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卿却也不恼,但是秋月总是觉得他现在是皮笑肉不笑,并且已经生气了。
“小丫头,你到底是谁?真正的林秋月我见过,可不是你这般的牙尖嘴利,林秋月在哪?”
糟了!秋月心下顿时一沉,下意识地移开同他对视的目光,微微垂下眼睑。可是转念一想,自己本来就是林秋月,有什么好怕他盘问。
于是又抬起眼,坦荡且大声的告诉他:“我就是林秋月!”
“你说谎。”
他说话的声音依旧是清清淡淡的,但是音色中的肯定却已经不言而喻。
“信不信由你。”
秋月选择不再说话,这个云卿,偶尔看上去会有种捉摸不透的错觉,可是眨眼间他就又变回了嬉笑翩然的模样,当真是个危险人物。
她不说,他便也不问。
这时,秋月才想起跑到船舷便看一眼,而云卿则踱步走进了画舫内的房间。
画舫上其实真的是只有几个人而已,那些前来通关的文人雅客竟然没人敢上第二层来,而且画舫在谈话间竟然已经飘出了数十公里远,她现在是想回都回不去了!
她不由地一手托腮,长长地叹息了一声。
离她不太远的地方,便是正在垂钓的世南远,他手执鱼竿,转头笑问:“小小的年纪,怎么总是叹息呢?”
秋月转头,瞬间眼前一亮,什么面如玉冠、温润如玉、丰神俊朗都不足以形容眼前这个男子的身上的气质了,与云卿截然相反的是,他的双眼中满满都是祥和与善意,就是让人看上去第一眼就觉得,是个值得信赖的人。
而那个云卿呢,气质过于神秘,虽然那样的卓然确实是独一无二的,但是未免太过难以捉摸,而且笑意总是不达眼底,浅色的瞳孔除了惊艳没有任何可以给人读懂的内容。
说起云卿的双眸,确实是让人惊艳的,她的双眸眸色微淡,隐隐散发出琥珀色的光泽,深邃的丹凤眼,眼角是华丽而又美好的褶皱,浓密长翘的睫毛让他的双眼看起来格外的清亮,堪比那夜空中最亮的星。
相比起来,她还是更喜欢眼前这个如同温玉般的男子,总是让人觉得倍感身心舒畅。
秋月留意到他是坐着轮椅的,便知道他一定是腿部又残疾,便转移话题道:“你在这里钓鱼的吗?”
世南远温朗一笑:“是啊,但是现在画舫开始移动了,恐怕是钓不到了。”
秋月:“你跟那个臭屁的家伙是好朋友?”
世南远微笑着点了点头。
秋月表情微微可惜,又问:“那你知道他是干什么的吗?”
世南远偏头道:“我听说他是个商人,濯阳城最豪华的同福酒楼就是他的产业之一。”
“怪不得傲成那样~”秋月低声嘟囔了一句,撅起嘴巴,便不再说话了。
静下心来,跟身边这个温朗男子一同观看沿途的美妙景色。
这样的景色是她以前在现代想都不敢想的,现在可以站在这样豪华的画舫上一边吹着清凉的风,一边欣赏风景,要不是刚才的那一场闹剧,她的心情一定会无比的好。
云卿刚一走进房间,就有一名绯色衣衫的女子坐在桌边。
见他走进来,立刻恭敬地行了一礼,而后道:“主子,一切已经安排妥当,都是极为可靠的手下。”
绯衣女子的声音呆板,有些傻傻的样子,但是相貌却是很可爱的。
他并没有坐下,而是稍微沉吟了一下道:“让所有人先按兵不动,下一步指示,等待我的命令。”
“是。”呆板的声音再次响起,然后身影便走出房门,不知了踪迹。
春花秋月夏荷莲,栖桐湖畔除去梧桐,还有翩翩的垂柳。那长长的辫子垂在明净的湖水里,微风拂过,别是一番滋味。
湖岸两旁皆是接天莲叶无穷碧,数量不多的荷花作为点缀,美丽得让人心旷神怡。鼻尖满满的都是荷叶的清香与湖水的湿渌,如若此刻有人能够在这画舫上展袖一舞该是多么美妙的应景啊。
秋月有感而发道:“当真是接天莲叶无穷碧,映日荷花别样红啊,只是少了绝世美人儿的倾城一舞,真是少了这许多韵味。”
“我倒是觉得你的诗比倾城一舞更加与景色绝配。”
云卿不知什么时候从房间里走了出来,手中的折扇已经不翼而飞了,这反倒让秋月注意到了他后腰间一直别着的白玉箫。
她挑眉道:“你那白玉箫是用来装饰的吧!”
云卿展颜一笑,道:“确实,”然后故意展开双臂,让广袖在风中飞舞,道:“难道你不觉得这玉箫实在是与我的气质很般配吗?”
从没见过如此自恋、如此嘚瑟的人,秋月立刻做了个呕吐的表情,挖苦道:“就是不知道你人皮面具下是怎样对不起观众的样子呢!”
虽然有些听不懂她说的话,但是就算用脚趾,也能够猜到她是在故意挖苦云卿带着人皮面具不敢露出真容了。
世南远却忽然说:“我也是只有一次偶然间的机会见到了他的真容。”
“长得怎么样?”秋月立刻凑脸过去问。
世南远咳了一声,云卿那警告的眼神他已经接收到了,所以,他清了清嗓子道:“当真是长得······”
而世南远还没能够说完,秋月就急不可耐的接话:“是不是长得那叫一个惨绝人寰、天理难容、人神共愤、惨不忍睹啊?”
世南远差点被自己的一口口水给呛死,意外的瞪大眼睛,然后使劲地忍住笑,点了点头。
秋月立刻转脸转脸看向云卿,叹了口气,走上前,伸长了手臂,拍了拍他的肩膀道:“人家腿残,你脸残,还是早日面对现实吧,也许还能找到一个肯要你的女子。”
世南远一向是宠辱不惊的人,居然都忍不住笑出了声。这个小女孩儿说出腿残和脸残的时候,竟然没有让人感到一丝的鄙视和轻狂,反而觉得倍感温馨,真是个神奇的女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