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这里她看了杨荔枝一眼,又道:“上次那位杜小姐来咱们这里洗澡,她的所做所为老奴在外面可是看得一清二楚,她说的那些话,做的那些事,简直一点儿分寸也没有,一看就是被惯坏了的主儿,这样的女子娶回家,那赵家还能有好吗?”说着就叹了口气。
虽然杨荔枝也不喜欢她这个表姐,但是从外人嘴里说出她的不好来,她还是有些听不下去,就说道:“她也是年纪小,不懂事,也许以后慢慢就好了。对了,关于他们的婚事你还听到了些什么?有没有听说他们是怎么定下这门亲事的?”
赵妈一拍巴掌道:“少夫人,您这可算是问对了!前儿个我出去买菜的时候,碰巧听外面的人议论,说杜小姐要嫁人了,我一听是自家人,就多留意了两句。那人说她能嫁到赵家,多亏找了一个好媒婆。王媒婆您听说过吧?哎哟喂,那可真是铁齿铜牙,死的都能叫她给说活啰,有她就没有办不成的事儿。以前听人家夸她我还不大相信,今儿这么一看,连赵公子都让她说动了凡心,不服都不行了!”说着她忌妒地撇了撇嘴。
杨荔枝听了却有些不以为然,赵庆生是何许人也?一向是有思想有主见的,怎么可能凭一个媒婆的三寸不烂之舌就娶了自己不喜欢甚至讨厌的人?这其中可能还有一些不为人知的内幕,但是事到如今,再想这些也没什么意义了,而且赵庆生是个好人,杜永芙又是自己的表姐,不论从哪方面来说她都应该祝福他们。只希望表姐嫁给他之后别再任性了,能多学些礼仪,别再像以前那样不懂事就好了。
杜宅。
杜永芙今天的心情非常之好,打扮得花枝招展,将秦氏给她准备的一身行头都披挂在了身上,全身上下除了大红就是金灿灿的颜色,头上身上所戴的都是真金的,虽然份量很沉重,但是她仍觉得不够,又往身上加了许多东西,直到实在走不动,才坐在那里让老妈子为她化妆。化的时候她还不老实,一边吃东西一边指挥老妈子画这儿画那儿,把老妈子支使得团团转,化了十几遍她才算满意。
上轿的时候,因为身上戴的金银首饰太多了,四个老妈子合力扶着才把她送上了轿。抬轿子的人是八个身强力壮的青年,本来以为抬一个小姐很容易,但是一见到她这一身沉重的行头,都不禁捏了一把汗。抬轿子的时候他们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轿子抬起来,腰都差点累断了,都在心里咒骂杜永芙。
等轿子摇摇晃晃地抬到赵家的时候,轿夫们已经累得上气不接下去,完全直不起腰来了。
赵庆生今天穿戴得也非常喜庆,一身大红喜服,胸前一朵大红花,但是脸上却一点喜色也没有,反而有几分不耐。他按规矩踢了轿门,将杜永芙从轿子里引出来,进行了一系列繁琐的程序,就将她送入了洞房,自己出来给宾客敬酒。
宾客们只顾着取笑他,给他灌酒,他也不客气,举杯豪饮,来者不拒,没一会儿就醉得不省人事了。客人们见主人都醉了,又没有其他人来陪客,只好散了。
管家叫丫头将赵庆生扶回房内,杜永芙正蒙着盖头心花怒放地坐在床上等着赵庆生进来给她掀盖头,忽见几个丫头前呼后拥地把赵庆生从外面扶了进来,一进来就给他脱掉外裳和鞋袜,让他躺倒在了床上。
杜永芙掀开盖头一角,见赵庆生在大喜之日居然喝了这么多酒,不禁心中有气,将盖头掀到脑后,问道:“少爷这是怎么了?怎么喝得这么醉?”
其中一个长得很好看的丫头细心地给赵庆生盖上被子,回过头道:“少爷今天高兴,多喝了几杯,今晚看来是醒不过来了,少夫人受累了。”她的声音很恭敬,但是语气中却有一股掩饰不住的酸意,杜永芙觉得她的声音有些耳熟,仔细看了看她,突然记起她是谁了。
“是你!”杜永芙嘲讽地勾起唇角,“上次我来的时候说过什么,你还记得吧?我说我一定会嫁进来的,现在怎么样?”说着她得意地展开双臂,在龙梅面前转了个圈,身上的金珠银饰一齐叮铛作响。
龙梅看她得意的样子,心里有如打翻了调味瓶一样五味杂陈,但又不能说什么,只得垂了头道:“婢子记得,祝愿您跟少爷白头到老,永结同心。”
杜永芙听了她的话,冷哼了一声,说道:“上次你可不是这么说的。不过看你还算懂得点儿眉高眼低的份儿上,我就饶了你这一次,以后你要尽心尽力地服侍我们,知道了吗?”
龙梅垂头道:“婢子知道了。”
杜永芙看她这么顺从的样子,满意地点了点头道:“好了,你们都下去吧,这里暂时用不着你们了。”
“是。”一干丫头急忙福身答应,就要离去,杜永芙又突然叫住龙梅道:“你留下,在外面侍候着,等我叫你的时候你就进来。”
龙梅怔了一下,不知她留下自己有何用意,但还是答应了一声,走了出去。
杜永芙看着她的背影冷笑了一声,这丫头的那点儿心思她一看就明白了,以前自己没嫁过来也就罢了,如今既然成了赵庆生的妻子,她就不允许别的女人再对他虎视耽耽。这个龙梅,她一定会想办法将她赶走的。
这样想着,她回头看了一眼床上的赵庆生,见他已经睡熟了,正在打着酒酣。她生气地将头上的盖头扯落,走到床边用力摇晃道:“喂,你醒醒,今天可是咱们大喜的日子,你就这样把我一个人扔下啦?喂,你醒醒!”可是无论她怎么摇晃,赵庆生就是不醒。
她气得直跺脚,但是又没有办法,因为身上实在戴了太多东西,一动她就感觉呼吸困难,只好不再管他,动手脱身上的东西,可是因为配戴的饰品太多,她自己一时无法除不,只好叫龙梅进来帮忙。龙梅一直在外面站着,听到她的招唤,只好重新走进来。
她一直服侍着赵庆生,而赵庆生又是男子,从不戴这些繁琐的东西,再加上杜永芙好动,身上的东西都相互绞在了一起,不好脱,所以她的动作就有些不很利落。杜永芙看她笨手笨脚的,斥道:“看你也是常服侍人的,怎么连这点事情都做不好?这里的饭可不是养闲人的。”
龙梅顿了一下,脸上青一阵白一阵的,说道:“少夫人请恕罪,婢子马上就好。”说着眼泪就在眼圈中打转。
杜永芙看她这个样子,更加气不打一处来,说道:“怎么,我还说不得你了是吗?就这么一句你就哭丧着脸,他现在睡着,你就算装可怜他也看不见,快收起你那副楚楚可怜的嘴脸吧,我最看不惯奴才这副样子。要不是咏儿身体不适不能跟过来,我用得着你?算了,你退下吧,看着就心烦!”说着狠狠地瞪了她一眼,自己开始往下脱身上的东西。
龙梅虽然是个丫头,但是赵庆生对她向来和善,从没打骂过她,此时杜永芙故意给她下马威,她有些接受不了,一时间站在那里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