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大为奇怪,刚才还是动情之极,怎么一下子情绪就冷却了呢?
低头望去,只见那双百看不厌的眼眸里,竟隐隐现出晶莹的泪光。
我顿时慌了手脚,跟她成亲五年之久,还从未见过她哭泣。
在我的印象中,怡宁一直是个睿智、温柔而又坚强的妻子。
“怎么啦?身子不舒服?”我急忙问道。
看着她楚楚可怜的模样,我心头大痛,狠声道:“还是说谁惹了妳?告诉我,我把他满门抄斩!”
怡宁却不答话,眼泪如同长江大水一样,滚滚落下。
沾湿了那半开的淡黄衣襟,也沾湿了那白玉般的肌肤。
很快我就知道她为什么会这样。
那个惹了她的人,自然是我了。
这半个月来,虽然我尚且算不上是荒淫无道,但怎样说都是夜夜笙歌。
而与此同时,我却把初到皇宫,尚未习惯新环境的怡宁完全抛诸脑后。
其实我心里还是满内疚的,那天初次进入后宫,一时之间燕瘦横肥,每天晚上都被无数新鲜火辣的肉体深深的吸引住。
第二天在肉体横阵中醒来,都想过要到怡宁这里忏悔,可但一到了晚上,双腿又不自觉地进入后宫的范围。而越是这样,我就越是不愿踏进坤宁宫,也越是不敢独自面对怡宁。
虽然在这无忧宫中,论美貌,论学识,论德材,根本没有人能比得上怡宁,但宫中美女肉体的新鲜感却不能从已经成亲五年的她身上得到。
我的头皮发麻,完全没有考虑到向来大方得体的怡宁也有吃味的时候。
再想了一想,这也难怪,自从我十五岁束发,跟她成亲那天开始,就从未分离过两天以上。
而且我也只有她一个妻子,自己当年在朝中无权无势,根本不受重视,自然也不会有大臣愿意嫁女给我。
反倒是大哥二哥那些希望甚大的王子,这几年来却多了不少妾室。
那些心怀远虑的文武大臣,自然是希望自己的女婿一旦登宝,女儿最不济也是个贵妃,幸运一点的还可能会当上皇后。
可但我一下子突然成为皇帝,我的元配夫人就顺利成章地成了皇后。
这意味着大臣们失算的同时……怡宁那唯一的丈夫亦要与别人分享。
就算是再聪慧再贤德再善解人意的女子,也一样会为此感到伤心难过吧。
皇后的地位再是尊崇,亦远不如失去丈夫重要。
我仍是怡宁这个女子的唯一。
但是她已经不再是我的唯一。
假如在最初那段时间有好好陪伴她的话,可能还可以解开这个心结。
可恨我又不争气,光顾着在后宫寻幽探秘……
此时此刻,我真的后悔死了。
我不禁暗骂自己,完全是白痴加三级,忍耐多几个月再去玩又不是会死的。
想了很久,怡宁仍是哭过不停,我仍是找不到任何说话来安慰她。
对于其它女人,我或者会用政事繁重作为借口。
但对着怡宁,骗谁都可以,我就是不想去骗她。
叹了一口气,我紧贴上她那湿漉漉的俏脸,轻言细语的道:“是怪我半个月都没来找妳吧。”
我不愿用朕来称呼自己,因为在我的心目中,怡宁永远是最重要的。
不希望因为地位的转变,而导致我俩关系的改变。
我棒起她的脸,望着那双画上一阵迷蒙的眼瞳,诚恳的道:“无论我有几多女人,我的老婆只有一个,我的家只有一处。”
“臣妾知道,臣妾是明白的,可是臣妾就是……臣妾就是不快活。”
伴随着哽咽的声音,晶莹的泪水又再次涌出。
我伸出手指贴着怡宁的小嘴:“在只有妳我的时候,不准叫自己臣妾。”
“像以前一样,叫我相公。”我霸道的道。
“是……相公。”她低声应道。
“还记得吗?我和妳成亲的那一天。”我说,也忆起了此生难忘的那一幕。
我最感谢老头子的,并非他把整个华夏帝国交了给我,而是指定怡宁成为我的妻子。
虽然当初我还怨恨老爹事先没有征求一声,就把我推进了洞房,面对一个蒙着红布,从未听说起,也从未见过面的陌生女子。
但当我揭开那象征吉祥如意的红布,看着那如同星光一样深邃的瞳孔,我的心脏就像被重拳击中似的。
我知道,在那个时刻,自己已经深深的爱上这个素未谋面的十六岁少女。
从那个晚上开始,我感谢我的父亲所做的这个决定。
虽然对他来说,可能只是一个酒后给我开的小玩笑。
“我──永远是那个什么都不懂的十五岁大男孩。”
我紧紧的拥抱着她,嘴里喃喃地说。
“妳──永远是那个什么都懂得的十六岁大姐姐。”
“永远──”
“永远──”
怡宁的泪水又再不争气的流出来。
等了一刻钟,我知道再哭下去对身体不好,而她也差不多发泄够了。
初来皇宫的不安……对自己信心的不足……还有害怕失去丈夫的心情……
就让我给妳通通化解吧。
“喂,难不成真的要把我千刀万剐才肯消气?”
怡宁扬起了俏脸,泪痕仍然清晰看见:“哼!刚才某人不是说,谁招惹了本娘娘,就给他满门抄斩吗?”
“噢,那个某人,不会就是我吧?!”我可怜兮兮的道。
“你知道就好了。”皇后的眼波流转,竟是如斯的动人。
“满门抄斩啊,这种死法倒也轰烈。我呢,当然是第一个啦,而第二个,肯定是那个姓顾,名怡宁的女子。”我一转脸,却是嘻皮笑脸的模样。“谁叫那个女子是我唯一的老婆。”
“你……你就管欺负我!”怡宁又再眼泛泪光。
不过我知道,这次只是感动的泪水。
前人说得没错,女人果然是水造的。
“好了,不玩啦。”
“来,笑一个。”我装起鬼脸。“再哭就变花脸猫,不好看啰。”
“谁要做花脸猫啊!”怡宁忍不住噗嗤的一笑。
我敢保证,她肯定没有看过帝国皇帝装起鬼脸的样子。
当知道危机已经成为过去,我这才偷偷的舒了一口气。
假如真的失去怡宁,我宁愿不做这劳什子华夏皇帝了。
五年以来,她就像我身体的一部份,也是我灵魂的一部份。
所谓魂之所寄,亦是魂之所归。
无论怎样,我都不会让她离开我的身边。
即使代价是千百万人的性命。
即使代价是整个国家的存亡。
<a href=http://www.cmf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