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况,圣上绝对不可能会应允的。
一声威严的冷喝:“够了,朕自有定夺!”
君凰威严十足地瞪着白炎灵,质问道:“白三小姐,你可知何为皇权?倘若朕开了这一先例,若人人效仿,那朕的天威何在?”
白炎灵知道这份圣旨绝不可能这么轻易得到,遂大大方方地反驳他:“一国之君言而无信,又谈何天威?从古至今,民贵君轻,若以你一人天威为上,那岂会有人敢进忠言谈实事?我倒问问你,何为一国之君?”
几句话激起惊涛骇浪,绝大部分反逆这番话,指她妖言惑众,大逆不道,却有小部分甚是赞同她的民贵君轻之理。
君凰绝没想到一个小小的丫头,竟然能以治国之道来反驳他,还问他何为一国之君,他想若不是他够开明,这三小姐此刻必定身首异处。
当下,冷冽威严喝道:“大胆白炎灵,你胆敢反过来质问朕,朕念你初犯不懂事,暂且饶过你,若你再三番四次提及此无理要求,休怪朕罚你!”
白炎灵岂会服他,正打算继续开口,一道磁声打断:“皇兄,还是如此霸道专政啊,不知本王可否提这个要求?”
一句话令在场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那个黑马之上的男子,这不看倒好,一看吓得魂飞魄散,这,这不是正在归隐的九王爷吗?
朝臣对九王爷的余威是几十年都不曾消减啊,想当初九王征战沙场,建立下无数丰功伟绩,其中当属九王爷首当其冲,威名远扬,越王的名声可不是谁都能代替的,光是想想,他们就仿佛回到了当时征战沙场的情景,热血沸腾至极啊。
朝臣自发自觉地朝着九王爷,行最大的跪拜之礼:“九王爷,千岁千岁千千岁!”
如此阵势,当真是可以媲比圣上的威望,令现在刚刚触及官场的新人,瞠目结舌,原来这就是传说中的九王爷啊,当真长见识了。
君墨沉轻灵翻身下马,在跪拜的朝臣中缓缓长腿迈到了白炎灵身侧,大手占有性地紧紧搂在她的腰间,仿佛在宣告着,记住这是他君墨沉的女人,以后谁也不能欺辱一分。
君凰将这一切看在眼里,眸子里闪烁着一种刻骨的恨意,随即一闪而逝,亲切如许久不见的兄长般慰问:“越王,今日这个小小的狩猎比赛,竟然能让你也出府观赛,真是无比荣耀啊。”
君墨沉瞥见小家伙对他搂抱,似乎习以为常,那种不经意间的认同,却是最为深刻的相濡以沫,心下便即刻下了一个决定,对着君凰却是随意开口,“皇兄客气了。”
望着君墨沉的言行举止,以及那份王者风范,君凰都觉得深深的刺眼,面上不动声色道:“不过,即便是越王的要求,朕亦不可轻易应允,蔑视皇权,此先河绝对不可开!”
谁知,君墨沉便不再为难圣上,而是转而邪肆轻笑:“本王也不想为难圣上,不如圣上便下一道赐婚圣旨。”
这倒显得九王爷深明大义,有君王之风,令群臣纷纷陈赞不已。
看着群臣的反应,君凰心里更是心刺难拔,面上却不得不仁慈道:“好,只要不提及那无理要求,朕便应允。”
没有人注意到,九王爷要的赐婚圣旨,而不是白炎灵,这明明是她胜者赏赐,怎么就成了应允九王爷的了?
白炎灵脸色一沉,刚想开口,君墨沉狡黠一笑,直接点住了她的唇,示意她不要多嘴。
收敛神情,正正式式跪下高傲之极的膝盖,“请圣上赐本王与白家三小姐的婚事,本王要她当我的正妃,请圣上成全!”
众朝臣纷纷惊愕无比,什么,堂堂九王爷要娶一个丑八怪,这,这成何体统啊!
君凰亦是一时没反应过来,不可置信地看了看君墨沉,又看了看丑陋的白家三小姐,真当是怎么看怎么不配啊,就算他再记恨这个皇弟,也不至于眼看着他娶一个丑八怪啊。
刚想反对,就瞥见君墨沉神色犹如修罗地望着他,君凰皱眉,深知这个皇弟绝对不好惹,不过是娶个丑八怪,又不是他娶,也罢,随他去吧。
遂大声宣布道:“好,朕应允你。三日之后,便赐婚予你和白家三小姐!”
圣上的话便相当与敲定了这门婚事,众朝臣皆为九王爷不值,娶妻娶个丑八怪,真是令他们惋惜啊,好歹是他们尊敬无比的九王爷啊。
白炎灵睨着一个个不可置信的眼神,仿佛在质疑着,她白炎灵配不上高贵的九王爷,紧紧地握起了拳头,眼神灼灼。
终有一天,她会让他们每个人都知道,她白炎灵绝不是废物,她将会是这个大陆上唯一配得上他君墨沉的女人,她要正大光明地站在他身边,而不是他的身后!
三日之后,北溯上至皇宫,下至百姓均得知了九王爷即将与白家三小姐大婚。
不得不说其中有多少百姓为九王爷的出山而兴奋,直称北溯又将会再造辉煌,更有多少百姓为九王爷竟然要娶一个丑八怪而深深惋惜,并且还是臭名昭彰的废物,怎么配得上他们高贵如神的九王爷,简直就是天壤之别。
圣上命人去白府颁下圣旨之时,更有无数百姓在周围围观,情景是百年难得一见的奇观,但并无贺喜之意,所听所闻均是一片辱骂声,更有部分恶民故意拿鸡蛋蔬菜,朝着白府门扁砸去。
顿时弄得白府臭名昭彰,奉旨宣读圣旨的公公一完事,立马在侍卫的保卫下,心有余悸地撤离了白府。
白宇天正脸色颇为难看地坐在正厅,白家上上下下十几口重要人物都聚集在此,当然包括一脸复杂拿着圣旨的白炎灵。
正主还未发话,底下已经热闹开来,二夫人咳了一声,“老爷,现在大门口那些凶恶的百姓还不肯离去,难道他们一天不离开,我们便一天不出门吗?”
三夫人没待白宇天开口,便抢着应和道:可不是,还不是拖了某人的福气,自己长什么样都不知道,什么身份也不看看清楚,一点自知之明都没有。
还想攀上高高在上的九王爷,这下可好,闯下来的祸倒让我们来背黑锅了,姐姐,你说说这是什么事啊?
二夫人倒是没有应声,这话说得也太刻薄了,把眼神投向了白宇天。
谁知白宇天听到这番话立刻翻脸,怒喝:“少说两句能把你憋死吗,如果你嫌闷,我立马让下人把你扔出白府大门。”
三夫人听言不再吭声,平日里她是被白宇天宠贯了,被扔出白府大门这样的威胁数不胜数,但第二天便立即回来了,但今日白府大门口谁敢多呆一秒啊。
“爹,其实三娘说的也没错,是爹你太偏心了。哦就她一人是白家人,我们都不是吗,现在为了她一人搞得白家臭名昭彰,爹你说句良心话,九王爷那神一般的人物是她能高攀得上的吗?”
开口之人是神色嘲讽的白清清,在她身边坐着的贵妇正是四夫人,两人对白炎灵可谓是恨之入骨,恨不得扒她皮抽她筋,这个数落她的好机会自然不能放过。
贵妇立即应和白清清,梨花带雨地苦诉道:“老爷你扪心自问,你一个月前在朝堂之上为炎儿向太子提亲,你可考虑过我们母子的感受,你也不为清清着想着想,尽把好处给炎儿。
我也不是说炎儿不好,但我们家清清岂会比她差,凭什么她嫁给九王爷还要连累到我们白家,既然她想攀龙附凤,那就让她一个人承当好了,我们可不想被她连累……
白宇天气得大发雷霆,重重一拍桌子,喝道:“你们母子两个也给我闭嘴,没一句中听的,说来说去都是这么些抱怨的话,你们能不能说几句好听的祝福炎儿?”
“还要我们祝福她?想都别想。”
“是啊,她要嫁给九王爷就嫁好了,看看她怎么收拾这臭名声,到时候不要给我们白家丢这个人……”
这时,白炎灵淡淡抬眸,眼神毫不退让:“不论你们认同与否,这圣旨是圣上亲自钦点,你们若质疑,就如同质疑圣上的金口玉言,不想掉脑袋的就乖乖闭上嘴巴。”
一干人等不甘心地闭上了嘴巴,只有白清清不屑哼了声:“要不是你侥幸赢了狩猎大赛,圣上怎可能同意赐婚于你和九王爷,真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一点自知之明都没有。”
白炎灵神色冷静,霎时高举起圣旨,口气狂妄地喝道:“从这道圣旨下了之后,我白炎灵就是九王爷的王妃,白清清,你蔑视当朝王妃,污蔑本王妃没有实力在狩猎大赛获胜,你到底有几个脑袋好砍?”
“你……”白清清狠狠咬牙,那股气势真是反驳得她说不出话来,再说可就是砍头大罪了,她就算再狠,也只得乖乖闭嘴。
白炎灵冷冷一笑,大袖一挥,朝着白府大门堂堂正正地走去。
身后霎时传来抽气声,不知道这白炎灵到底想干什么,门口可是大批野蛮不讲理的凶恶百姓,出去不被这么大量百姓打个半死,也要被踩踏而死。
岂料,一直沉默不语的白云容蓦然起身,拉住了想出去的白炎灵,云淡风轻地命令道:“炎儿,呆在这里不许出去。门外都是恶民,你没有一点灵力了,出去岂不是任人宰割?”
白宇天也着急地站起来,阻拦道:“炎儿,听爹的话,门外百姓爹会自己解决,你只要在白府等着出嫁就行了,一切交给爹,你相信爹。”
谁知白炎灵狠狠挣脱了白云容的大手,戏谑的说道:“怎么,现在我即将当上尊贵的王妃,所以你们都开始巴结讨好了?之前你们可不是这幅好声好气的模样,真是见高爬见低踩,不过,我白炎灵告诉你们,即便我当上了王妃,也与白家毫无任何关系,这是我自己的荣耀,你们休想沾染半分,听清楚了吗?”
白宇天惊愕,不可置信地望着她,颤抖着声音:“炎儿,你知道你自己在说什么吗?”
他的炎儿会是这么得势不认人的人?
白炎灵大大方方走到他面前,毫无愧色道:“想当初我被吊在城门外,活活暴尸的时候,你在哪里?当日我踏入白府时,是谁连自己的女儿都不认得,差点亲手弑女?嗯?还有,一个月前,你根本未问过我的意见,私自请求太子娶我,你将我置于何地?”
白炎灵掷地有声的几问,问得白宇天脸色苍白,差点站不稳,幸得身旁的白云容上前扶着,他轻轻皱眉,沉声道:“炎儿,休要胡说八道!”
谁知,白炎灵眼神一凝,低声喝道:“白云容,刚刚踏入白府的时候,你不是打从心底里看不起我吗?其实你压根就跟白府其他人一样,看我不顺眼,何必惺惺作态?”
顿时,大厅里为白云容辩驳的声音此起彼伏,斥责她不知好歹,说着白云容多么宠她,多么疼爱关心她,她怎么能狗咬吕洞宾。
白云容深深凝视了她一眼,面上虽然冷静,其实心里波涛汹涌,她的每一项指控都令他抽痛一分,他从来不怕被人误会,任何人他都能坦然面对,唯独她。
蓦然第一次冷漠呵斥白炎灵:“即便我在你面前惺惺作态,就算我看你不顺眼,你有必要跟自己过不去吗,现在出去肯定因那些暴民而受伤……”
白炎灵眼神一阵波澜,暗暗握紧了拳头,想不到什么来反驳这个男人,但是事到如今,她若要当这个王妃,必须和白家一刀两断。
倏然想起几日前那只蛇妖说的莫名其妙的话,她便眼神一凛,一把拽过白云容的衣襟,不屑哼道:“别说得你好像很关心我一样,白云容,我问你,你是不是从来没有把我当过你妹妹?”
此话一出,白家的人依旧斥责她是白眼狼,若是没有把她当成妹妹,怎么会这么关心爱护她,真是没良心的女人。
这话只有白云容听得懂,听得出来这其中的含义,微微垂眸,长长的睫毛印下阴影,如漂亮的羽翼令人动容不已。
白炎灵没想到他真的无话可说,不过这也正好,给了她一个理由离开。
在转身之时,一双手臂从身后抱住她,白炎灵诧异回过头,全部人惊悚地盯住这一幕,而抱住她的正是白云容。
“你……”
白云容丝毫不在意众人惊悚的目光,他现在只想阻止这个一意孤行的女人,正如那次他在虚无之森受重伤时,一意孤行地把他送走,“我从来没把你当过我三妹,这点你说得一点都没错。”
还未说完,白炎灵一个激灵,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对白云容即将要说的话,想开口阻止他。
白云容拉过炎儿,让她正面对着他,亲昵地揉了揉她的头发,大手下滑到她的腰间,“我之所以对你宠爱有加,关心备至,只有一个原因。”
说着在她的额头上,印下一个深情的吻:“炎儿,我爱你。”
是,他说出来了,即便受尽千夫所指,也在所不惜,只要她能够明白。
果然,白家上上下下面色难看之极,这,这都是什么事啊,兄妹之间竟然……
说我爱你,这,不是乱伦吗!
众人看向白宇天,见他气得脸色苍白毫无血色,指着那两人颤抖着却说不出一句话,一个是他最疼爱的儿子,一个是他掌上宝贝的女儿,看看他们都做出了什么大逆不道的事啊。
白炎灵愣在了原地,就在白云容想乘机禁锢她时,她冷冷吐出一句:“你疯了吗,白云容?我们是兄妹,你神智不清了还是怎样?这个笑话我听过就算了,要是传出去,白家的声誉就毁了。最后我只说一句,白家和我白炎灵,从今往后,再无半点关系。”
话音落下,震颤了两人的心,白炎灵不再看任何人转身,硬着背脊走出了白府。
白云容微微抬起蕴湿的睫毛,盯着那小小的身影,一如当初死灵渊她站在巅峰的惊艳,纵然他百般宠爱,换来的只是一丝薄如蝉翼的亲情,那层血缘关系注定了他爱而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