瞬间,光影在她惊艳的小脸上恍惚幻化,塔尔森心底漾出一阵温暖,如水般轻轻潋滟。
不知为何,他竟想起与初言躺在黑石宫殿顶部玻璃花房的情景——那个嗜杀之夜,他坐在殿顶,俯瞰初言在狼群中奋力厮杀,剑影飞旋如闪电,她身姿凛然又柔媚……初言失忆,被他欺骗做他的妻,她总是能成功抓住他与别的女人亲热,令人猝不及防……在婚礼上,初言穿着婚纱,突兀斩杀冷隐城的几个亲随重臣……
细想来,他和初言经历过这么多,是她害他再也无法亲近其他女人,是她害他失去了那份不羁与潇洒。
他为了初言,甚至忘记了玛萨的样子,也忘记了他曾经将玛萨撕碎的阴影。
他和初言曾经那样贴近,却再也回不去了。
怪得了谁?是他太多疑,是他不懂得珍惜。
怀中这双眼睛澄澈璀璨,更有几分陌生与天真——维克多与初言的儿女都这样与众不同,若是换了别的女孩,只怕早就被他突然的举动吓哭。
小小的她见他看着自己若有所思,忍不住提醒,“谢谢,你……你可以放我下来了吗?”
她能看出,他那双深沉如潭的蓝眸中有伤痕,小脸也被他过高的体温熏热,涨得通红。
塔尔森忙把她放下来,“你可以叫我叔叔,也可以叫我塔尔森,我与你的父母是很好的朋友。”
“呃?很好的朋友?”
她狡黠一笑,或许是最狼心狗肺的朋友吧!父王每次提到他都是一副鄙夷厌烦的神情。
她也不说破,眸子弯弯如新月,爽朗地自我介绍,“我叫夜彤.莱切斯特,今年198岁,是血族大公主。”
塔尔森失笑于她故意强调那个“大”字,他像是对一个成年人说话一样,伸手握了握她细小的手,“大公主,幸会!我得好心提醒你一句,你哥哥正在找你。”
“蓝斯诺?”夜彤顿时如临大敌,战战兢兢慌乱说道,“我……我该走了。”
塔尔森挑眉,怎么她一听蓝斯诺的名字反倒不怕他这个狼王了?
“你怕蓝斯诺?”
“蓝斯诺发起火来比父王还可怕。”
夜彤说着,惊慌失措地拐过走廊,却哎呀一声跌在地上,“痛——”
塔尔森忙将她捞起来,一股甜腻的血腥之气蹿入鼻息,他隐忍克制自己,却仍是无法阻挡那股诱人如蜜的香甜——她的膝盖和手臂都被碎瓷片划破,两道血口子正在渗血。
夜彤被他抓在半空挣扎,“你放我下来!”
她一转头,才见他双眸变成了可怕的莹绿色,他另一只闲置的手已经变成巨大可怕的狼爪,似是一掌就能将她捏碎。
夜彤顿时被恐惧淹没,小脸惨白无血,仓惶大叫,“父王,母后,救命……救命……芮莎祖母……呜呜……”
塔尔森也无措,忙克制自己变身,“你别哭,我不会伤害你!”
宫殿门外冲进一个婀娜的宝蓝色身影,强大的力量席卷而来,夜彤瞬间从塔尔森手上被拽走,他也被那股力量重击,一直摔倒十几米外的楼梯口。
“塔尔森,你可不要饥不择食,敢动我的孙女,你是活得不耐烦了!”
芮莎厉声指责后,将夜彤抱在怀中安抚着,“乖乖,别怕别怕,芮莎祖母在这里,没人敢碰你!”
她将夜彤放在地毯上,身后跟来的女佣慌忙取出手帕递上,她接过来,轻轻地给夜彤擦拭伤口上的血。
虽然夜彤是维克多与初言的女儿,自愈能力却发育比较晚,蓝斯诺几秒钟就能愈合的伤口,她却要半个小时才能完全愈合,所以,一家子也对她格外小心,保镖们更是小心翼翼,严防她磕着碰着。
芮莎咬破自己的手指,将血涂抹在她的伤口上,两道五六寸长的血口子这才愈合。
夜彤心里仍是惧怕,扑进芮莎怀里,搂着她的脖子不肯再松手,她怕极了塔尔森那双莹绿如恶魔的眼睛,小小的身体在芮莎怀中仍是颤抖战栗。
塔尔森却有些挫败,“嘿,小丫头,不要觉得我欺负了你,我什么都没有做!”
夜彤一向得理不饶人,“你刚才眼睛都绿了,就是想咬我!呜呜……”
“乖宝贝,不怕,不怕,祖母带你回宫。以后不准乱跑,就算捉迷藏也不能跑这么远,害祖母担心了大半天。”
夜彤嗯着答应,虽然不再大声哭,却仍是抽抽噎噎。
蓝斯诺这才赶到,环顾满地景泰蓝花瓶瓷片,血渍,塔尔森,夜彤……“祖母,这是怎么了?夜彤怎么会在这儿?”
“没事,一点误会。”芮莎就怕蓝斯诺咄咄逼人追问不休,忙带着夜彤离开。
蓝斯诺看了眼站起身的塔尔森,也没有再多问,命令亲随将地上收拾干净,“这件事不得声张。”
他又对塔尔森说,“狼王好好休息吧,我劝你离我妹妹远点,否则,下次芮莎祖母再放过你,我也不饶你!”
塔尔森叹了口气,却开始疑惑,孩子是一种如此麻烦的动物,脆弱不堪,高傲自负,自不量力,叛逆不驯,可……为什么维克多却还是努力的造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