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沉,淡淡的荷花香笼罩着整个将军府,荷花池中的荷花娇艳欲滴,花瓣半开半合,宛如羞涩的少女。
荷花池的前方不远处有个造型精致的八角亭,亭子四周垂挂着上等的水晶门帘,温和的余晖将水晶照耀得璀璨夺目。
亭内一个黑色的人影斜靠着护栏,怀中抱着个大大的酒坛,胸前的衣襟半敞开着,胸前已被酒水浸透,半眯着那双漆黑而又迷离的醉眼凝视着那一颗颗正在摇晃的水晶,月光透过水晶映照在他的脸上,全是无尽的哀意。
晶莹剔透的水晶看在他眼里更像是女孩的泪珠,猛灌下一口烈酒,似乎是酒溅到眼睛里了,一滴晶莹的水珠顺着眼角滑落,无声的滴落在衣襟上。
一个皮肤黝黑,体型瘦弱的小厮匆匆走了进来,皱着他那原本就不明显的眉毛,轻声道:“将军,时辰已经很晚了,奴才送您回房休息吧。”
殷矾转过脸来,睁着那对布满了水雾的双眸,盯了半响,才看清眼前的人:“是阿福啊,来的正好,快来陪我喝酒。”
阿福匆匆上前,伸手就想夺过殷矾手中的酒坛,不想,殷矾手腕一转,轻轻松松的就避过了阿福欲夺酒坛的手,又将酒坛往怀中藏了藏:“你抢我的作甚,地上还有好多呢。”
“站着干什么,坐着陪我喝酒。”殷矾大力一拉,阿福一个趔趄跌坐在地上。
阿福揉着他跌的生疼得屁股:“将军,奴才知道您心里难过,可是您也不能这么喝啊,酒醒了该多难受啊。”
“阿福……你知道吗?她走了,甚至连招呼都没打,就这么走了。”殷矾笑的凄冷,眸中尽是说不出的苦涩与哀伤。
“她怎么这么狠心呢,阿福,她在怪我是不是?她怪我背弃了对她的承诺,她怪我……她怪我……是不是……是不是?”
“我错了,真的错了,阿福,你去告诉她,我做错了,或许我一开始就不该招惹她的,该死的是我,为什么死的不是我。”
阿福大惊,急忙说道:“不会的,完颜小姐最爱您了,她怎么会怪您呢,她不会的,将军您别乱想了,许是上天不忍完颜小姐在世上受苦,这才将她接走了呢,您可千万别想不开,想必完颜小姐也定是希望您好好活下去的。
殷矾仰头猛灌了几口烈酒,歪着脑袋靠在护栏上,迷迷糊糊的低喃道:“我不能去找她,我要照顾父亲,要照顾妹妹,要照顾这一家大大小小,我还有好多好多的事要办,我不能去……”
阿福双眸已然通红,平凡的眼内已见水光:“将军,是这个家拖累您了,可这也是没办法的事,谁叫您生下来就是殷家的子孙呢,即享了别人所没有的荣华富贵,就应该承担相应的责任不是?您可千万要放宽心,这个家还需要您撑下去呢。”
“小时候我娘说过,今生欠下的债,来世也是可以还的,今生错过的,来生定会再次相遇,今生您欠了完颜小姐的,我们下辈子还就好了,下辈子我们对她好好的,阿福跟您一起照顾她,好不好?您别难过了。”
良久良久,斜躺着的殷矾眨了眨眼眸,长长的睫毛遮不住眼底的忧伤,‘哐当’一声,怀中的酒坛碎了一地,清脆的破裂声好似惊醒了沉醉的殷矾,跌跌撞撞的起身,摇摇晃晃的朝亭外走去:“我,我要去找她……她,她还坐在秋千上等我呢,看不到我她会失落的,我得去找她……。”
阿福见殷矾踩着虚无的步伐,随时可能会醉倒在地,连忙上前扛住了他摇摇欲坠的身体:“奴才扶您去找完颜小姐,奴才扶您去。”
阿福撑着沉重的殷矾一路朝内院走去,迷迷糊糊中殷矾睁着他的醉眼望了望眼前的路:“阿福,你是不是糊涂了,她不在这边,要往那边走。”殷矾飘渺的指了指通往将军府大门的路。
阿福深叹了口气,侧目看了殷矾一眼:看来还没完全醉,居然还会指路。
到了内院,远远看见房中的灯还亮着,顿时松了一口气:“将军就快到了,这个完颜小姐还没睡呢。”
将殷矾送到完颜悦身边,为殷矾的醉酒随便编了个理由,阿福便退了下去。
被烛光照的橙黄橙黄的窗户映着一个相拥的影子,从院中望去甚是暖人心脾。
殷矾深拥着身边的女子,脸上挂着沉醉的笑容:“我终于走到你身边来了,你知道吗?这条路好远好难走,你不要再离开我了,此生都不许离开我了。”
怀中的女子脸颊潮红,双眼已见泪光,环在殷矾腰上的手又紧了紧,柔声道:“不会的,我既然已经嫁给你了,便不会离开你,一辈子都不会,不管这条路有多难走,我今后都会陪着你一起走下去。”
“殷矾……我爱你。”完颜悦吻上殷矾的唇,吸允着他嘴中的酒香,几番沉醉。
今夜的殷矾不同往日,甚至不同于新婚之夜,完颜悦第一次感受到殷矾强烈的爱,今夜的吻是炽热的、温柔的、甜蜜的、仿佛还带着道不尽的酸楚,每次身体亲密的接触都传递着浓浓的情意,恨不能将她融入体内。
幔帐纷飞,室内一片旖旎,帐内一片春意怏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