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夫人!”耳边,只剩下无双的惊叫声。
“怎么回事?”赫连左一进门就看到这种情况,一个箭步就奔了过来。
无双见是他,哭道:“奴婢也不知道,本来好好的,突然间夫人就闹起肚子疼来了,还不让奴婢管。”
“快,去叫大夫来,快去!”赫连左见羞花面如土色,脸上都是冷汗,嘴角都是血,非常心疼,他不明白她到底得了什么病,怎么病情会如此反反复复。
小丫头听了他的话连声答应,抹了把眼泪,慌忙跑出去了。
赫连左轻轻地抱起羞花,让她半靠在自己的身上,然后轻轻地拍打着她的脸颊:“羞花,羞花,你醒醒,你觉得怎么样?”
羞花听到他的叫声,费力地睁开眼睛,就看到他关切的脸庞,眼泪瞬间流了下来。她勉强伸出手去,费力地握住他的手,翕动着嘴唇说道:“少爷,我……我没事,我只是……有一点不舒服。”赫连左痛心疾首地看着她,说道:“我已经叫无双去叫大夫了,你会没事的。”
羞花一听这话,惊得一下子张大了眼睛,“你……你说什么?请了大夫?不,我不要!答应我,我不要看大夫,求求你!”
“好好好,你说不看就不看,我答应你。”赫连左见她如此抵触,以为她是怕扎针吃药,急忙柔声安抚。
“你不要骗我,答应我……不要请大夫……求你……”羞花还是不放心,睁着惊恐地呢喃着。
看着她的样子,赫连左不知怎么的想起了自己的母亲,当她在地牢里病得要死的时候,也是这样惊恐地抓着自己的手,叫自己不要告诉爹,也不要找大夫,然后他就眼睁睁地看着她的生命像烟云一样一点一点地流失了。
他突然一阵恐惧,用力地抱紧了羞花,“我不会骗你的,我不会骗你的,我答应你,答应你,无论你说什么我都答应你。”
羞花虚弱地扯动了下嘴角,露出了一个虚弱无力的笑容:“谢谢你,少爷……你对我……真的是太好了……跟了你……是我这辈子最幸福的一件事……无论让我做什么……我都愿意……哪怕是……死……”
“傻瓜,你在说什么?我不会让你死的,绝对不会!不要说傻话了,来,先躺下休息一下吧。”赫连左怕她说多了对病情不好,想起身放下她,羞花却用力握住了他的手,紧张地说道:“少爷……你不要走……留下来陪我好吗?”
赫连左愣了愣,点头道:“好的,我不走,我就在这里陪着你,哪儿也不去。你好好休息一下,闭上眼睛,什么都不要想。”
“嗯。”羞花含笑点了点头,满足地叹息了一声,缓缓地闭上了眼睛。
这时候,其实她还是有些担心的,她试着用力去感觉肚子里的动静,却觉得有些空荡,仿佛里面的小生命已经流失了。
真的打掉了吗?她有些惊讶,又有些不舍。一个小生命,就这样轻易地消失了吗?她的心里一阵欣喜,一阵揪痛,也分不清是种什么样的感觉。眼里有些莫名其妙的酸涩感,充次到了她的眼眶,顺着眼角滑落下来。
她的孩子没有了,真的没有了!
她的肩膀微微耸动着,极力压抑着自己的哭声,但是赫连左还是敏锐地感觉到了她的颤抖。
“羞花,你怎么了?”他抬起头轻声问。
“没事,我只是觉得……太幸福了。”羞花随便找了个借口,向他怀里钻了钻。没有了阻碍,以后幸福就真的离自己不远了。
“傻丫头!”赫连左心疼地摸着她的头,“你放心,以后你都会这么幸福的,我一定会对你好的。”
自从母亲被逼死之后,他就对世间的一切感情绝望了,除了跟他年龄相仿,同样很早就失去母亲的赵庆生外,他不再把感情放在任何一个人事物上,去温香楼找百合也不过是因为自己的需要,而现在,他越来越发现羞花跟小时候的自己很像,她也像自己一样孤独无助,需要别人的疼爱和保护。
当年自己还小的时候,根本没有一个人愿意保护自己,现在自己有能力了,一定要保护住心爱的女人,不让她受到任何伤害,落到母亲那样的下场。他爱,就会爱到底,不会像父亲那样始乱终弃。
过了一会儿,羞花的情绪逐渐平静下来,渐渐沉睡了过去。赫连左听着她轻浅的呼吸声,低下头看她,发现她真的瘦了很多,心里一阵泛疼。如果不看大夫的话,她这病要怎么办呢?
对了!他突然想起自己的好朋友赵庆生平时就喜欢钻研医书,对医道这方面也颇有些见地,一般的疑难杂症他都可以治愈。当下心中一亮,要不就找他过来看看好了。
主意打定,他悄悄地放下羞花,想偷偷离开去找人,但是羞花却皱着眉头不安地抓着他的手,无奈,他只好叫过一旁的小丫头,让她到赵家去找人,自己留在这里继续陪着羞花。
小丫头前脚刚走,后脚无双就带着一个面生的大夫急切地走了进来。
赫连左看了他一眼,虽然很想让他给羞花看看,但是一想到羞花的坚持和自己的承诺,只好叹了口气,挥手道:“不必了,她已经好多了,现在睡着了,你先回去吧。”
大夫见自己白跑了一趟,心中很不愉快,但又不好表现出来,只好阴沉着脸被一脸歉意的无双请了出去。
赵宅。
赵庆生酒清之后,头未梳脸未洗,枯坐在房里睁着两只眼睛发呆,突听门外有小厮叫:“少爷,您醒了吗?”
“谁呀?”他没好气地问。
“是赫连府上的一个小丫头,说是左少爷要找您过府一叙,有要事相商。”小厮说。
“嗯?左少爷?”赵庆生一愣。
“是的少爷,您是去还是不去呢?要是不去我出去告诉一声,那个丫头还在外面等着呢。”
赵庆生想了一下,自从上次在赫连府不欢而散后,已经有多久没踏进他的书房了?好像有些日子了吧?
虽然内心还是有些不舒服,但他们毕竟是十几年的朋友,而且志趣相投,若是因为这样一件小事就伤了感情,断了联系,也着实不值得。
这样一想,他站起身说道:“你告诉她先回去,我一会儿就过去。”
“好的少爷。”小厮答应一声去回话了。
赵庆生稍微整理了一下仪容,对着镜子照了一下,突然吓了一跳,自己居然颓废成这副模样了:双目深陷,两眼无神,胡渣密布,简直就像个潦倒落魄的流浪汉!再闻闻自己身上的衣服,一股霉味儿,已经好久没有换洗了。
他不禁苦笑,自己这是何苦呢?也许只是为自己当初那一迟疑而懊悔,所以才放纵自己,现在事过境迁,还是回到原来的自己吧,也不能永远这样颓废下去吧?
想通了,他就叫小丫头端进脸盆毛巾换洗衣服,没一会儿又变回了从前那个风度翩翩的俏书生,只是脸庞清瘦了许多。他对着镜子咧了咧嘴,然后抖开扇子前后左右照了一下,觉得还不错,这才大步走出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