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庆生却顿住脚不走了,因为他抓住了她话中的那抹关键信息:“你是说,你的表妹……也和你一起读书?我要教你们两个?”
“是呀,怎么?你不愿意吗?”杜永芙见他态度动摇了,心里一喜,但是一想到他是因为杨荔枝才留步的,又高兴不起来了。心想等下回去一定要好好收拾一下那个杨荔枝,叫她以后别挡着自己的路。
“怎么会?”赵庆生莞尔一笑,道:“教一个也是教,教两个也是教,不过嘛,你这种学习态度我是很不喜欢的,要我留下来也行,你一定要改。”他自己给自己找了一个台阶下。
“怎么改呀?”杜永芙撅着嘴看着他,她是最不喜欢被人家管这管那的,总是喜欢随着自己的性子来,现在又多一个人来管她了吗?真不知道自己这样做是对是错。
“你自己慢慢琢磨吧。”丢下这句话,赵庆生就扬长而去。
这几日,杜老爷一直在费劲心力地周旋和使银子,经过一番努力,县太爷终于松口同意放了杜应龙和杜应虎,但是却又提出了一个令杜老爷始料不及的条件,那就是把杜小姐嫁给他的儿子赫连左。
“什么?”杜夫人秦氏一听到这话,当时就傻眼了,跌坐到椅子上说道:“老爷,您可不能同意这个要求啊,我们芙儿,绝对不能嫁给那样的恶霸。”
杜老爷脸色灰暗地坐在太师椅上,好像一下子老了十岁一般,只见他花白的胡子在抖动,却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他不答应还能怎么办?难不成要拒绝?那样非但儿子救不出来,杜家也完了。到底是保杜家还是保女儿,他不是没考虑过,自从听到这个噩耗的那一刻起,他就在绞尽脑汁想寻求一个两全其美的解决办法,可根本就没有这样的办法可想,只能从杜家和女儿中选其一。这真的是一件两难的事,让他不好决择。
“老爷,难不成你想……你想答应他们?”看到他这个样子,秦氏一下子吓得三魂没了七魄。急忙上前拉住他说道:“不可以啊老爷,坚决不可以,芙儿可是我的命根子啊,我不能看着她跳进火坑不管啊,她也是你的亲生女儿,难道你就忍心?”
“不忍心又能怎样?难道你让我得罪县太爷,让咱们杜家几十年的基业就这样毁于一旦?你知不知道?自从龙儿他们被抓进了大狱,我们的布就没人敢买了,这几天所有的店铺关门,伙计都在休息。如果我们再拒婚,无疑是在拿鸡蛋往石头上碰,杜家就要完了。难道你让我为了芙儿一个,毁了咱们全家?我也心疼女儿,你以为我不心疼?可是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你也不是不知道我的难处。”杜老爷满脸无奈地哑着嗓子说。
“啊,这可怎么办是好啊,我的女儿啊……”听到这话,秦氏终于忍不住放声嚎啕起来,“不行啊,我辛辛苦苦养了十几年的女儿,怎么可以看着她去受苦呢?要了我的命吧,我替她去,让他们收了我吧,我去跟他们拼命。”
秦氏越哭越伤心,索性坐在地上拍着腿大哭起来。
“你这是什么样子?”杜老爷气得拍着桌子,又对一旁手足无措的闭月说道:“赶快把夫人扶起来,扶她回房休息一下。”
“我不去,我哪儿也不去,我要去找芙儿,我命苦的女儿哟,我的孩子……”秦氏一路哭哭涕涕地向杜永芙住的惜春阁奔去,根本不理会在后面追着她的闭月。
“夫人,您慢点儿。”闭月上气不接下气地在后面喊着她,没想到秦氏平时养尊处优的,跑起来居然这么快。
杜永芙正在房里梳妆打扮,突听外面有吵嚷声,皱着眉头不悦地对正往自己头上插花的咏儿道:“这是谁呀?尽敢跑到惜春园来吵闹,你快出去看看,看哪个贱婢这么不知好歹,本小姐非打她一顿不可。”
咏儿也听到外面有动静,答应一声,急忙跑到外面去看,就看到秦氏正满脸泪水地往这边跑着,闭月一脸焦急地跟在后面。
“小姐,是夫人来了,她哭得很伤心,好像是出了什么大事。”咏儿见此情景,急忙进屋向杜永芙通报。
“什么?是娘?”杜永芙一听急忙站起来就往外走,刚到门口就撞见了秦氏,秦氏一看到她就搂住她大哭道:“我的儿,我命苦的儿啊!”
“娘,您这是怎么啦?”杜永芙见她哭得妆都花了,头发散乱着,一点仪态都没有了,感到很纳闷。
“儿啊……”秦氏刚一启口又泪流满面,哽咽得一个字也说不出来,急得杜永芙直跺脚。正好闭月随后赶到,扶住秦氏说道:“夫人,您不要太激动,先坐下来歇歇。”
“闭月,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娘为什么哭成这样?你说呀!”杜永芙忙拉住闭月问。
“小姐,”闭月抹了把额上的汗,看了眼秦氏,秦氏流着泪对她点了点头,闭月就如实向杜永芙说了要嫁到县太爷家的事。
杜永芙一听也傻了,一下子就跌坐在了旁边的椅子上。等醒过神儿来的时候,扑到秦氏怀里哭道:“娘,我死也不嫁给那个混蛋,我不去,打死我也不去。”
秦氏看着她心痛如绞,抚着她的头道:“芙儿,娘也不愿意让你去,可是你爹他,为了救出你两个哥哥保住杜家,也是没有办法,你要是不嫁,县太爷一定会想尽各种办法对付咱们,到时候咱们杜家就要毁了。”
“那也不能牺牲女儿一辈子的幸福啊,女儿不愿意。娘,你让爹求他们想别的办法吧,要多少钱都行,我就是不嫁。”杜永芙涕泪涟涟地拉着母亲的手说。
“傻孩子,你以为你爹没想过这些办法?县太爷一口咬定非要你嫁过去才行,别的办法都行不通啊。”秦氏连声哀叹,如果能用她的命去换女儿的幸福,她也愿意这样去做,可现在是根本没人稀罕要她的命。
“娘,那我该怎么办呢?呜呜……”杜永芙彻底没法子了,哭得捶胸顿足的。
“女儿……”秦氏也无奈地抱着她哭泣,母女俩哭作了一团。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咏儿在旁边听了事情的经过,突然想到了一个主意,走过来说道:“夫人,小姐,你们先不要哭,婢子倒是有个主意。”
“哦?什么主意,快说!”秦氏一听连忙看着她,就像抓住了一棵救命稻草。
“夫人,那县太爷只说要咱们家的小姐嫁过去,并没指名就是永芙小姐,如今咱们宅子里不是有两位小姐吗?只要嫁过去一个不就成了。”
“啊,你是说……”秦氏一下子明白了她的意思,惊愕地看着她。杜永芙也瞬间停止了哭泣。
对呀,杨荔枝不是正在宅子里吗?她跟自己的年龄只差一岁,让她代嫁也不错。
想到这里,杜永芙腾的一下站了起来,说道:“娘,咏儿说得对,我们干嘛要在这儿哭啊,不是还有个杨荔枝吗?到时候花轿一来,让她代女儿嫁过去不就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