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医者一】
行不多时,谷牝拿出两点黄色的饼,并着水囊扔给蛰宗、洪风。蛰宗早已经饿得不行,将谷牝给的饼一口吞下。洪风却只吃一小口,他见蛰宗吞了这么一大口,哈哈大笑道:“蛰宗,你要撑死的,这种饼是用我们太初山的羞合草做的,去困除乏,吃一小口便能抵一日之饥,哈哈……我看你今天是別想睡着觉了。”
蛰宗本来不觉什么,水一下肚,登时便觉腹中胀痛异常,难过得说不出话来。谷牝捋须微微一笑,道:“蛰宗,屏气凝神,抱明舒散,气流八脉,散于奇经。”蛰宗自小修炼上乘內功,于行气之道,早已了然,听了谷牝的话,马上照做,不久腹中气息渐和,笑道:“没想到这饼这么小,却这么撑人。”
谷牝听说,正色道:“人心虽小,可容大川,等你慢慢了解了其中道理,便不会再这么觉得,你只是一时不得法门罢了。”说完,谷牝捋须而笑。蛰宗不解其意,大搖其头,道:“这和人心有什么关系。”
洪风笑道:“蛰宗,我师父是在点化我们,哎,真是对牛弹琴。”蛰宗听了忽然暴笑出来,弯着腰半天合不拢嘴,边笑边道:“对牛弹琴……哈哈……太有意思了,谁第一个想出来的?”洪风也夸张地笑道:“蛰宗,你怎么这都不知道,要不是你说玄州山一带的方言,还真以为你是被虎狼养大的。”
蛰宗好半天才笑够,道:“玄州山到底是哪里啊,你已经是第二个向我提起这地方的人了。”洪风瞪大了眼睛说不出话来,道:“我的妈的呀,你这都不知道?那可是纵分我们大陆东西两页的玄州山脉呀!”蛰宗想了老半天,道了句:“大陆,什么大陆?”
洪风忽然仰天长叹,道:“老天啊,怎么世上有这种人啊。”说完,洪风就滔滔不绝地向蛰宗介绍起了大陆中玄州山、十二雪川、胶州沙漠、浣步沼泽……以及中部百溪,十墨,大昊,崎炎、周芜,曲宪,君丘,旺夏,桐陵诸国的历史,说得天花乱坠,其中也夹杂着洪风儿时的诸多想像和听到的神话故事。最后洪风又说起了臻国的事,洪风用一种沧桑的语气道:“本来还有臻国的,七年前被五国连兵灭了,如今到处都能看到百臻族的奴隶,真是惨不堪言,还好我连双亲是谁都不知道,我要是臻人,知道自己的同族被拉去当奴隶;或者我是別国的人,知道自己的祖国侵略其他国家,我还不郁闷死!哈哈……自由……自由!”
蛰宗想了想,于是也道:“嗯,还好我是百花村的,不属于任何一个国家。”
洪风第一次听说有百花村,问道:“百花村在哪里?”“我也不知道,再说我现在又中了失心盅,能回去我也不回去。”洪风惊道:“不会吧,你连家在哪里都不知道,真服了你了。”
蛰宗同洪风越聊越热,一路欢声,俄而近了一个村庄。洪风见前面大山之下,密密分布着一些人家,按例叫道:“师父,有家村,歇息歇息吧。”
谷牝微微点头,道:“免得多事,就不进村了,我们在这里歇息够了,再绕路过去。”谷牝喜静不喜躁,一生独来独往,只有偶尔探访一下友人,但那也多是在山环水曲之间,绿树高崖之上……
“好咧。”洪风应了声。时值暮春,这里已经不见雪迹,三人下马,洪风牵着三匹马去吃草,料理起来。蛰宗自幼了解百兽,也帮着做一点。二人配合默契,正自愉悦,忽见村中一群人赶着一个篷布包头的女人跑了出来。那女人一手牵着一个七八岁的孩子,一男一女,都是可怜巴巴地穿着些破烂的衣裤。
一行人也不追近,只是远远跟着,最后就停在了村口。女人神色苍凉,望了眼前路,就流下泪来。细看那两个孩子,脸上全是紫色的痘斑,有的还化脓出来,流着青色的脓液。女人一张脸倒甚是白净,有几分姿色,搂着两个孩子似是伤心极了。
谷牝昂首望去,愣愣出神。
洪风、蛰宗也看到了,蛰宗见那两个孩子一张脸不成样子,很是同情,正要跑过去帮忙,洪风却忽然拉住蛰宗的手道:“蛰宗,我去,你別过来。”神情甚是郑重。洪风从怀中摸出一片叶子含在口中嚼烂,跑过去问道:“这孩子是何时得病的。”
女人强咽泪水,道:“昨天还没事,今天早上就这样了,苦命的孩子。村里人说这是种极厉害地传染病,想将我的两个孩子赶到深山里去。做母亲的,怎能看着自己的孩子就这样自生自灭……可是,孩子们的高烧一直未退,脸又仲成这个样子,我真是不忍心……小小年纪,便遭受这般痛苦,做母亲的心中真是有如刀割一样。”
洪风拉过两个孩子的手,仔细端详,道:“您孩子得的是种瘟病,肠胃先溃,脾脏后伤,最后心脉才断,死着苦不堪言……”
女人听说,慌得跪下,苦苦哀求。谷牝见了忙去扶起那妇人,安慰道:“老夫行不更名,坐不改姓,药神谷牝是也,你不必惊慌,我今日既然撞上此事,就不会不管。”妇人听说,稍松一口气,眉头又蹙起来,道:“只是小女子家业薄小,孩子的父亲又在三年前去世,只怕付不起先生诊费,但只要先生治好小儿,小女愿终生为奴为婢……”谷牝忙接口道:“不必担心,我治病救人只凭一己喜惡,从不收诊费。”说完,谷牝又骂洪风道:“胡闹,我们既然有本事治好他二人,又何必吓人家。”洪风听说惨然道:“师父,风儿知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