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朝历代对盗墓都是严禁,如果被官府捉拿了,必然逃不了一个死罪,这人说的倒不想撒谎。
龙依依看了一眼沉默不语的岳青,随即打断了还要继续说的盗墓贼。
“你刚刚说到岳家,是怎么回事?”
那中镖的盗墓贼说道,“前些日子我们兄弟偶然听到一个消息,说是钦州岳家出了大事情,岳家满门七十余口,一夜之间,都被人灭了……刚才见这位大侠使出的步法很像是岳家飞火流星,这才出声干扰,我们却也不知道这件事情是真是假。”
岳青猛的上前,一把揪住这人,大声问道,“你是从哪里听来的消息?我刚刚从家中出来还不到一月,怎么就会有这样的事情?你是不是想要编个理由好来为自己开脱?我岳家……也不是江湖籍籍无名,怎么会是说灭就灭?如果要说一夜之间灭了岳家,在江湖上我还真想不出谁有这么大的本事!”
那人抖抖索索的说道,“你如此说,想必该是岳家公子。我也曾听说,岳家公子外出未归,却正好躲过了这场劫难。公子可以信不过我们这等掘人坟墓之徒,我却也有自己的原则。我就算是再糊涂,也不敢拿这样的事情开玩笑!”
岳青愣住了,一瞬间他心中有过千万个念头。惊慌,不知所措。
龙依依却轻声说道,“你不用猜测太多,为今之计,还是速速赶回,是真是假,一看便知。”
岳青只来得及匆忙对着龙依依抱一下拳,便飞身离开。此时他心急如焚。
龙依依本想欠了岳青一条命,不如同他一起去看看,转眼间岳青却已经身在一里开外,瞬间没入村外的小道,不见踪迹。
看看倒在地上二人,龙依依也无心再问,只是说道,“今日且放过你们,若是被我发现还有再犯,我必杀无疑!”
两人忙不迭道谢,仓皇而逃。
………………
钦州灵山翠碧峰,岳家。高大的山门依然屹立。
半个月后,当风尘仆仆的岳青赶到时,山门空寂,旁无一人。若在平日里,有人到了这山门外,总会有守门弟子迎上来。见情况如此怪异,回想盗墓贼所说种种,岳青一颗心开始下沉。
山门虽然屹立,大门却是半掩。岳青一步跨入,眼前一幕让他忍不住胸中一口淤血喷涌而出!虽然已经时隔数日,空气却还是弥漫着一股血腥味道,夹杂着火烧烟熏的痕迹,让岳青再一次心中气血翻滚。
平日里辉煌无比的山庄,哪里还有半点原来的模样在?到处都是残垣断壁,星火飞烟。山庄如此,那父母呢?小妹呢?二叔三叔四叔五叔呢?还有那些家仆丫鬟呢?一想到父母慈爱,以及灵儿古灵精怪的模样,岳青心中就是一阵阵剧痛。
“啊!!!……”岳青忍不住大吼一声,那悲戚的声音扩散开来,引起远处山峰回鸣。眼中一滴清泪再也藏不住落下,岳青却强咬着嘴唇,直到一丝鲜血从嘴角溢出。他不能倒,如果他也倒下,岳家的大仇又由谁来报?
强忍心中悲痛,睚眦欲裂的岳青稳住了心神,开始查探山庄中留下的蛛丝马迹。不管怎么样,用什么代价,他也要找出做下这般狠事的人来,然后让他血债血偿!
仇人应该是怕人查探,所以才将岳家付之一炬。越是这样掩盖,就越说明这人的身份不能为人所知。
“少爷……是少爷吗?”
一个苍老的声音传来,岳青抬头,看到了瘦骨嶙峋的老者,那个管家陶伯。一个多月前还有半头乌发的陶伯,现在却显然已是一个垂暮老人,满头银发凌乱无比。一双眼睛再也没有之前的明亮,而是变得浑浊灰暗,藏着一世沧桑。
“少爷!真的是你回来了。唉……”陶伯叹息,随即转身走出数步,从一处山石堆中,摸出一把长刀,递给岳青。这长刀已有锈迹,显然是隐藏多日。
抓住长刀,岳青看向陶伯,“我父母小妹,他们如何了?”
“几位庄主尽皆战死,夫人却与那贼人中一人一同落下叠翠崖了!灵儿……灵儿却不知所踪。老奴那日侥幸逃脱一劫,后来在安葬庄主等人的过程中,却未寻得灵儿小姐。”
“陶伯,那****在,那几人容貌你可曾见到?”岳青问道。
“少爷,那日几名贼人显然是有备而来,几人不但武功高超,而且均是黑衣蒙面。老奴那日重伤倒地,侥幸逃出,虽然不曾见到贼子真容,却也发现到一个线索。少爷你看这把刀,刀把上留有蝇头小字,应该可以找到那贼人的来历。”
岳青提起长刀,刀把上果然如陶伯所说,上边刻着三个小字:“太原府”
大宋行州府制,太原府远在北方,与钦州一南一北,相隔何止万里?这人使用的长刀带有太原府的刻字,很可能是来自太原军中。却不知道为什么把这痕迹如此明显的兵器丢落在这里。
陶伯凄然说道,“若非老庄主,老奴也已经身死多日了!那日贼人来势汹汹,庄主武功高绝,却被两人缠住,其余贼人却放开手脚对我五英山庄大开杀戒。庄主见情景如此,顿时愤恨无比,一剑将其中一人长刀隔开,钉入木梁之中。老奴那时正好被一刀重伤,只听到其中一个贼人喊另一人为孟师哥。未几我便昏睡死尸当中。当时那本来要追杀我的贼子见庄主如此威猛,竟然抛开我,加入此前两人当中,围攻庄主去了。”
“等老奴醒来,却是被大火包围。周围人全数身亡,老奴拼命爬出,这才捡回一命。后来老奴没有发现夫人和灵儿小姐,却在后山叠翠崖发现了夫人的一根破落裙带挂在崖顶枯树上,那贼人中一人所用的弯刀老奴也认得,当时也断成数段,落在崖顶。老奴这才认定,夫人也与贼人同归于尽了!”
岳青突然对着陶伯纳身一拜,说道,“此间缘由我已知晓,多谢陶伯为我岳家人收留尸骨。也多谢陶伯为我守到今日,您老人家辛苦半辈子,此后就寻一个所在,安静度过余生,莫再过问这江湖之事了!”
随即岳青又是一抱拳,说道,“父亲以及叔父安身之处,烦劳陶伯逢年过节帮我祭扫。莫叫杂草盖了痕迹。我现在就要离去,到那太原府寻找贼人下落。不血债血偿,我不回此山!此间事有劳陶伯了。”
说完,岳青取出身上大部分银两,双手奉上。
陶伯老泪纵横,却又无力劝解。只得接过,默默点头。
岳青却决然回头,转身离去。就连父亲坟墓,都没有再提起去看一眼。此刻他心中唯有一件事,就是报仇报仇报仇!不报此仇,无颜见父!
……………………
晌午时分,辰州官道。一个满脸胡渣的青年正策马疾驰。青年满脸愁容,眼神却坚定无比。“驾!”一夹马腹,那枣红马哧溜溜一声,撒开蹄子,掠起一骑绝尘。
岳青从钦州北上,日夜兼程,十天时间也才到辰州。他打算沿着辰州往北,取道江陵,再往襄阳,一路北上,进入河南,再从河南去山西太原府。
还是太慢了些!岳青心中想道。正要再挥舞马鞭,一个青衫人影却突兀飘落在官道上,正好挡住岳青的去路。岳青“喝”的一声,急忙扯住缰绳,定睛一看,却不禁脱口喊道,“唐大哥!怎么是你!”
来人约莫三十来岁模样,温文儒雅、气宇轩昂,一双眼睛明亮有神。正是岳南英好友、唐门高手,唐沫。见到岳青认出他,不禁嘿嘿一笑,“岳青,我猜你这几日会从此路过,特意在此等你。”随即他又黯淡了口气,“岳家事我已经知晓,我前日里从川中赶来,却得到陶伯飞鸽传书,知道你往北去了,于是赶来此处等你。”
岳青说道,“唐大哥有情有义,岳青多谢。只是大哥来此拦我又是为了什么?这灭门之仇,不共戴天。我一定要找出罪魁,报仇雪恨!”
唐沫说道,“岳青,你误会我的意思了,我来只是怕你不够冷静,反而会打草惊蛇。本来我是要跟你一起去的,但是适逢我唐门也有大事,只能由你一人孤身犯险。”
说完,唐沫取出一个黑色铁匣子,递给岳青。
“这是?”岳青疑惑的看着唐沫。
“你打开看看!”唐沫笑道。
“这是蜂尾针?”岳青惊讶问道。铁匣子中间,躺着十数根金色细针。
“不错,正是我唐门排名第三的独门暗器蜂尾针,我不能陪你去,只好将这蜂尾针连同手法交于你,助你一臂之力!”
唐沫说完,在岳青面前伸出一只手掌,手掌摊开,一根两截手指长的金色细针躺在手心,若隐若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