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裴城夏只是看着陈明静静的笑了。
陈明抹了一把额上的汗水，这会儿才恍觉自己已经汗如雨下了。
他抖着身子，半点儿不敢对上裴城夏虽然盛着笑意但却笑意彻骨的双眸，只管伏在地上连连磕头，口中呼喊道：“我是一时黑了心肠，可是比起疫症，这落月红并不是无解之毒啊。”这也是当初他给自己留下的一条后路。
可惜，他的这条后路留得不够宽敞平坦。
“哦？”裴城夏不急着接他这一茬，转而眯着凤眸问道，“你可知重金收买你的人是谁？”
陈明抬头看向那婆子，“我，我自始至终只见过这个女人，她也只说是她的主子吩咐，故而我并不知道是何人指使……”
裴城夏看了他一眼，见他一副战战兢兢的模样，心知他再不敢说谎，便将目光移到先前那婆子的身上，冷声问道：“到了如今你可该说出你的主子究竟是何人了？”
她身上的衣物明显是裴家庄内下人的服饰，只可惜瞧着只是一个下等的粗使婆子，不然哪里又用得着这般询问？毕竟这不同院子不同的主子身边的大嬷嬷单凭着衣物也能瞧得出来了。
那婆子张了张嘴却是发不出半点儿声音。
偃月见状眉头一皱，疑惑道：“难不成竟是个哑巴不成？”
只是他并没有疑惑多久。
裴城夏袖口一翻，一根银丝从袖中射出，电光火花的功夫便又收了回去。
原本还发不出声音的婆子当即就捂着心口猛咳起来。
“说罢。”
依旧是冷如冰的声音，这一次更是带着一丝压迫。
那婆子本来就是个粗使的，何曾见难过如今这般场面，当即就吓得身抖似筛糠，她哆哆嗦嗦地道：“是，是，是夫人……”
一言既出，偏厅霎时陷入一种诡异的沉寂。
半晌裴清和拍着桌子站起身来，指着那婆子怒道：“一派胡言。”
“奴婢所言句句属实，绝无半句虚言。”她已经见识过大少爷的手段，这会儿哪里还敢再说半句假话？她想，如果她再说半句假话恐怕就不是哑巴这么简单了……
看着那婆子伏在地上的模样，裴清和心里顿时千头万绪起来。
他自然知道这婆子口中的“夫人”指的不是卢氏，那么指使陈明毒害容歆浅的人是谁也就跟着昭然若揭了。
“父亲，这下该明白了罢。”裴城夏的声音依旧没有半点儿温度，甚至连一点儿波澜都没有了，语气淡漠地仿佛只是在跟一堵墙说话一般。
裴清和一怔，看向面前一脸冷然的大儿子，张了张嘴，一时之间倒不知道如何开口了。
裴城夏也并不打算给他开口的机会，他冲着祁风使了一个眼神，后者立即会意推着他出门。
待走出偏厅后，裴城夏凉薄的声音幽幽地传来：“偃月你打算坐在这儿喝茶喝到几时？”
“额……”刚刚端起茶盏的偃月闻言一愣，随即反应过来，忍不住干笑两声，迈步就走。
只是他走了没两步又停下来回过头，看了一眼偏厅里的裴清和，嘴角微微一抿，叹了一口气道：“庄主素来不是糊涂人，这一次是真的不明白，还是说……”揣着明白装糊涂呢。
这后半句话偃月没有说出口，只是冷然笑了一声就转身离去，留下裴清和看着厅内跪着的两个人久久无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