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再次提剑砍向墨渊,一道人影却以无比迅疾的速度冲在了我的身前,一剑贯穿了墨渊的身体。
墨渊的瞳孔慢慢放大,先是满目的惊诧,而又便是释然的淡笑。
他看清了杀他之人——是呆子,不,应该说是他的侄子墨轩。
眼前的这个人,依旧眉目如画,却再无半分呆蠢傻气,眉眼间堆满了凌厉和霸气。宛似有风穿堂而过,吹拂起他如墨的发丝,在空中飘摇。
墨轩潇洒回身,宝剑出,鲜血喷,墨渊的身子重重地倒下,大厅中发出无比沉重的一声闷响。
墨轩灿若星辰的眼睛,此刻华彩更盛,似有盈盈水雾荡漾其间。
他锁住我,而我也凝住他。
我凝眉,提剑,反手刺向他的胸膛。
剑却被人挑飞,嘡啷一声落地。
我回眸,神色瞬间变得惨然,我万万没想到,那人竟是司命。
司命?
我看看司命,又望望墨轩,有微妙的东西在空气中回旋,忽然明白了些什么。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墨渊为蝉,我做螳螂,而最后的胜利黄雀却是墨轩。
司命是北齐安插在夏国的细作,与皇子墨轩更是拜把子的好兄弟。
司命有个妹妹,叫安然。安然一出生,就被许做墨轩的女人。少女的一颗芳心,被设定在一个男人身上,也只能在这个男人身上。虽是被指派的政治联姻,却好在安然喜欢墨轩。
当司命将真相告诉身陷囹圄之中的我之时,我的脑门竟是一片清灵,先前许多想不通的怪异事情,居然得到了合理的解释。
夏国沦陷时,我自后宫往前庭拼杀,总觉得有人在暗中助我,却百思不得其解,只得将其归纳于天助。现下,回想起来,不过是一阵哂笑。那不是天助,而是人意,是司命。
原来他躲在暗处,从那时起,就已经不安好心。
以司命对我近乎变态般的保护,别的男人多看我一眼,司命都有可能挖掉那人的眼睛。而我和墨轩坠崖六日,朝夕相处六日,他竟无杀人的冲动。
当我一意孤行地决定不杀墨轩时,司命石头般的脑袋突然变得活泛起来,他赞我英明,说复国不是件一蹴而就的事情,需要长远的筹划,时间一久,想那反贼墨渊的势力就会根深蒂固,仓促间又要改朝换代,斩草除根,其阻力可想而知。让这呆子做两天傀儡皇帝,大权还不是落在自己的手里。更何况,留着这呆子,还可以拉拢一部分北齐的势力。加上夏国的死忠部队,可谓是如虎添翼。
他巧舌如簧,我竟信以为真,将别具用心当成了深谋远虑。
我想,倘或当日我决定杀掉墨轩,恐怕司命也会以此来保他亲妹夫的性命!
回想一下,真是嘲讽。
不过即便我有杀墨轩之心,恐怕也是有心无力。
坠崖时,我左腿摔断,寸步难行。而墨轩却是在装傻买呆。他要杀我,可谓易如反掌。
再往前追忆,疑点更多。
怪不得司命早就知道师父玄冥是顾倾城的第一个男人,原来不是司命神通广大,消息灵通,而是拜师学艺原不过是一次谋划已久的监视。
哈哈哈哈哈哈——
我仰天大笑,笑声肆虐,竟有撕心裂肺之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