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慧然笑看雨嫣,“以前就觉得傅姐姐生相富贵,如今看来,果然是如此的。现在傅姐姐怀了龙子,日后的富贵,自不在话下,到时候可别忘了我们这些闺中蜜友啊。”
雨嫣听得心花怒放,然而嘴上仍谦虚道:“安妹妹太会说话了,我如今也不过一个美人,什么富贵之类,是想都不敢想,能在皇上身边侍候着就已经很满足了。”
九雅在旁边淡笑不语,雨嫣看来还是太天真了,如今杨贵妃利用她来稳住皇上,以此来巩固皇上继续支持太子的心,他日真的让太子上了位,就算她生了皇子,恐怕也不会有什么好下场。哪怕真让傅璟雯复起,以傅璟雯的心术,怕也不会留他们母子的活路。
想到此,她心下不由有丝丝悲哀,雨嫣分明就是一个政治的牺牲品,但是她自己却没有看清,只望着皇上头顶的光环,想着日后的荣华富贵,便将她所有的一切都交付了出去,孰料人心比她经历过的要阴暗难测得多。
几女都不时评论着紫娇屋里的美伦美奂的摆设,让雨嫣升起了不少自豪感。雨嫣和她们说说笑笑了一会,便称让九雅帮她拿拿脉两人就进了内室。她把四五个宫女支出去,等屋里就只剩下两个人的时候,雨嫣才坐下来道:“三嫂,现在我真的需要你帮我认真把把脉,我担心……”
此时她已经一脸惶恐状,欲言又止。
就知没好事,九雅暗惊,不动声色道:“让我给你认真把脉?这宫里头的名医不知凡几,为什么要我给你把脉?”
雨嫣垂下眼,咬着下唇,过了好半晌,才幽幽道:“这宫里头,我不知道有什么人值得我相信。以前虽然在府里的时候有害过三嫂,可是三嫂应该也知道我的苦处,姨娘死后,我在府里就像一根无主的浮萍一样,谁也不来关心我,谁也不曾来管我,那时萧姨娘和大姐找到我,非让我帮她们,不然,就会让我嫁不出去。那次大姐对我寄予了厚望,结果在关键时候,我却出卖了她,让她被皇后娘娘废了太孙妃位,让她对我一身怨恨。现在我被送进宫来,虽有皇上宠幸,却无时不感危机四伏,现在发生在我身上的事又不能对别人说,只好把三嫂请进宫,希望三嫂能摒弃前嫌,帮帮我。”
从她的神色,九雅忽然发现她可能自踏进皇宫门起就被卷入了宫廷斗争,眼下她进了雨嫣屋,有些事她可能不想管也得管。
她淡然盯着雨嫣,“究竟出了什么事?你想让我怎么帮你?”
雨嫣低低道:“三嫂还是先给我确定是否怀孕的事……”
九雅失色,“难道你没怀孕?可是为什么外边……”
雨嫣白着脸摇头,“上次来给我拿喜脉的是杨贵妃的专属御医莫大夫,当时我感觉恶心,又想呕吐,杨贵妃让莫太医一拿脉,立即就禀报了皇上,说是有喜,根本没有让我有缓神的时间。”
九雅皱眉,“你这么说的意思是什么?你怀疑那位莫太医拿了虚脉?”
雨嫣轻点头,九雅只觉不可思议,“你为什么认为是拿了虚脉?难道你的月事来了吗?”
雨嫣摇头,“虽然月事没来,我怀疑是之前杨贵妃给我吃过闭经的药。”
九雅沉吟,“你为什么要这么怀疑?是不是有人给你说过什么?”
雨嫣沉默了一下,“在这个深宫,谁又能对我说什么?这只是我的一种猜测,我担心,是杨贵妃想利用我,但是又不想我们傅家受益,只想用这个法子稳住皇上。可能,到最后,她还会用我虚假怀孕的事来治我或者整个傅家。”
就她这个说法,立即让九雅对她改了观,这丫头,也不是个任人摆布的傻瓜。
话都说到了这份,九雅叹了口气,决定还是给她拿脉。她闭上眼,诊了又诊,雨嫣眼见她的脸色越来越难看,她的脸色也跟着变得越来越白。九雅蓦然睁开眼,微叹道:“你的怀疑是正确的,根本就没有喜脉!”
这件事一确定,雨嫣只差晕过去,她颤着手指,端起桌上一杯冷水喝,好半晌,才稍平息了一下,望着九雅道:“三嫂帮我。我不想让皇上空欢喜一场,更不想让皇上嫌弃我。”
九雅知此事非同小可,谨慎道:“为什么如此在意皇上?难道你不恨他一把年纪了还老牛吃嫩草?”
雨嫣眼里已蕴起水汽,“为什么不在意皇上?为什么要恨他一把年纪老牛吃嫩草?三嫂不知道,皇上对我有多温柔,这么多年来,爹是从来没拿正眼看过我一眼,我姨娘又软弱,不敢与我亲近。萧姨娘又手段了得,不吃她的暗亏就叫幸了大运,何曾有人像皇上一样对我嘘寒问暖过?皇上给了我从未有过的温暖,和皇上在一起,是我一生中最幸福的时候,如果有可能,我想要和皇上像真正的夫妻一样好好的生活下去。”
九雅被她的话说得心里五味杂陈,这就是古代庶女的命运,当初自己不也是这样么,如果不是有些生存技能,恐怕尸骨都寒了好久。
此时她也知雨嫣的处境及为凶险,稍一不慎,就是要杀头的大罪。
她想了想,眼下不是她的心有多软,想到外头的那几个小姐,再想到肖松芝和安慧然,她忽然就起了杀心!
于是,她对雨嫣面授机宜了一番,雨嫣听后又惊又喜,两人稍一讨论商议,随后雨嫣就欢天喜地把她送了出来。
殿里的几位小姐已经被宫人带去听竹院去休息了,九雅出来的时候,两个五十多岁却又相当严肃的嬷嬷已等在紫娇殿门口,她们见了九雅,自动上前,原来她们就是皇后派给九雅的苏文两个教习嬷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