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景芃立刻笑着摸了摸儿子的头,但是叶琉的脸色却微微一僵。
小人儿却又扑闪着那双大眼睛,开口了,“妈咪,今后你每天都做给你我吃好不好?”
“呃……”叶琉的脸色更僵了,目光中渐渐露出凄然的神色来。
“念念。”曹景芃抬头看了叶琉一眼,然后耐心的对儿子道:“妈咪忙,没空,奶奶可以给你做呀,奶奶做的那香芋糕可是好吃的不得了呢。”
“哦……”小人儿听了,不再开口了,但是大眼睛里那份明显的失落却刺得叶琉一阵心肝痛。
后来叶琉还是没有去坐大巴,而是坐上了曹景芃的那辆宾利房车,小亮在前面开车,他们一家三口就坐在后面的车座上,笑语晏晏。
她没有要求自己再故意疏远疏离,因为她想多陪陪孩子,多看看她的小人儿的天真笑颜,珍惜这最后的相处时光。
也许今时的甜,会是明日的苦!
孩子很快就会忘了她,忘了她这个生下她却又在他的成长途中永远缺席的不尽职的母亲,剩下那份苦楚留给她品味。
但那又怎么样呢?她认为值得,她心甘情愿!
反正她会用自己一辈子的时间去弥补另一个人,那就让她在这临别的时刻属于自己的心一次吧!
车子很快就驶到了医院门口,她的心情已经由开始的欣喜满足变得苦涩不舍,她再次紧紧抱了抱那个小人儿,在他的小脸上重重的亲了一下,然后再看了那个一脸复杂的男人一眼,接着下了车,义无返顾的向着医院大门走去。
直到她的身影彻底看不见,那大敞的车窗后面的男子才收回依依不舍的目光,那辆车子才掉头向远处开去。
其实这幕相送分离,只是很平常的一幕,在这座繁华都市里随时随地都可能上演,只是谁也没有意识到这落在不远处住院部高楼上的某双凝望的细美眼睛里,却激起绵绵无尽的痛楚和幽怨……
叶琉提着东西很快就来到病房,推开门,就看见那正在凭窗而立的高瘦挺拔的身影。
“明庭,在看什么呢?”她一边将手里的东西放下,一边问道。
“哦,姐,你回来了?回来得真早!”简明庭摸索着转过身来,“看”向她,双目依然空洞,只是那双眼睛被鼻梁上架的一幅细框的茶色眼镜遮挡住了。
“呃,你……”看到他脸上的这幅眼镜,叶琉不由微微一怔。
“姐,好看吗?”简明庭却淡笑着开口道:“这就没人一眼就看出我是瞎子了吧。”
“哦……”叶琉再次一怔,随即脸上的惊讶被沉痛所代替。
“姐,你怎么了?怎么不说话?”简明庭又道,然后走过来,摸索着抓住叶琉的手,再次笑了,不过语气却有些结巴,“姐……你、你别担心,别多想,我只是觉得这样去英国的话会好点,你……”
“明庭,我没事,我只是觉得将你害成这样心里过意不去,你戴着吧,这样很好,很帅气,一点也看不出……看不出眼睛不好。”
她第一次意识到,这个小男人也爱美,也会顾及别人的看法,这一点意识让她心底的愧疚更甚。
“对了……明庭,你吃过早饭了吗?”她又问道。
“没有,那个小护工老家来了人,说出去一会儿……”见她不再追究那眼镜的事,简明庭平静下来,垂了头,低声道。
“哦,我马上去给你买,你等着我……可以先吃这个,我闲暇无事的时候做的糕点,苹果派。”
他那可怜的模样让叶琉心疼不已,她赶紧从袋子里拿出早上做的那没吃完的苹果派,又去洗手间里打了个热手机把子帮简明庭的那双大手擦净,然后将那苹果派递给他。
做完这一切后,才安心的拿了钱包去买早点了。
看着那转瞬消失在房门口的身影,简明庭茶色镜片后的那双细美的眸子亮亮的闪烁着,复杂、不安,但是却又满足。
不是他想欺骗她,他是真的舍不得放手……
“景芃,你带着念念去做什么了,怎么昨晚没回来,我快担心死了。”
曹景芃刚回到自己岸芷汀兰的别墅,那已经等了很久的肖玫兰就迎了上来,一连声的问,端庄而美丽的脸上满是担心。
“没事,去玩了……妈,你别担心了,我已经送他去了幼稚园,你记得中午去接他好了。”曹景芃看了母亲一眼,淡淡的道。
“哦……”肖玫兰这才放下心来,坐在沙发上,愣了愣又问儿子,“景芃,你都离开曹家这么多日子了,怎么和小琉那丫头还没进展?我过来好多次了也没遇见过她一次,我去接念念的时候也没有见过那丫头一次,是不是……是不是你们又闹矛盾了?”
“没有。”那正在客厅的柜子里翻文件的曹景芃闻言动作微微一停,随后又继续了下去。
看着儿子那冷峻沉凉的侧脸,肖玫兰眸里却闪过一抹真实的忧虑,她自己的儿子她又怎么会不了解呢?
如果真的一切顺利的话,又怎么会是这种精神面貌?
“爸还好吧?”曹景芃不愿母亲再问他和叶琉的事,于是岔开了话题。
“不太好,这几日咳得很厉害。”肖玫兰一听这话,美目立刻一片黯淡,脸上也浮起一抹浓重的忧戚。
曹景芃闻言长眉也立刻蹙紧,“换家医院看看吧,要不我们带他去国外。”
“我也是这么说……”肖玫兰听了这话立刻落了泪,“可是他却死活不去,说自己也就这样了,药石无灵,还不如守着故土好好的度完残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