的脖子上,用脸摩挲着他的胸膛。乖的像一只猫,“我要你抱我回去。太子爷今晚只陪着我,好不好?”
奕昕无奈的点点头,准备将她打横抱起,却只听见旁边传来嘣的一声,他惊得回头,只看见筱乔脸色苍白的倒在了地上,嘴里涌出了些鲜血。奕昕连忙顾不得夏惜音,叫五岩把她送回去,自己将满头大汗的筱乔抱起,大声吼着“叫太医!”
胃部就像火烧一样,筱乔疼的难受却又醒不过来,挣扎了几回隐隐的看见有人来来回回的在她身边穿梭着,有些不甘心的又昏睡了过去。再次醒过来的时候,天已经微微的有些亮了,筱乔睁开眼睛,环顾了一下四周,才发现不在自己的房间。这里她再熟悉不过,是太子的房间。
只是太子妃呢?却早就不是那个人了。
她突然想起自己在晕倒前听见夏惜音说要让奕昕陪她的,难道奕昕竟然还是去了。想着她便有些着急,刚撑着身子坐了起来,眼马上闪过一个人影,将她扶住。宽厚的手掌,她抬头一看果然是奕昕。
他就在她的身边,她一抬眼便可以看见,一伸手就可以碰到。仿佛有一股暖流从心流到脚,她的觉得自己的心都化成一片轻轻的空气。便再也不管不顾的扑到他的怀里。
奕昕也没有想到她会扑到他的怀里,本来想的不要关心她不要再为她心软全都消失的一干二净,他有些生自己的气的想把她推开,想不到只轻轻的掰了掰她的手,却被她马上用力抱的更紧。
他有些无奈的抬起头,长长的呼出一口气,还是将她从他的怀中推开。筱乔抬起泪眼看着他,却被他冷漠的丝毫没有一丝动容的表情惹的胸口又疼痛起来。
“为何要喝那杯酒?你究竟有何阴谋?”他问出口的却是如此冰冷的话语。其实他知道筱乔是故意的,她喝了毒药五脏早就受了伤,大夫说酒精会引起病痛加重。他明明也吩咐清儿告诉过她,可她昨晚居然还是喝了。
筱乔一只手扶着胸口,露出苍白的笑容。“不想你去陪夏惜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