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廊红灯高挂,照得黑夜恍如白昼,耳边依稀还有宾客嬉笑喧闹的声音一阵一阵传来,裴城夏嘴角噙着笑意,转动着轮椅往新房的方向而去。
新房自然是设在淞苑的,不过上上下下都被卢氏重新打理过,此时这里红绸锦灯,还有淡淡花香,早已不复原先清冷的样子。
裴城夏走到院子里,看着烛火跳动的新房,心头微微一暖。
“忍冬,现在是什么时辰了?”伸手摸了摸有些微酸的脖颈,容歆浅的声音轻轻地从喜帕下传来。
忍冬瞧了一眼更漏,回道:“已是戌时三刻,外面天已经黑了。”
“哦。”
“姑娘再撑一会儿,姑爷该是快回来了。”忍冬说着又往屋外张望了一眼,瞧见院子里的身影后,顿时喜上眉梢,惊喜地低呼道,“姑爷回来了!”
容歆浅原先还倚着床框,听见这一句后立马坐直了身子,还不忘伸手理了理头上的喜帕。
忍冬见容歆浅准备妥当了,当即往门口走去,朝着门口一身锦袍的男子屈膝行礼。
裴城夏摆了摆手,手扶着轮椅的扶手,从容淡定地进了屋子。
忍冬低着头,跟在裴城夏后头,转身时不忘瞥了一眼门槛,这会儿她才发现,这屋子的门槛是与众不同的,屋里屋外都设了小小的坡度,刚刚好能让裴城夏的轮椅顺利通过。
喜烛噼里啪啦地爆着灯花,摇曳的烛光使得屋内的光线微暖。
裴城夏的目光并没有在屋内陈设上流连,只定定的落在床榻上的小人儿身上。
他的手在袖子里微微握成拳,生平第一次觉得紧张了。
“请姑爷挑开新娘喜帕,自此称心如意。”
忍冬的声音响起,裴城夏蓦然回过神,一抬头便看见衣饰喜气的小丫鬟手里捧着一个盛着喜秤的托盘含笑立在床榻旁。
“姑爷,请——”
裴城夏指尖微动,碰到衣袖,轻轻一顿,不露痕迹的拭去手心的细汗,才伸出手从托盘里取出喜秤,走到容歆浅跟前,抿唇,轻轻地挑开了那一方喜帕。
面若白玉微染嫣红,黛眉如柳眼波潋滟,一身红色嫁衣的容歆浅此刻臻首低垂,面上的娇羞更是为她增添了三分娇色。
裴城夏嘴角翘了翘,挥挥手让呆立在一旁的忍冬退下。
“姑爷——”
忍冬想要提醒还有交杯酒没有饮,可是触及裴城夏的目光她却缩了缩脖子,将说到嘴边的话又给默默地咽了回去。
端走了喜秤,忍冬走出新房,给了剪秋一个眼色,后者立即会意上前关上了屋门。
屋子里霎时陷入了一片寂静之中,只有一两声灯花爆裂的声音偶尔响起。
小手不停地绞着垂在腿上的宫绦,容歆浅突然觉得现在的这种感觉很是怪异,有点儿羞人,又有点儿尴尬?
正在她思量着要不要开口打破这相对无言的窘状时,一声低低的愉悦的笑声响起。
她讶然抬头,便望进一双幽深的潭水。
那眸中似有点点笑意点缀,又似是有无限的情意缠绵晕染,容歆浅俏脸一红,垂下头去,心也跟着怦怦直跳起来。
“辛苦你了……”
随着这一句话响起,容歆浅突然觉得头上一轻,脖颈处的酸疼也似乎轻了那么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