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这就是死亡的感觉?胸口就像是被一快巨石压住了的疼,被一把无名的烈火焚烧着,把所有的骨肉都要烧的粉碎。可是为什么会这样?是因为自己错的太多,所以在临死之前都要被好好的处罚么?为什么流出的眼泪到现在还能感觉到温热的温度?
为什么到现在还有知觉?为什么不能快点离去?多留一分,自己的眷恋就会多一分。心就会被撕扯的更痛一分。
“唔!”一口鲜血涌出喉咙,她痛的惊醒过来,浑身都冒出冷汗的紧紧揪住自己的衣襟。一口一口触目惊心的呕吐着鲜红的血。
好痛……还不如快点死了。
旁边似乎传来细微的女子的声音,然后筱乔觉得自已被一只熟悉的温热的手握住肩膀扶起来,用毛巾之类的东西擦拭着她的嘴角,另一只手轻轻安抚着她激烈喘息的胸口。她意识模糊的被人喂了一杯水下去,喉咙里恶心的血腥味淡去了不少,也不再那么难受了。
在这个过程中她一直只能紧紧的闭着眼,她不知道自己是在哪里。但是一个让她痛苦的想放声嘶叫的事实是,她并没就如她想象的死去,而是被人救了。
那个人是谁?是谁?到底是谁再度把她拉回这样一个可怕的事实?!到底是谁……奕綦,还是……还是……
苦涩的感觉从心头一阵阵的泛开,有个声音在嘶吼着,你不配再活下去,不配再拥有任何一个人的爱。她抬起一只手掩住眼睛,仿佛不愿意再次面对这个世界一般。
“哎,”柔和的女子的声线“您……哎,您还是好好休息罢。”
“清儿!”筱乔猛地睁开眼睛,紧紧的抓住她的衣袖。没错,是清儿,她的眼圈隐隐的有些泛红,脸上肿的有些可怕,明显是被人打了的痕迹。但是让她心胆具裂的不是这个,而是,如果是清儿的话,那救她回来的就是……还是清儿也被奕綦劫持了?
清儿又叹了口气,不愿再说话,只是拿起帕子将筱乔嘴角边因为刚才激动而涌出的血给擦干净。筱乔的手却越捏越紧,颤抖着,用眼死死的望着她。
清儿落下两行清泪,不忍的点了点头,将东西收拾好就走了出去。
屋子里又是一片黑暗,果然是他。果然是奕昕。这样的孽缘,这样的孽缘!筱乔放松下来,渐渐的因为疲累又陷入了黑暗中。
她觉得自己睡了好久,长的好像自己再也醒不过来一样。黑暗仿佛拥有自己的力量,用一只凶狠的手将她往无尽的深渊里面拉。筱乔也没有挣扎。
黑夜里有个温柔的声音问她,问她还愿不愿意回到自己的那个时代,即使在她面前的还是那个没有出息的父亲,还是那样贫穷的房子。
她依然是那个无用的钱小乔。她高兴的回答那个温柔的声音说,我愿意,我愿意!
突然她福至心灵的突然问道,“那我还会遇见奕昕吗?我还会爱上他吗?”
那个声音突然觉得很好笑似地说“遇不到了,你永远都遇不到他了。这样,你是不是还要回去?”
“不要。”她没有丝毫犹豫的回答道“当然不回去。”
“难道现在不觉得痛苦么?”那个声音又问道。
筱乔仿佛才想起了来似地“是很痛苦的。”
“那你还想留么?你如果愿意回去的话,就再也不会有痛苦。我会补偿一个美好的未来给你。”
筱乔突然觉得犹豫起来,现在的痛苦真的已经受够了,可是如果从来都没有遇见过奕昕的话……“我不知道,我不知道。”
声音的主人突然哈哈大笑,“痴儿!痴儿!你命该如此!你种下的孽缘还须自己了结,待了结之日便是重生之时!”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筱乔从梦里醒来,却不是在大帐里,而是在一间房间里。清晨微微的光芒让这里变的有些熟悉,她才想起来。这里是那时来狩猎时住过的行宫。转了个圈,仿佛一切又重新来过了。她几乎怀疑之前的那些日日月月是否在她的身上真的发生过。
“醒了?”清儿的身影消瘦了不少,人似乎也沉静了下来。她端着药汤走过来。筱乔这才看清她脸上的伤已经好了不少,看来自己这次真的是昏睡了很多天。
“小姐喝药。”清儿将她轻轻扶起,筱乔却将她送过来的药推开。清儿楞了一下,眼圈又红了“小姐这是何必呢。昏睡了半月有余,再不喝药,身子也要被掏空了。”
“半月了?”时间过的真快,想必是战争的事情处理好了,大家都启程回宫了吧。一路颠簸的行进了这么远,她居然都不知道。难得有这样沉静的睡眠。
环视了一下房间,门口似乎有人在把守着。除了清儿,再也没用别的人。她心里居然有一种失落,自己又忍不住嘲笑了一下这种情绪。她还在奢望什么,能活下来就不错了吧,居然想自己能在醒来的第一眼看见奕昕。真是不知足的家伙!
“到底发生了什么?”刚刚醒了一会儿,居然又累的想睡倒。
清儿的眼神畏缩了一下,顾左右而言他“小姐中的毒很深,虽然因为救的及时,不会致命。但是还是要好好休养的。把药喝了吧。”
“你出去吧。”筱乔闭上眼睛,缓缓的又躺倒床上。清儿僵持了会儿,终究还是没有坚持。端起药汤,出门的轻轻拭了拭眼角只听得筱乔轻轻的说了句“连累你了。”
从那一日起她便不再进食,也没有人进来劝她。身子和精神都萎靡的厉害,她不是不明白,自己这样下去终有一天会死去。
其实她的反抗不激烈也没有力道,她只是呆呆的看着一个地方。对送来的食物和药汤都不看一眼,即使喂到嘴里也会被她吐出来。
无动于衷。她仿佛对一切都无动于衷了。就这样一连过了数日。
“小姐。”清儿欲言又止的看了她一眼,终究还是将她的被子整理好便转身走开。经历了这么多事情,清儿也早已经懂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
筱乔听见清儿的脚步声微微走开,在开门的时候停了一下,似乎倒吸了一口冷气。然后她便听见那个让她日夜不安的声音。
他说“你先出去。”
过了这么多日子,她才发现连他的脚步声她都会觉得那么熟悉。随着他的靠近,她觉得自己身上每一根汗毛都竖起来感受他的存在。心里这种感情,是叫快乐,还是……
嘣!一卷卷轴远远的甩到她的床上,明黄的颜色,让筱乔突然觉得无比的刺眼。她坐起身来,抬眼看他。冷酷的没有丝毫表情的脸,他微微抬手说道,声音反倒带着戏谑的感觉“很有趣的东西,你一定会喜欢。”
在嘲弄她么?还是想报复?她心里一片酸涩,拿起那只卷轴。最多让她去死,这些东西已经威胁不到她了。可是等她看完,却僵在了那里。
奕昕看见她没有反应,就走到她的床边,亲密的坐下。不屑的抬起她的脸庞,“怎么?饱读诗书的丞相之女难道读不懂这么简单的圣旨?那我来解释给你听好了。当今的太子妃因为嫉妒心重,且联手自己哥哥残余部族叛国下旨诛杀了。为了保护皇室的掩面,就对外宣布她——病死了。”他突然贴到她的耳边邪恶的笑起来“怎么样,这不是很有意思的事情么?”
“可是我没死。”
“你是谁?”奕昕觉得很好笑,“没有你这个太子妃的身份谁还知道你是谁?你在这个世界上已经消失了。”
“知道为什么会这样?”他眼睛里流露出一刹那的疼痛,“因为我从来没有相信任何一个人,直到有一天我把我的心像个傻瓜一样送给我的太子妃。那个脸上有个很大伤疤的丑女人。”
“但是,她却背叛了我。她就这样一刀刀的将我的心戳碎,然后弃之不顾。我一直在想在她心中我是不是真的那么一文不值。但是来不及了,她说她爱上了别的男人,她要离开。我该放她走,还是让她去死?”
他在问筱乔,筱乔紧紧的捏着自己的拳头,指甲都戳到皮肉里去,她忍住不哭出来。
“我从来都没打算过放她走,我的东西即使毁掉也不会给别人!所以,我连夜进了皇宫,叫人把奕綦软禁起来,用我今后的自由换来了这张圣旨。我答应父王母后,以死效忠我们的王朝。我把自己的以后束缚在一张金色的龙椅上。我觉得很值得,只要可以毁了你们的幸福。我就会觉得很值得。”
值得?什么东西叫做值得?每个东西失去的时候必然有所的,而得到的时候必然会失去。筱乔顿时觉得失去了所以抗争的力气,在这样一个悲凉的夜晚。她只觉得自己是个刽子手,亲手毁灭了自己的幸福,也毁灭了他的。同时也将他身上好不容易找回来的相信,他唯一相信的人却背叛了他,全都颠覆了。
“你是我花费,花费重大的代价讨来的一个玩具,”他的话就像尖刀一样讲这些话语都刻进她以后的生命里“你是我的玩具,你现在只属于我。我是个失去了相信能力的可怜的人。”他抓住她胳膊的手渐渐用力,都快要将她捏碎“所以你要陪我痛苦!直到我死!”
筱乔知道,那一夜,她就知道。她不仅毁灭了他的信仰,同时也毁了他爱的能力。
如果这样,可以缓解他痛苦的一千万分之一,那么她也愿意就这样做他无名无份的玩具。只要可以让他不那么痛苦,她宁愿永远失去自己的自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