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般人的心里所想的人生惟一目的总是自己本身的幸福问题,可是,在社会上怎会有仅与本身有关的幸福存在呢?也许人生有某些极具幸福色彩的东西存在,但是,这种只顾利己不利人的人生的每一动作、每一呼吸却都附带着痛苦与不幸且时时刻刻朝向死亡与毁灭的道路进行。
这种事实也是大家所明白的,只要是一位有思考能力的人,而无论是气力旺盛的青年或衰弱的老年,也无论是否受过教育,总之,是人人所能深觉的事。在人生上,对于这个问题的考察不但很单纯且极其自然,只要是具有理性者总会察觉的,也是自古人类早已理解的事。
“彼此灭亡对方,而自己也朝灭亡之道进行,如此,与很多人同样地在这种情况中却成了仅追求自己幸福的动物,也可以说,作为动物者的生活确实令人感觉又邪恶又愚劣,真正的生命不应该是如此的!”这句话自古人类就对自己说着。这种人生内在性的矛盾后来由印度、中国、埃及、希腊、欧洲的圣贤们对民众明晰地解释着。自古人类早已依其理性而于人类彼此生存竞争、痛苦与死亡中就认识了不会灭亡的人类幸福。对于生存竞争、痛苦、死亡不会产生怀疑或灭亡的人类的幸福是必须逐渐地解说,也因此才能使人类从古至今仍不断地进步。
从极早的古代就有伟大的人类的指导者曾对各种民族提示能够解决人生内在性矛盾问题的生命定义,而教导人类一些能够获得的真正幸福与真正的生命。在世界上,人类的状态都是同样地追求自己的动物性幸福以及了解这种幸福是不存在的意识,这二者的矛盾对所有的人而言,也都是同样的。因此,人类最伟大的古代圣贤们对于人类所提示的真正幸福的定义从本质上而言,都是同样的。
公元前六百年,伟大的孔子曾说:“生命乃是为了要使人幸福而自天上所下来的光辉,对人类扩展着的状态。”
同一时代,婆罗门教徒也曾说:“生命就是不断地想要得到更大幸福的灵魂的一种历程,也就是完美”。和孔子同一时代的佛陀也曾说:“人生是要解脱烦恼的束缚而进入涅槃。”和孔子同一时代的中国伟人老子也曾说:“人生是为了能到达幸福而必须走的谦虚与忍耐之道。”犹太的贤人也曾说:“生命是必须遵守神的规定而为了人人都能够得到幸福,也就是神对人的鼻孔吹进去的气。”斯多亚学派的学者们也曾说:“生命也是给予人人幸福而必须遵守理性的活动”。后来,耶稣就将圣贤们所提示的这些定义总括如下:“生命乃是对神与邻人的爱,也就是说,会带给人类幸福的那种爱。”
以上所说的这些定义乃是数千年前所告诉人类不会消灭的真正幸福的状态,同时也让人类明白动物性的个人幸福,是获得不到的且非真的幸福,如此解决了人生的矛盾而对人的生命作了极其合理性的定义。也许有些人对于这种生命的定义并不同意却又可以同意,当然也能够更正确更明了地来表达生命的定义,可是,这些生命的定义也仅是如下的内容:“承认这些定义而想要来解决人生的矛盾,却又想要追求获得不到的动物性个人幸福等等的欲求,因此,就以别的欲求来替代——这种别的欲求也就会受到苦难或死亡而消灭的幸福的追求欲求——所以,对于人生而言,是具有合理性的意义。”而这些生命的定义在理论上也站得住脚,从人生的经验而言也可得到证明,因此,过去有数百万或数千万的民众承认这些生命的定义。所以,我们不得不承认昔日这些民众实际上却承认着另一种欲求,也就不会受到痛苦或死亡而消灭的真正幸福的追求来替代动物性的个人幸福欲求。
可是,人类的伟大指导者们却向民众提示着生命定义,且又有很多人是根据这个生命定义而去生存,但是,仍有很多人在生涯的一段时期,对于能够解决全生涯的动物性生活的进行以及人生的矛盾的这些生命定义无法理解,甚至处于这些定义所能解决的人生矛盾都不懂的状态下生活着,然而这种状况过去经常存在,至今也仍存在。有这些想法的许多人之中,有些人认为自己外表上拥有特殊的好地位,因而自认自己就负有使命来指导人类,结果,虽然本身并不了解人生的意义,可是,却对人们解释着人生必须有动物性的生存,这种人自己对人生并不理解且又对人们作了错误的指导,古时常有这种人存在而至今还同样存在着。
这种虚伪的指导者们在每一时代甚至现代都还存在。这些人中,有些人还称自己的祖宗是人类的指导者,因此,继续采纳自己祖宗的指导者的教导,可是,问题在于这些人并无彻底地理解教导的合理性意义,却将这种教导视之为人类的“前世”与“来世”等有关人生的超自然的教导,因此,仅重视着表面上的仪式。这是广义的“伪善的法利赛人”,这些人所说的:“本来应该是不合理的,也是这个社会生存的不幸,可是,只要相信了来世的生,而来举行形式上的仪式,就可在来世中得到改善。”——的教导内容。
也有些虚伪的指导者们除了眼睛看得到的生命之外并不承认任何的生的可能性,同时都否认了一些超自然性或奇迹性的事物,并且大胆地主张着“个人的生命从诞生至死亡始终是行动物性生存之道”。这也是“学者”们主张“人像动物般地生存也并未不合理的地方”的一群人的教导。
这些教导对于人生的根本性矛盾方面都是以粗野且无理解为基础而引导出来的,可是,这两派的虚伪指导者们自古就互相反目对立,至今仍维持这种对抗状态。这两种教导君临于现代的世界,虽然彼此反目对抗,可是,他们的争论却名满于世界。关于过去数千年中给予广大人类所要寻找真正幸福之道的那些生命定义,这两派对抗者就通过争论将那些生命定义蒙蔽起来而使民众无法知道。
伪善的法利赛人自认对于自己的祖宗的人类指导者向人们所提示的生命定义极其了解,可是,实际上,却一点都不了解,因此,总是以来世的生的虚伪教导来替代这些有价值的生命定义。非但如此,当其他的人类指导者们对民众提示生命的定义由来时,那些虚伪的教导者还会妨碍且掩盖那些生命的定义,甚至歪曲了内容意义,又显露于自己徒弟们的面前,想以这些行动来维持祖宗教导的绝对权威,是由于自己的虚伪教导是根据祖宗的教导而来的。
而其他的人类指导者们所提示的生命的定义都是很合理的,可是,对于这些伪善者而言,毫无感觉生命定义的真实性为最佳基础及根据。因为,倘若这些根据能让民众接受,那么这些伪善者借自己祖宗教导的名义下来实行不会理的虚伪教导定能很快地显示无法得到民众的信心而崩溃。
倘若学者们对于伪善的法利赛人所倡导的虚伪教导热心地去追究,就一定会发现在基础部分存在着人类伟大指导者们的合理性教导,可是,学者们却没有这么做而只是对来世的生的有关问题的教导自始就否认,且大胆地主张:“这些教导都是无根据的,也仅仅是人类无知文盲时代的粗野习俗的遗物而已,所以,人类若想追求进步,那对于人类动物性生存范围外的生命问题不可提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