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宋咸平年间,钦州五英山庄岳家。
一个约莫十八九岁的翩翩公子正在庭院中飞跃腾挪。
青年身穿蓝色衣衫,每一拳挥出都虎虎生风。这一趟拳打了有半个多时辰,青年全然不觉得疲倦。
“喝!”的一声,青年一拳轰在一棵成人大腿粗细的枣树上。枣树却纹丝不动,只是摇晃两下,稀稀落落掉下几片枯叶。青年摇摇头,似乎对自己这一拳很是不满。
“为什么这一拳就是没法使出内劲呢?十三年了一直毫无寸进,真是该死!”青年自言自语道。
“青儿,这一趟拳下来,你出了这么多的汗,快歇一歇。喝口水吧。”一个中年妇人从庭院门前出现,温柔说道。随即手中递上一杯茶水。
“多谢母亲,孩儿只是觉得这些年时间,我的武功再无寸进,心下着急,想要多练练。”青年躬身答道。
“青儿,多年前你父亲已经帮你找名医晓半生问过,你的经脉是出了些问题。但是你也不要有太多负担。咱们虽然是习武之人,却不一定就要靠着武艺吃饭。你能比常人健康,能够有个美满生活就行了。”
看着母亲眼中的慈爱之色,岳青点点头,“母亲放心,我这么多年也学了些兵法、阵法之类。就算是我武功不及他人,我也能做个儒将决胜千里。儿子我好歹也是能上知天文下知地理,通晓行军布阵。甚至就是那五行八卦,奇门遁甲,也有涉猎。放心吧,您儿子饿不死。”
那中年妇人笑道,“你成天研究那些茅山之术,你当我不知晓?还要跟我耍贫嘴?若是被你爹知道,可不会让你学习那些东西。”
岳青一吐舌头,“娘亲我要去洗漱一下,换身衣服。娘亲再见……”
………………
岳家大厅,岳南英端坐在上首太师椅上。在一旁的是一位中年儒生模样的男子。
“晓大夫,犬子的痼疾可否有解?”岳南英问道。
那中年儒生说道,“我行走江湖这么多年,各种病症也见过不少。如令公子这样主脉几乎全绝的,我还是第一次碰见。别的还好说,关键是那手少阳三焦经。若我用法强行打通,恐有不测。以半生的阅历来看,还是顺其自然的好。这样虽然令公子一生武功修为不会再有寸进,但是却能保公子一生健康无忧。若是强行施为,我怕心脉断裂,性命攸关矣。”
岳南英摇摇头,叹口气道,“想我岳某一生纵横江湖,也处处与人为善。却未想到子嗣无福。我岳家以武立命。如果我儿武功不能长进,将来若有仇敌来时,当如何是好?”
“岳兄不必自艾,我反而觉得这是一件好事。”晓半生笑笑说道。
“此话又当怎讲?”岳南英疑惑问道。
“岳兄,我且问你,我辈习武,可否能称霸一世?有生之年,旁人俱不敢侵扰?就算是武功高绝却处处与人为善的岳兄,尚且担忧有一天有人来寻仇,何况天下擅杀嗜戮之辈?”
见岳南英沉默不语,晓半生说道,“武人虽强,却终有一天英雄迟暮,身老力衰。除非不习武,否则谁人保证没有仇敌。就算这一生不如你,又怎知将来他人子孙不来寻仇?江湖之人,生死仇杀何时尽?”
缓一口气,晓半生继续说道,“若我是岳兄,我当高兴不已。子孙从此可以摆脱江湖身份,过回常人生活,安稳一辈子,善莫大焉。”
岳南英拍掌大笑道,“先生之言果然句句珠玑,岳某茅塞顿开。多谢先生指教。”
“依先生之意,青儿该如何安置?”岳南英听完晓半生的话,随即明白接下来要做什么。
“岳兄可以趁现在五英山庄稳固,叫他四处游历。待到心起定处,可自行寻一地落地生根,切莫再回这江湖之地来了。”
岳南英犹豫片刻,随即下定决心般一挥手,说道,“就这样办吧。明日我叫青儿就出山庄去,自行游历。愿他能找一个安稳所在,世外桃源!”
“英哥,你刚才说是要让青儿离开山庄?这又是为何?”一身紫色衣裙的凌烟刚到厅门口就听到了岳南英的话,忍不住问道。如果是让儿子就这样离开身边,她可是万分不舍。
岳南英稍稍皱了一下眉头,这才握住凌烟的手说道,“师妹,非是我狠心,只是晓先生说得有道理,你跟着我一辈子虽然吃喝不愁,可那过得都是提心吊胆的日子。我觉得如果青儿能就此摆脱江湖身份,对他而言却应该是一桩大大的造化,你就让他去把。”
凌烟也明白岳南英的苦心,知道他说得确实有道理。只是她不忍心岳青一个涉世未深的孩子就这样仓促去外边求活,过普通人的生活。
“放心吧,我会为他多备银两盘缠的。”岳南英心中不忍,只能安慰道。
“陶伯,去把我霓虹剑取来。”岳南英转身说道。
“是,老爷。”陶伯是一个年过半百的老人,他听了岳南英的话,随即从大厅屏风后取出一只狭长紫檀木盒。
“刷”的一声,岳南英抽出一把细长宝剑,那宝剑通体银白,薄如蝉翼。在岳南英手中发出霓虹光芒,如同一道缩小的彩虹。
岳南英把霓虹剑递到凌烟手中。说道,“明日我就不见他了,你把这霓虹剑留给他吧。还有那样东西……也一并交给他。”
凌烟默默收起霓虹宝剑,这才欠身说道,“英哥,我去看看青儿。”
……………………
岳青这时已经洗去一身臭汗,换上了一套青色长衫。
他面前一个约莫十五六岁的小姑娘正瞪大了眼睛围着岳青转悠。一边转,一边说道,“哥哥,娘亲偏心,你这时候才穿衣出来,娘亲都不管你。哪像我,一大早就被喊醒练武。”
岳青狡黠一笑,伸出两根手指,在那小姑娘脑门一弹。
“谁叫你平日里不用功,爹娘教给你的武功,你白天不好好练习,不能睡懒觉,怪得了我?”
“哼,你又弹我脑门!我要告诉爹。”
“灵儿,你怎么又跑到哥哥这里来了?娘不是让你练习那二十四招缠丝手吗?你又来这里偷懒。”凌烟人还未到,声音却及时传了过来。
岳灵儿一愣,立即对岳青连连摆手,轻声说道,“哥哥我走啦……你不要告诉娘我来这里了……”
说完做个鬼脸,咻的一下跳上后边院墙。随即一纵身就不见了踪影。
岳青摇摇头,看到凌烟进来,叫了一声,“娘。”
凌烟没有问灵儿跑哪去了,只是仔细的看着岳青,一遍又一遍的看着。直看的岳青头皮发痒。
“娘,你这是怎么了?我又惹什么事儿了?刚刚那是灵儿来捣乱,我可没理她……”
凌烟拿出霓虹剑,对着岳青说道,“青儿,你爹让我把霓虹剑带给你。”
岳青疑惑的看着母亲,问道,“爹最宝贝的就是霓虹剑了,他怎么会舍得给我?小时因为偷拿这把剑,可没少挨揍。”
“让你拿着就拿着,你这孩子哪来这么多废话!”凌烟没好气的说道。
随即她楞了一会儿,取出一个靛蓝色碎花手帕。一层层打开后,递给岳青。
“这个是娘偶然得到的一块玉佩,娘也用不着,就给你吧。”
岳青更是疑惑的看着凌烟,“娘,今天这是怎么了,你为什么要给我这些?”
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凌烟一字字说道,“明天你就离开山庄,外出游历。你爹说,你一直呆在山庄不能长进,还不如在外好好历练一番。”
岳青看着母亲,终于明白为什么母亲要给他这些东西。这是让他在外防身用的。不过他却没有想到,他以后没什么事是不能再回山庄了,岳南英已经下定决心要让他做回普通人。
岳青心中认为,父母这是为了让他出去多长见识,也好过整日在家做无用功,武功不能进步。说不定出去游历一下,武功就能突破也未可知。
岳青看着凌烟说道,“孩儿明白爹和娘的苦心了,我这就去收拾一下,明天外出游历去。”说完,一溜烟跑进屋内,去整理他那些古怪书籍了。
凌烟刚想说“你出去如果找到好的所在就定居下来,不用再回五英山庄。”,却又摇了摇头,只是张张嘴,终于还是没有说出口。
岳青看着自己的房间,到处贴着一些自己都不大明白的驱邪符咒,凌乱放置的竹简阵法之类,自嘲般的笑了笑。
“岳青啊岳青,谁叫你武功学不成,还整天搞这些稀奇古怪的玩意儿?这下好了,爹娘都看不下去了,叫你自己出去游历去了!”
“嘿嘿,游历?那是最好不过,正合我心意!”随即,岳青自问自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