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的洛颜,就在他面前,吐气如兰,勾魂摄魄。说出的话,却足以寒到极点,冷漠如冰。
司徒冥骤然松开手臂,狠狠地盯着她。
她居然,变成了这副模样。让人恨不得扔上床好好教训一番。
只可惜,下一秒,便有助理发现了他,怯怯地喊了一声,“冥少,周董还在等你。”
司徒冥俊眉一挑,没再多看一眼,便朝助理走去。
呼。
他走后不久,她终于松了口气。许久没有在他的压迫感下生活,似乎,已然不大适应了。
过了许久,洛颜随意地转着,忽觉得有些无聊。包厢里,大堂里,那些欢乐的笑声,纵情的话语,似乎都与她无关。
她朝洗手间走去,偌大的镜子面前,几个衣着性感的女人正抽着烟,见她进来,匆忙间熄了烟,恭敬地叫了声“洛总。”
而后,便都退了出去。
洛颜站在镜子面前,看着其中的自己,有一瞬间的恍惚失神。自己究竟在做什么,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原本,她想用这里的喧哗热闹来让自己快乐一些,可是当她静下来时,才发现,心空了,如何也快乐不起来。
她缓缓地朝外走去,听闻到一些异样的声音,忍不住朝那边看去。
只见一个背影对着她,弯着腰,似乎是极痛苦的样子,一手扶着墙一手捂着肚子。
那坚毅而略微颤抖的身影似乎承受着极大的痛苦,让洛颜忍不住朝他走去。
“走开。”
那人余光见她走到他面前,立即冷声说道。那声音沉沉地,如此熟悉。
她才刚刚听到过那声音。
在耳边萦绕,久久不散。
洛颜没有想到,他会出现在这里。一瞬间想要掉头就走,却无法挪动脚步,定定地站住,在他的面前。
她从来没有见过司徒冥这样一面,脆弱得仿佛不堪一击,却还强撑着,不肯妥协,不肯接受别人的半点帮助。
他的汗珠因为疼痛而滑落下来,落在地上。
昏暗的灯光下,那道身影,疼痛,刺目。
洛颜忽有种百爪挠心的感觉,上前扶住他。
“你怎么样了,要不要去医院?”
他刚欲挣脱开她的手臂,不想要她看到自己如此狼狈的样子,胃却传来一阵剧烈的绞痛,让他从拒绝变成了狠狠抓住。
“还能走吗?”
她就像是问空气一样,得不到回应,好在她已经习惯了,径自叫来唐风拿来胃药,而后去接了杯水,递给司徒冥。
他敛眸,如墨的眼睛里黯淡无光。顺从地接过水和药,浑身因为疼痛和隐忍而沁出汗水,却丝毫不在意般。
此刻,她对他太多复杂的情绪,都被他的痛苦而冲散,如浮沉般没有重量。
洛颜扶起他,“我送你回家。”
司徒冥一把甩开她的手,倔强地一个人往外走着,可每一步,都艰辛得快要摔倒在地。
她站在他的身后,有种酸楚破土而出。什么自尊,什么骄傲,在此时此刻都被他击得粉碎。
眼见他根本无法走出去,洛颜走上前去一把拉住他的手臂,“不要闹了。”
这一句,彻底将他击败。
再反抗,就像是个小孩子无理取闹了。
洛颜扶着他,上了他的车,踩下油门才反应过来,“你住哪儿?”
她不会傻得以为,他还住在原来他们的地方。
司徒冥虚弱的勾唇一笑,药物在体内起了作用,疼痛淡了些,头却有些晕了。
“我住哪儿,你会不知道吗?”
装傻的女人!
他缓缓地闭上了眼,任那股热流在全身上下流动,身体中某些浮躁的东西,顿时安稳了下来。
洛颜看了眼疲惫的他,知道也问不出什么来,只得开往那个地方。
夜色,将一切都勾勒得恍惚。就连那栋漆黑中的别墅,也在此刻显得意味深长起来。
洛颜皱了皱眉,菱唇紧抿。而后,将他扶下车,送到别墅里面。
洛颜太过熟悉这里的每一寸地方,摸索到了灯的开关后,屋内便呈现出一片明亮的色彩。
而这屋子里的一切,都和她离开时一模一样,除了那幅三十寸的水晶照片。
是他们的婚纱照。
那身白色的婚纱礼服,是他花了重金请法国设计师裁缝精心设计制作的,世上仅此一件。
画里的他和她,那么和谐,那么美好。
曾经有人说,完美的东西都是假的。
而那照片中的完美,也是那么不真实。
她将已经疲惫到快要睡着的他放在沙发上,自己走到了那照片前,看着她曾经的未婚夫。
摄影师把握得很好,将两人之中的小暧昧展现出来,虽然没有那么亲密无间,却让人觉得温馨而舒服。
而这张里面的他,依旧是微抿着薄唇,看不出喜怒,却有种一闪而逝的深情。
司徒冥,为什么要将它挂在这里?不是应该扔了才对吗?
他还留着他们的婚纱照,对物思人吗?洛颜立刻就被自己愚蠢的猜测而逗笑了。谁都有可能这么做,只有他不会。
他对她,除了伤害欺骗冷漠和拒绝外,怎么会有其他的情绪?
自嘲的笑容还留在唇边,一双手臂便从后方悄无声息地伸了过来,将她搂在怀中,而同时,那属于他的气息和味道扑面而来,将她无声无息地淹没。
或许,是他醉了。
他还是喜欢“无冥”里的身份,可以用枪用人来解决一切。可是做生意,应酬对他来说并不是件简单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