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玉不满道:“不知,莫非这楼还有什么来历,但那也和我没什么关系啊。”
林九笑道:“你先别吃了,还记得我这次是带你出门是做什么去吗?”
宋玉放下了手中红红的蟹螯,道:“当然记得,去度虚山修道嘛,这有什么关系?”
林九道:“有关系,当然有关系!”
“其实啊,黄鹤楼这名字是有一个故事的!”林九笑了笑,看向窗外的澄净天空。
很久以前,一位好心的江城人在蛇山脚下开了个小酒店,为南来北往的客人接风洗尘,消除旅途的疲劳。
在一个春寒料峭的日子里,小店里突然来了位不同寻常的客人,一个衣裳单薄而褴褛的老道。
老道双眼无神,目光呆滞,动作迟缓,他要了一碗酒,双手抖抖索索地捧起后一口干了,接着又口齿不清地叫了第二碗、第三碗……辛老板跑前跑后,一直服侍到老道踉踉跄跄地跌撞出酒店后,他才蓦然记起老人还没付酒资。
第二天,老道又在同样的时间来到小酒店,坐在同一张桌子前酌饮了同样斤两的酒,最后又未付酒资而去。就这样一天天老道来而复去,一眨眼就过了大半年。辛老板双亲早亡,一直以不能在父母膝下尽孝为平生憾事,因此他把这位有许多皱纹在风干的脸上肆意纵横着的老人当作自己的长辈一样尊敬,从来不曾向他索要酒账。
一天,老道丰中拿着一块橘皮走进酒店,在简陋的壁上画了一只引颈凝望的黄鹤,唱了一句偈子道:“酒客至拍手,鹤即下飞舞”,便飘然而去。疑惑不解的酒客们和辛老板试着拍了一回手,轻轻地哼着曲子,果然就发现壁上的黄鹤伸了伸它那优雅的长腿,扇动着美丽的双翅从画中出来,在空中翩翩起舞,所有的人都看痴了。消息传出,有人不远万里慕名而来,只为能一睹黄鹤舞蹈的风采,小酒店的生意由此越来越红火,辛老板也富了起来。
十年过去,道士复来,自腰间取出一支玉笛,双手抚弄着,轻轻吹奏出悦耳的曲调,黄鹤似乎听到了主人的召唤,徐徐展翅飞出墙壁,道士骑鹤直上青天,在云端徘徊几番才缓缓飞开,终于不知去向。
辛老板为了纪念这位令人难忘的老道和他的仙鹤,便将他的小酒店改造在蛇山黄鹤矶头,并起名叫作黄鹤楼。
“昔人已乘黄鹤去,此地空余黄鹤楼。黄鹤一去不复返,白云千载空悠悠。晴川历历汉阳树,芳草萋萋鹦鹉洲。日暮乡关何处是?烟波江上使人愁。” 林九讲完,悠然一阵出神,叹道:“物在人非、鹤去楼空,又有什么能经得起岁月变迁呢。”
宋玉却一笑,道:“这又有什么呢,何必去烦恼那些无聊的事情,那都是以后的事了,现在先舒服的过好了再说。何况该磨灭的终究会磨灭,会传承的也会一直传承,也许那鹤去了,楼空了,可是这故事不是传下来了嘛。”
林九闻言愕然,好半晌才回过神来,道:“倒是我执着了。”
宋玉纳闷道:“不过,我没发现这故事和我有什么关系啊?”
林九笑道:“那故事里的老道便是修道之人,而且他正是我要带你去的度虚山正一道的前辈啊。”
画鹤起舞,腾云上天……
宋玉突然感觉心弦被什么东西拨动一下,他瞪大眼睛看着林九问道:“莫非那故事里说的是真的?”见林九含笑点头,宋玉木然半晌说不出话来,好久,他才突然说道:“我有点想修道了。”
林九笑着问道:“为什么突然又想修道了?”
宋玉道:“虽然我还不确切的知道修道到底是个什么东西,但九叔你刚才不是说了吗,那故事里的老道最后驾着黄鹤直上青天,我想那种本事应该是修道才有的吧,所以我想学!”
“学这个干什么?”
宋玉抓了抓脑袋,笑道:“我也不知道呢!”过了片刻,他突然抬手指向天际云霞,道:“也许是想到那里去看看。”
林九心里一紧,沉下脸道:“那里,为什么?”
宋玉没发现林九的异常,继续说道:“以前在山上,看着那些云彩就想,躺在上面一定很柔软,在那里看日出的感觉肯定很好,而且睡觉都不会有人打扰。”
林九惊讶道:“就是这样?”
宋玉笑着点头:“嗯。”
林九愕然半晌,突然说道:“假如给你一次机会选择你想做的任何事,玉儿你最想做什么?”
“任何事么?”宋玉想了想,道:“好象没什么特别的事想做,唔,大概是不劳而获,混吃等死吧。”
“呃……那假如你做了神仙呢?”
“我想那就应该是在天上不劳而获,混吃等死吧。”宋玉笑着又埋首伏进了美食间大嚼起来。
“呃……”林九呆住了。
“其实那样也不错。”林九半晌才回过神来,看着宋玉,他笑着摇了摇头,轻浮了一口白云边,正待继续欣赏外面的江景时,一阵嘈杂声裹着几人却涌了进来。林九回头望去,只见一个身着丝衫的鹰目男子为首,后面跟着几个跟班大汉走了进来。
那鹰目男子在店内环视了一圈,眼神落到宋玉邻桌一对青年夫妻处时停住了,阴阴的笑了笑,甩开扇子,大摇大摆的招呼几个跟班走上前,丢出一锭银宝,推攘着那夫妻旁的一桌客人离开了。
鹰目男子大马金刀坐在那赶紧拿了银宝离开的客人座位处,招呼了几样酒菜,任那些跟班护在旁边,一个人慢慢吃喝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