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日夜晚,林绪依旧守候在灵州市立医院的病房中。而我、王岳峰还有绛萼则是在走廊里坐着。这两天,绛萼从异星请过来了深木学院掌教萧森,想看看他有什么对策。可是,如果素丝雨不是有意愿主动接受深木的治疗,萧森掌教也是毫无办法。素丝雨脖子上的水晶挂坠,已经从最开始的淡红色变成了可怖的血红色,再这样下去,恐怕是神仙难救了。
王岳峰那天晚上,只是知道了绛萼是素丝雨的老师,对于其他的情况,完全被我们蒙蔽住。可是他毕竟也是个聪明人,通过一些小事情,我们也看的出来他已经看出了端倪。比如,我们在讨论什么,他只要一出现我们就会立刻停止讨论。有的时候,林绪悄悄地对我说些事情,也是有意回避他。所以,到了今天的晚上,医院的病危通知书一下来,他整个人一下子就沉默了起来。
有的时候我看他单独找到我想说些什么,又见到林绪在我身边,于是闭上了嘴,我能看出来他很在乎素丝雨学姐,这种在乎是难以用语言形容的。难怪,一年前他评选为男生之星的时候,会邀请比自己大一级的素丝雨学姐跳舞了。
气氛实在是压抑到了极点,让我透不过气来。我打算走出医院,散散步。就当我下楼的时候,赵琪琪,捧着一束鲜花,身穿着白色的长裙上来了。见到我,她愣了一下,“你怎么在这里?“
“这句话应该我问才好吧。“
因为情绪不高,我也意识到自己的态度不太好。赵琪琪被我突然发火弄的不知所措了,“素丝雨的情况到底是怎么样了?“
冷静下来,觉得自己刚才真的没有必要那么和赵琪琪说话,倒是我,可能是因为对素丝雨的过度关心,以及最近几天林绪的情绪影响,自己的心情一直很沉闷,“丝雨学姐,把自己关在屋子里,除了林绪,谁都不见的,我也不知道怎样才好,刚才态度不好,我道歉。“
可能是赵琪琪从来没有见到情绪如此低落的我吧,她把花束放在一边,“那天我要求多加节目,本来就让素丝雨困扰了,今天来,一是看望,二来是为那天的事情道谢的。“
看着赵琪琪手里的鲜花,我摇了摇头,“学姐现在谁都不见的,花的话,一会儿让林绪转交吧。“
赵琪琪抬头看向楼梯口,林绪正好走到那里,“阿成,你在叫我?“
果然还是那么超人级的感觉,我把鲜花交给了林绪,“赵琪琪送来的鲜花。“
林绪的精神状态不是很好,可以看的出来她是刚刚哭过的,不过,她还是勉强着笑了笑,向赵琪琪前来问候报以感谢。赵琪琪也是发现了林绪的情绪不高,主动走上前去抱了抱她。
“不管发生了什么事情都别太为难自己了。现在医学这么发达,一切都会好起来的。“此时的赵琪琪完全像个大姐姐在安慰小妹妹那样,“你看,高中的时候我病成那个样子,不是现在也好起来了么?“
说到这个地方,林绪反而是在赵琪琪的怀抱中难为情了,我很清楚,她知道赵琪琪生病的原因完全是她一手导致的。现在,反倒要对方来安慰自己了。可是林绪心里也是清楚的,素丝雨的病情和赵琪琪当初完全不一样。如果说赵琪琪的病情可以依靠现代医学稳定住获得救治,素丝雨的情况则是必须要使用深木的力量,而且要一次性消耗掉很多。可是素丝雨现在偏偏不想要使用深木的力量。如果不是她自己突破心魔,克服心理障碍,是万万不可能挺过来的。
赵琪琪发现了林绪面露难色,以为是有什么难言之隐,“放心好了,如果有什么苦难的话,尽管告诉我。素丝雨学姐是很优秀的女孩子,如果她挺不过来了,大家都很烦恼吧。尤其是,如果是经济层面上。。。。。。“
林绪猛的从赵琪琪的怀抱中挣脱开来,她连续的摇了摇头,“谢谢你的关心,现在的情况,丝雨姐很危险,但是我们并不缺钱。而是,其他方面的问题。“
看到林绪的样子,似乎是不准备和自己说。赵琪琪叹了口气,轻轻的拍了拍林绪的肩膀,“想开点,你这么难过,会有人比你更难过的。“
顺着赵琪琪的视线,林绪看向了我这边,她对上了我的视线,露出了惊讶的神情。我知道自己最近几天,由于担心素丝雨学姐,更因为林绪的失落而情绪低落,有些没有休息好。
“阿成,你,不用担心我的,丝雨姐那里有我陪着就行,你快回去休息吧。“林绪注意到了我的精神有点憔悴了,我很快的调整了一下情绪,果断的摇了摇头,“应给守在外面的人是我啊,你都几天没睡觉了,虽说你,“我一不小心,差点说漏嘴,几乎是强硬的把后面几个字吃了下去,我和林绪都明白彼此的意思,“但是完全不休息,是不行的。“
林绪摇了摇头,“我在病房里面,陪着姐姐也是有睡觉的,倒是你,已经在这边守了两个晚上了吧。白天怎么有精神上课?我不上课可以,你的课程拉下怎么办啊。“
赵琪琪见到我们两个人这个样子,无可奈何的叹了口气,“素丝雨的情况真的那么糟糕么?“
林绪点了点头,赵琪琪又看了看我,“到底是,得了什么病呢?“
说到这里,我和林绪都沉默了,我是不知道该怎么和赵琪琪形容,而林绪一时想不到地球上种种疾病的名字,也只能是默不作声的呆在那里。赵琪琪见状,轻轻的说道,“不方便说么?那我也不问了,林绪,如果方便的话,我想和阿成说几句话好么,就几分钟。“
林绪对此没有什么太大的反应,只说了声,“请便。“赵琪琪示意我跟她下楼。林绪手里,抱着赵琪琪递过去的鲜花,脸上连勉强做出来的笑容都难以维持了。在转身的瞬间,我似乎看到了她的泪水。
“你想问什么,我现在最好还是陪在林绪身边吧。“
来到楼下,外面刮着秋风,我不由的打了个冷颤,虽然这三天我一直呆在医院里,可是天气预报还是每天都有关注的。尽管如此,当我来到室外,发现地上有了些许的落叶,还是出乎了自己的意料。
“最近天凉了,你还穿那么少,就不知道关心自己的身体么?“赵琪琪看我的身体哆嗦了一下,轻声笑了笑,没有料到,她脱下了身披的外套,想要为我披上。我连忙阻止了她的这个举动。
“你干什么啊。“我连忙后退了两步,与她保持距离,赵琪琪脸上有些吃惊,似乎也意识到了自己在做什么,“我看你发抖,以为你感觉冷,所以。。。。。“
“我就算觉得冷,也不需要你的外套啊,你可是。。。。。。“
可是什么?因为赵琪琪是女生?还是因为她这个举动太亲昵了些?我自己心里到底在想什么呢?赵琪琪不满的看了我一眼,把外套穿了回去。
“还记得么?你在我最需要帮助的时候,给过我你的校服呢。我说过的吧,我不大喜欢欠你人情。“赵琪琪说到这里,心情也有些许的失落了,“当时,你最大的愿望不就是和林绪在一起么?现在在一起了,为什么又这样的不快乐呢?“
为什么呢?本来已经很快乐的日子,却因为林绪的姐姐的身体情况,让我们陷入了近乎绝望的境地。赵琪琪看出来了什么似的,“刚才我问到素丝雨的病情,你们两个明显欲言又止,到底是因为什么呢?“
不是不想说,而是不能说啊。
谁知道,赵琪琪又是一声叹息。
“因为,林绪和素丝雨,都不是人类吧。“
她轻描淡写说出来的一句话,不想宛如重磅炸弹一般击中了我内心防御最敏感的地方。我猛地抬起头来,“你,是在开玩笑么?“
“林绪已经告诉我了,怎么,你还想继续在我面前装傻么?“
赵琪琪平静的目光投射了过来,这种眼神让我无法招架。我能感觉得到,她不是在试探我,而是说实话。
“什么时候?“
“在你们家过完中秋节的时候,我和何晓音去林绪家住宿的那一晚。林绪把什么都对我说了。“赵琪琪脸上带着轻松的笑容,“林绪其实真的是个好孩子呢,虽然以前她对你的爱到了偏执的地步,可是终究也是为了和你在一起啊。我想,要是我拥有她那种的能力,估计也会对竞争对手采取同样的处理方式吧,以我的性格,估计做出更过分的事情都很有可能的。“
看着我一脸困惑的眼神,赵琪琪傻笑了两声,“而且,要不是林绪对我下手,估计在我出国之前,我也无法得到阿成的照顾呢。回想起来,当初的阿成真的是好暖心啊。每天都会去看我,几乎没有间断过呢。“
“你能原谅林绪么?“我试探着询问着,不想赵琪琪马上就给出了肯定的答案,“同样作为女孩子嘛,她对你的心意我是完全可以理解的,更何况,我也和她约好,在不搞破坏的基础上,公平竞争。“
是么,原来,赵琪琪都知道了啊。不过,这个公平竞争在我的耳边格外刺耳。我刚想要说什么,回过头去,迎上赵琪琪信任的目光,我知道,她在期待着让我把目前发生的事情都告诉她。我用了简短的几分钟时间对素丝雨学姐的情况进行了说明。赵琪琪认真的听着,始终没有打断我说话,到最后我总结了一下,“因为林杉的事情,素丝雨一直过不了自己这一关,说什么都不肯使用和深木有关的能力,认定自己是'纯粹'的迷雾学生。刚才在病房外面站着的那两位,分别是异星九玄迷雾学院掌教绛萼和深木院掌教萧森。可是他们两个现在也是毫无办法。“
赵琪琪听完了,想了想,“这种事情,解铃还需系铃人,如果林绪的哥哥还活着的话,他去劝说效果估计会比我们好的多。对了,素丝雨还有其他的亲人么?你们可以联系到么?“
“如果还有亲人的话,估计绛萼早就想到了吧。“我摇了摇头。
“那么,在这边,她来到这边几年了?期间,你觉得谁和素丝雨的关系走的最近呢?“
说到这个,“大概两三年吧,但是显然的,林杉走了之后,林绪就是她最亲的人了,林绪劝说都没效果的话,估计是很难了。“
赵琪琪抱了抱胳膊,胸有成竹的笑了,“你们所有人,都是这么想的?可是,在我看来,真的不见得。“
“为什么,这么说?“
“你仔细想想看,因为素丝雨把林杉的死归结于自己对迷雾舞者的偏执,林杉为了素丝雨能够成为舞者来到地球上,付出了自己生命的代价依然没有成功。而林绪是林杉的妹妹,是迷雾专攻,现在也成为了绛萼钦点的舞者。就算以前两个人的关系再好,同样作为女孩子,她们两个人的心里却是有隔阂的。就算是林绪完全不计较哥哥的死,素丝雨也过不了自己心魔这一关。“
赵琪琪替我分析道,果然还是女生更了解女生,她想到了很多我没有想到的。
就在这时,几名医生突然从楼上的过道里跑了过去,正是素丝雨所在的病房方向,我心里暗叫一声不好,赵琪琪反应也很快,紧跟在我身后,快步跑向楼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