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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咆哮的海怪

泛亚,华伦市郊区,东海卫仙女礁。

海天辽阔,月照汪洋。顾城毅穿着雨衣,坐在海岸边的礁石上独自垂钓。这块巨大的礁石群高出海面六米,像是一张喝醉的麻将牌斜卧在海上。激涌的海水在石缝间碰撞出白色的浪花,月光轻抚着浪潮,延伸到大海深处。

面对此景,顾城毅不禁诗兴大发,只听到他清了清嗓子,兀自念道:“大海啊,你全是水!不知几兆吨!可灌进财政预算里,全都不见鸟!啊!水分竟比海水多!”

四周无人,唯有海风阵阵,椰影婆娑。顾城毅点点头,自我点评道:“好诗啊好诗!情真意切,堪称奇才!”

就在他自我陶醉的时候,他的钓竿突然一紧,一股强大的拉力袭来,险些把他从折叠椅上拽了下去,要是再往前几步他就要从高耸的礁石上掉下去了!见大事不妙,顾城毅果断躺在地上,双脚抵住岩石的沟槽,这才堪堪顶住了拉力。

鱼竿上传来拉力非常大,顾城毅的手指都握得发白了。“这是什么情况,就算是钩到礁石了也不该把我往下拖啊,难道是条巨型海鱼?”顾城毅想着该不该松手,就在这时,一股巨浪朝着他拍来,汹涌的海水直接将他裹挟进去,他在浪潮中根本无法稳住自己的身体。

“开玩笑的吧!”顾城毅翻滚在水中,心里不由地骂道,仓猝间灌了好几口海水。

突如其来的变化让顾城毅完全没办法应对,等到潮水退去的时候,浑身湿透的顾城毅孤零零地悬挂在两块大礁石的缝隙间。

只见他双臂抓着钓鱼竿,这鱼竿质量很好,恰好横架在岩壁中,他双脚悬空,脚下是黑魆魆的一片。抬头一看,礁石之上,乱石穿空,远方月光皎洁,徐徐海风吹起粼粼波光。

现在该怎么脱身呢?直接跳下去?下边肯定有暗礁啊!至于打电话求救,先不论裤袋里的手机防水性能是否真的有宣传的那么好,光是自己双手悬挂支撑就已经十分吃力了,更何况要空出单手来打电话这种事情!要是自己爬过去的时候鱼竿断了,一头栽下去,脊背砸到暗礁直接就半身不遂了。再加上这海边没什么住户,被发现尸体都不只是多久以后了!

顾城毅飞快地分析着,但是没有什么好办法,此时他甚至都不敢乱动,只能大喊道:“救命啊,有人吗?救命啊!”

顾城毅一连喊了三四遍都没人应答。正在心灰意冷、筋疲力尽之际,一个不耐烦的女声穿了过来:“瞎叫唤啥?有完没完啊你!有这力气瞎喊你倒是跳啊!”

听到有人应答,顾城毅浑身一个激灵,他睁大了眼睛,借着月光,只见他身下不远处,隐隐约约有一个穿着黑色紧身衣的女孩背靠着岩壁,坐在礁石旁,她仰起白皙的脸,乜了顾城毅一眼。

顾城毅没有多想为什么这个女孩如此诡异的出现在这里,他现在只想着安全着陆。

“那我跳了啊,你能接着我吗?”顾城毅咬着牙喊道,他已经快没有力气了,手臂也是酸胀得厉害。

水晶翻了翻白眼,心想你是不是傻,这高度是个正常人都不敢接你这成年人好嘛,接稳了少说也是手臂骨折啊!心里这么想,可是她拍拍胸脯,嘴巴上还是义气地说道:“你赶紧跳下来吧,我是泛亚女子举重队省级纪录保持者,的粉丝,你跳吧我一定接着你!”

一直强撑着的顾城毅已经眼冒金星了,隐约听到对方是女子举重队的,一听女孩承诺下来,他虚弱地喊道:“那你可得接稳了!”说完他双臂一松,直挺挺地掉了下来,“啊!”他在下落的瞬间大声嚎叫着。“噗通”顾城毅落了水,在海水中,他的尾椎骨撞到了暗礁,整个人都疼得僵硬了,下意识地灌进了一口海水。

水晶坐在一旁双手拍着岩石快要笑岔了气,这傻狍子也太蠢了吧,紧接着她的脸色就变得极差,忍不住剧烈咳嗽起来,她身上的伤势更加严重了。

顾城毅在水里扑腾着,完全分不清东南西北,就在这时,一只冰凉的手臂抓住了顾城毅的脖颈,轻而易举地把顾城毅从海水里提了起来。水晶一只手捂嘴咳嗽着,一手拎着顾城毅到了一旁的礁石平台上,然后一头栽倒在石壁前。

顾城毅头朝下呕出了很多海水,然后躺在石头上疯狂地喘息着。他的眼睛扫过四周,这里是一个礁石的腰身位置,仅仅高出海面十公分,石面湿漉漉的,上边还有一些贝壳,两边则是高耸的礁石。

水晶看着他的囧样,噗嗤一笑:“刚才就是你的鱼钩挂到我的手臂的吧,当时我迷迷糊糊的算你命大,要是我再清醒些,你已经喂鱼了。”

顾城毅完全没听进去,他努力支起身子,看了一眼身边的女孩,这一瞅他的心脏都是没来由地一进,月色下,她黑色的明眸里有桂宫的轮廓,鼻梁和脸颊曲线有种冷硬的协调感,左唇下有一个小痣,提升了她冷艳的气质。

再看她的的黑色的秀发在海风中微微摇曳,顾城毅仿佛闻到了某种熟悉的清香,加上她穿着一身黑色的紧身衣,更勾勒出对方曼妙的曲线。

尤其是腿!顾城毅的看到对方腿部的时候简直心跳都要停止了!这是怎样修长的美腿啊!我的天呐!要是被这腿夹一下!真是做鬼也甘愿啊!

“看我一眼可是要收费的,很贵的。”水晶斜了他一眼,幽幽地说。

顾城毅这才觉得自己刚才失态了,他支支吾吾地想解释什么,最后憋出一句:“我现在没钱啊。”

岂料水晶双手拎着他的领子,一把把他摁在石壁上,恶狠狠地说:“什么?你没钱?我几十年没挑逗别人了,偶尔破一次例你竟然和我说你没钱!那就拿命来抵偿好了!”说完这一句,水晶抬头仰望着礁石上的一线天,长长地地叹了口气:“要不是现在的我很虚弱,不然你可真是要喂鱼了。”

顾城毅的注意力完全停留在前半句“要不是现在的我很虚弱”,哎呦,不带这么撩拨人的啊!这算不算暗示呢?夜阑人静孤男寡女的,这大美女说话怎么连个标点符号都是那么勾引人!这时候要做个正人君子真是太难了啊!

想归想,顾城毅还是很老实的,最关键的是:他感觉自己的尾椎骨还是很疼,一时半会儿也站不起来。他掏出手机一看,好家伙,成砖了,他随意地丢到了海里。

“谢谢你了,大晚上的你是在这儿看星星吗?对了我叫顾城毅,不知美女姓名,日后我也好报答!”顾城毅忍着疼痛哆哆嗦嗦地说。

水晶斜乜了顾城毅一眼,她咬牙切齿地说:“我就说我这人怎么总忍不住要杀人呢,你狗嘴里随便蹦一句话出来我都有三个非宰你不可的理由。首先,我不喜欢被人搭讪,你主动报自己的名字,并不意味着我要同样对待你。我为什么在这里关你屁事,还有我心里有一个骰子,五面写着死,一面写着活,遇到和我搭讪的我就抛出去,今天算你走运。

其二,我是美女,这个不需要你强调,这是你必死的第二个原因,我打心眼里不喜欢别人对我说三道四的。

第三,你当老娘没在泛亚混过还是怎的,‘日后’两个字是可以随便乱说的吗?我的天,是我太难以沟通了还是这个世界太无情了?”水晶轻抚着额头一边发着牢骚一边摇头。

顾城毅听着这位来历不明的美女毫无逻辑的话也是一阵懵圈,他不仅怀疑是自己的反射弧太长了,还是现在的女生的思维都那么跳脱,动不动就要杀人,难道是现在的偶像剧都流行这个桥段了?

顾城毅心想:不管了,首要之急是自己得尽快到安全的地方去,他问向那位月色下的美女,却不知该怎么称呼了。

“水晶。”她随意地摆摆手,像是在打发一只令自己反胃的苍蝇。

顾城毅点点头,严肃地对她说道:“水晶,接下来我说的事情很重要,希望你好好考虑。我觉得,这里很不安全,我不是第一次来这里钓鱼了,今天来之前我看过海浪信息,不可能有浪突然高到6米以上。这里的情况有古怪,我们最好立刻离开这里。”

水晶抖抖眉毛,然后诡秘地一笑:“想不到你一个普通人,危机意识还是挺活络的嘛。你还是快走吧,赶紧走,再晚就来不及了。”

顾城毅看向水晶,只见她仰望着黑夜的明月,白皙的脖子展现出优美的弧度,顾城毅忽然觉得她此刻有种悲伤地情绪在蔓延。她一定是个有故事的人,突然顾城毅捕捉到了某种灵感,心里开始感觉不对头了,她为什么会深夜出现在这里?还有她那能轻易提起自己的力气和古怪的思维方式,这一切萦绕在一起,顾城毅越想背后越是阵阵冷汗直冒。

水晶回过头,意外地说:“喂,你怎么还不走?你不信我说的吗?要知道,只有和智力挂钩的勇气,才有价值。诺,它来了。”

顾城毅还欲争辩,突然他发现远处的海面上出现了一个巨大的柱子一样的黑影跃出水面,落入海中发出巨大的声响!

顾城毅被吓得定在了原地,很快那黑色的巨大生物再次窜出海中,这次距离顾城毅只有几百米了!朦朦胧胧的水雾激荡,顾城毅隐隐约约看到这是一条有几分像鲸鱼的怪物,而且它的四肢明显更加巨大和有力!这到底是什么东西?

就是科幻电影里顾城毅也没见过这种生物啊!

顾城毅已经能用肉眼看出这怪物正不断地朝这里逼近!顾城毅两腿战战,几乎就要软了下去。要知道,就算是直面一条咆哮的恶犬都可以让人紧张得炸毛,何况是这样一只恐怖的怪物!它庞大的体型天然就带着巨大的压迫感!

“杀了一头,还有一头,估计是来报仇来了。”水晶撇撇嘴,“你说这泛亚是怎么了,才刚踏上来就给我那么多惊喜。”她下意识地摸了摸两腰,发现枪鞘里空空如也,她泄气地说:“行了行了,我还是留下来喂鱼吧。”

面对这越来越近的杀机,顾城毅踉踉跄跄地跑了几步后,又折返回来,他对着水晶狂喊道:“什么行了?还不快跑路啊!”

破浪声越来越近了,海面上的V型波纹愈发明显。水晶很坦然地说:“可是我走不了路啊,我受了一点点伤,就那么一点点。”她伸出两根手指比划着:“要不是我有那么点伤,这东西非得再屠它个十条不可。不走不走了,我累了,被囚禁在这个身体这么多年了,我真是受够了,是该休息了。”

顾城毅看到脚下的海水疯狂地涌了上来,顷刻已经高过了脚踝,他知道那个巨型怪物已经无比逼近他了!自己不能再犹豫了!

自己能跑就跑吧!总比送命强啊!

想到这里顾城毅再次踉踉跄跄地跑了开去,他尾椎骨未愈,步子迈不大,但是性命最要紧!自己无论如何得活着!一想到这里,顾城毅加快了脚步。

水晶偏过头,看着跑路的顾城毅,露出了欣赏的表情。做事果断不犹豫,这才是有出息的人,作为男人犹犹豫豫的算个什么东西。

顾城毅一边跑一边面颊像打了结一样难受,最后他“啊”地一声怒吼,回过头,面容扭曲,朝着水晶飞奔而去!

水晶虚弱地坐在礁石上,背靠着岩壁,诧异地看着顾城毅像一头疯牛一样朝自己跑过来,一时间竟说不出话来。弱者,为何要回头。真是个蠢小子啊。

顾城毅一抬头就看到了万顷巨浪劈头盖脸地朝他砸来!为了压制心中的恐惧,他低下头,豁出性命硬着头皮继续冲向水晶!一张长满巨齿的可怕嘴巴从水幕中破海而出!朝着水晶狠狠地咬去!

近了,近了,它离水晶近了,顾城毅也离死神近了。顾城毅几乎能感受到那双狰狞大眼蕴藏着的可怕意味。

顾城毅红了眼,咬着牙一把抓住水晶的手臂,拼尽全身力气一拉,然后闭上眼抱住她的身躯就是一个打滚!

那怪物跃海而出!朝着水晶咬来,巨大的嘴巴里密布着腥臭的牙齿,差之毫厘地擦过顾城毅的背后,顾城毅感受到自己和死神擦肩而过,海浪激涌,顾城毅几乎被淹没在海水里。

而他怀里的水晶却异常平静。顾城毅的尾椎骨还是很疼,在海水中跑起步来一拐一拐的,但是他毫不犹豫地背起水晶往斜坡上爬,任凭背后的海浪剧烈翻滚,搅起浑浊的泥沙。

“吼!”月光下,一声巨大而沉闷地嘶吼声响彻海岸,附近的海面跳跃着被声浪激起的水珠。

顾城毅听到背后传来的激浪声、怒吼声,却根本不敢回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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