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钺城就那么僵硬地站在那,和尹三爷四目相对,二人都一句话都不说。良久,尹钺城终于开口:“为什么……”为什么三爷你一定要置我于死地?
后面的话尹钺城终究没有勇气问出口,但三爷也了然他想问的是什么,冷哼一声便开口说:“84年前,大哥参与东陵盗宝,震惊全国,他带着全家北逃到济南,靠着这为天理不容的不义之财,一举发家,但这之间,我二哥和四妹却因为来自政府的追捕而死于非命,就连父母也受此牵连,除了大哥,只剩我一人苟且活到现在。”
说着,他的眼神忽然变了,眼睛中布满红血丝,映射出来的是怨毒的光芒:“因为大哥的错,兄弟姐妹血肉分离天人永隔,我那可怜的二哥四妹,连后代都没来得及留下,就这么匆匆走了。”说到这,他瞪着尹钺城,使尹钺城全身不由得发怵,“凭什么做了如此大逆不道之事的大哥,却过得幸福美满,妻贤子孝,儿孙满堂?而所有的恶果,都要由我们来承担!小子,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恨大哥这一脉。”
“三爷,我……”尹钺城听着三爷的控诉,心里很不是滋味,心里嘀咕:我家三代单传,爷爷而立过了好几年才有了父亲,我也是父亲接近半百时才有的独子?哪来的儿孙满堂这一说。想着,就全当是三爷气糊涂了。吞了吞唾沫,“爷爷他,并不算是儿孙满堂……”
他话没说完,就被尹三爷一瞪禁了声,尹三爷轻蔑极了:“小子,你也别在这狡辩,这对大哥来说已经是无比的宽容了。”
看着三爷的表情,尹钺城已经知道他是把对爷爷的恨转加在自己的身上,不由悲哀,尹钺城说不出自己现在是什么感受,自己思索了二十多年自己被三爷排斥的原因竟是因为如此,虽说之前看到爷爷笔记的时候就有所猜测,可真正听三爷亲口说出来又是另外一回事,倒让自己不知道该如何面对这个结果了。
迟疑了好大一会儿,尹钺城终于开口:“所以……这是三爷想让我死的原因吗?”
尹三爷似笑非笑,苍老的脸看起来有些扭曲:“如果你乖乖听话还能死得轻松点”,说着,从腰间掏出了一把手枪,正对着尹钺城的眉心:“既然打心脏还不能让你死,那么这里总是可以的吧。永别了,小子,去那边的世界跟大哥他们团聚吧。”
在尹三爷扣动扳机的同时,千钧一发之际,一根绳子荡过来,还有画家焦急的喊声:“阿城快抓住!!!”尹钺城忙一把抓住绳子,顺着那绳子就向上荡去,三爷的子弹就擦着尹钺城的头发飞了过去,打在了他身后的墙壁里面。
余光看到那还冒着青烟的墙洞,尹钺城不由得一阵心惊,冷汗浸湿了后背,衣服也变得湿乎乎的。他顺着绳子荡到了一根大梁前,眼尖地发现画家和大禾都在上面,只见画家向他伸手:“快跳,抓住我的手!”此时,站在地上的三爷也已经瞄准了尹钺城:“去死吧臭小子!”
在尹钺城借绳子的里向房梁跃起,抓住画家手的那一刻,三爷的子弹射中了尹钺城的右臂,疼的他咧嘴直叫,手上一松,差点掉了下去。好在画家死死拽着他,才让他悬在空中没有摔下去绊得不省人事,画家使出吃奶的劲把尹钺城往上拖,大禾也忙过来帮忙,三爷也没有闲着,往上又是几枪,好在他没用过枪,枪法甚是不准,除了那一枪打在了尹钺城身上,其他几枪都打在了房梁上,并没有伤到他们,大禾见状,掏出枪冲着尹三爷就是几枪,吓得尹三爷连连后退,也不敢上前来。
看尹三爷退却,画家急忙趁机发力把尹钺城拉了上来。好不容易把他拖上来,画家马上将那跟挂在梁上的长绳一把拉了上来,然后和大禾一刻都不敢怠慢就带着尹钺城又往上一翻,进到了一个黑洞洞的房间里。尹钺城不禁咋舌,真想不到这房梁上面居然还有这么一个房间,看起来就像是下面与天花板的一个夹层。
画家一屁股坐在地上,喘着粗气抱怨:“你小子可真沉啊,而且你那三爷怎么一言不合就开枪,吓死小爷了。”尹钺城也不跟他计较,定了定神,似乎下定什么决心了一般,一咬牙,就把手伸进刚才被子弹打中的伤口里,硬生生地掏出了那枚夹在肉里的子弹,把它扔在一边。他几乎都要疼晕过去了,身上直冒冷汗,脸色白的吓人,嘴唇也被他刚才咬破了,无视了来自画家和大禾不可思议的目光,只是看着他们,声音显得有些颤抖地问他们说:“你们怎么跑梁上来了?”
“咳咳,这就说来话长了……”画家故作神秘,却被大禾无情地打断了:“你别贫了,长话短说,一会儿那个姓魏的回来我们麻烦就大了。”
画家这才认真起来:“事情是这样的,你刚跟你三爷说话,把我跟大禾晾在旁边,那姓魏的就叫他手下来解决我们俩,他自己不知道去哪了,他那些手下一个个都是手里有枪的,还好我提前有准备,我从我那渠道里搞来些枪,我跟你说,我那……”
“说重点”,大禾及时喊停,不然这小子不知道又要扯到哪去了。
“噢……我给了大禾一把枪,还好我们身后有一个大鼎,我们就躲在后面和他们对打,我找机会把这带钩的绳子钩在房梁上,冒着枪林弹雨在绳子上来回荡,把他们一个个全都踹翻在地上,把他们的枪都抢了过来,接着就顺着绳子爬上来,发现这上面才是另有乾坤,刚探头出来看你的情况,就看见你那三爷的枪对着你的脑门,后面的事你也都知道了。”说着,画家抹了一把头上的虚汗,似乎现在都心有余悸的样子,嘴里还嘟囔着:“这都什么人嘛,哪有拿枪对着自己孙子还开火的。”
“那你们没受伤吧?”选择性无视了画家的碎碎念,尹钺城问他们说。这时候他的心里十分自责,心想都是因为自己才把大家都卷到危险当中的。画家十分豪气地拍了拍大禾的背,却被大禾嫌弃地把手拍掉,但他一点也不介意:“你也不看看小爷我是谁,而且还有大禾在,我们俩能有什么事?”
尹钺城想想他说的也在理,虽然金喻桦是个半吊子画家,但他从小就出门探险,应变和自我保护能力都是绝对一流的,打斗的实力也不在话下。大禾他虽然不显山不露水,但尹钺城他们谁也不敢小瞧大禾,不只是因为他有与动物交流并指挥它们的能力,更在于他强大的头脑能使他总是立于不败之地。大禾和画家凑到一起,一个负责出主意,一个负责执行,凭他俩的实力,也确实没什么好担心的,尹钺城这才放下了心。
“那刚才跟你们对打的人哪去了?”尹钺城很奇怪,刚才在梁上也只看到了三爷一个人。画家摇了摇头:“不知道,我们从这里一上来他们就不见踪影了。”大禾也点头表示认可画家的说法。尹钺城探头出去,想看看下面的情况,三爷不知道去了哪里,地上都是歪七扭八躺着的魏通的手下,就是地面中心出现了一个刚才没有的大洞,有什么东西正在缓缓升起来。
这一发现让梁上三人刚才放松的心又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生怕出来什么奇怪的东西,随着那东西向上升起,尹钺城越来越紧张,在看到那东西的一瞬间,尹钺城却欣喜地叫出了声:“疯子!”顺着尹钺城的目光,画家和大禾看到刚才地面中心还有一个大洞,现在那洞却已经消失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平躺在上面一动也不动的男人。
尹钺城说着,也不管画家和大禾的阻止,就一把抢过画家手中的绳子,顺着它就爬了下去,双脚一挨着地面,就三步并两步往东琰身边跑。还没跑到身边,一把刀就冲着尹钺城砍过来,他急忙往旁边一躲,险险地躲过了那一刀。
砍这一刀的不是别人,正是刚才不见了踪影的魏通,而他手中的那把刀,正是一直跟在东琰身边的那把长刀。尹钺城看清那把刀,不由气得大骂。对于尹钺城的叫骂,魏通显得很无所谓:“你这小子还真是难缠,竟然还活着,不过也好,现在就让你去见阎罗王。”随着这句话出口,魏通提着刀就冲尹钺城冲过来,尹钺城躲闪不及,眼看就要完蛋,大禾不知道从哪冒出来,“砰”地一声,一发子弹就出膛向魏通射过来,正打在那把长刀上,魏通握刀的右手也被这子弹的冲击力震得抖了抖。
瞄准这一空隙,尹钺城连忙从魏通身边窜了过去,一溜烟就继续往东琰身边跑,魏通见状,忙转身追赶他,脚边又是几声枪响,让魏通不得不停下脚步,往后一转,画家和大禾不知道何时已经站在了面前,而且刚才从地上爬起来的手下,又一个个倒了下来。魏通警惕地看着他俩,大禾举着枪,笑眯眯地对魏通说:“刚才你跑了让你的手下来收拾残局,那么现在你的手下都动不了了,你也没机会再跑掉了。”
魏通看了眼已经跑到东琰身边的尹钺城,冷笑:“先生中了毒,一时也醒不来,那就等我先解决了你们两个再去解决那个命大的小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