栖霞山背后某小溪附近,溪水汩汩流动,一群灵敏的鱼鹰在溪水上空盘旋,不时划过道道优美的弧线,轻触水面溅起朵朵涟漪,它们正在欢快的觅食,鲜活的鱼虾仿佛永远填不饱这群直肠子的鸟儿。
溪水上流,苏克盘膝坐在岸边的一株合抱古松上,悄悄的做一个观光者。
春去秋来,花开花落,窥视自然是他每天必修的功课。
苏克闭上眼睛,张开双臂轻轻波动,犹如鸟儿一般感受着身边飘过每一股风。
“呼,刷!”
风在吹动,急急缓缓的变动着旋律。
慢慢熟悉了风吹动的节奏之后,苏克加快了波动双臂的速度和幅度,手臂近乎舞成一片幻影,张开的两只手掌五指间穿插着极速流动的气流。
风无孔不入,有空气的的地方就有风,它们或静止或流动。
高悬的船帆在有风的时候,可以随风带动浮在河海中大船进行远航;而狂暴的飓风,在船帆降落时,也会掀起滔天巨浪将大船打翻,沉入水底。
水能载舟亦能覆舟,风可以为大船提供动力,也可以吹翻大船。自然给予人类方便的同时,带来的也可能是毁灭。
时间流逝,转眼到了夏季。
与牧夫子相依为命的日子里,苏克的每一天都非常充实,除了一日三餐生活起居外,苏克每日的事情都被牧夫子安排的满满的,上午学习读书写字,下午就跑步到栖霞山自然,顺手设置机关陷阱捕捉猎物,夜晚睡前便秉烛夜读牧夫子给他的书籍。
牧夫子提供的都是一些简单读物,不过书种却繁多复杂,天文地理、历史纪实、人物传记以及故事传说,总之各种书籍内容加起来覆盖广泛。
苏克刻苦认真有聪慧懂得变通,早在更随牧夫子认字的前两个月便识字无数,所以独自看书不成问题。
自苏摩离开的半年多里,他并不为每日规律的生活感到枯燥。
一点点长大,脑海中的知识一点点积累,相比于之前,现在的他相比于之前不仅长高了寸许,整儿人也变得成熟董事许多。
虽然不到七岁,但是他每天做的事情说的话,俨然如同十一二岁的少年一般,唯一不同的是,至今他还没有接触到关于武者和血武士用功习武的生活。
用牧夫子的话来说,武道源于自然,一通百通,认真对待每一天,切身观察自然更替变化的细节,就是在为武学打基础。
基础夯实,届时修习武学自然是水到渠成,一点就通。
为此不能提前接触武学,就连花拳绣腿到现在也一通不通的苏克,早已心急如焚,起初更是如同遭受蚂蚁腐蚀一般心痒难耐。
不过一想到牧夫子长篇阔论的武学至理,他一个孩子又拿不出东西反驳,就只好乖乖按照牧夫子的吩咐去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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读书、观景、狩猎,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就这样三年匆匆过去,苏克九岁了。
时间来到了,中历1996年末。
三年中,由于风雨侵蚀,栖霞学堂越发破旧不堪了,早在很长时间之前,牧夫子就带着随身物品搬到了苏克家中居住,这样不仅舒适一些,苏克也省去了家和学堂两头跑的时间。
晚饭过后,今夜苏克没有急着像往常一样读书,他正缠着牧夫子询问什么时候教他真正的武学,就算不教他招式,给他一本武学典籍也好,总不至于还每天写写画画,四处闲游去欺负小动物。
“牧爷爷,我的基础打好了没?”
单看面容,苏克没有什么明显变化,只是续起了长发背在脑后,小麦色的脸庞依旧存有稚气,再看身形竟有五尺高了,看上去显得十分骨感纤瘦。
须发苍白,再怎么也不能返老还童的牧夫子脸色难看,怒声呵斥道:“小子,我和你说的武道至理你都忘了吗,武道一途的基础哪有打好了一说?”
武道巅峰犹如金字塔顶端,每一层都是为了更上一层楼打基础,不建立到顶端,之前的努力都是在打基础,而顶端的高低是由最初的基础决定,所以在步入武道大门之前的基础直接决定一个人能在舞蹈上达到的高度。
基础牢不牢,其中利害,可见一斑。
面对牧夫子这位武道上的‘理论家’,苏克再次吃瘪,不过这不打紧,他没有放弃继续纠缠下去。
“牧爷爷,我的好牧爷爷哩,我干脆尊听父亲的托付,做个普通人,这样正好随了父亲的意愿,你也不用再苦口婆心的和我讲述你的武道至理,这样岂不是两全其美。”
苏克风轻云淡地说出这段话,心中气不过,只好背道而驰。
“哈哈~~~”
牧夫子大笑,以他对苏克的了解,如何不知苏克说的是假话,在使激将法想要将他的军。
“你可知为何栖霞镇人口近万,却无一人步入武道,想要成为武者和血武士必须经过武道池洗礼才行,不经武道池洗礼何谈修习武学,可进去容易出来难。”
原来武道并不是练拳劈掌,舞枪弄棒就能水到渠成。
入武道池是开启武道之路的第一大考验,它神奇的力量可以帮助人类在体内开辟经脉容纳世界之力,每个人一生之中在九岁到十岁之间都有一次进入武道池的机会。
进入武道池并不代表就能开辟经脉成为武者,乃至为觉醒血脉之力转化成血武士埋下伏笔。
武道池意味着机会和死亡,把握住机会的,就会一飞冲天从此成为人上人,把握不了机会的就会血肉破碎永远沦为粪土。
牧夫子怒不可遏,眼中跳动着火焰:“没有充分准备,进入武道池就是去送死!”
武道池中,生死难论!
苏克沉默了,他不畏惧进入武道池的生死,一个九岁的孩子从何曾想过死亡是什么味道,只是万一死了,他便违背了苏摩的意愿,也没有寻找苏摩的机会了。
这是他心中,唯一难以迈过的坎。
良久,苏克低声问道:“牧爷爷,我的准备够吗?”
牧夫子拿捏不定苏摩的问题,沉声道:“以你现在的状况,进入武道池相对于其他人,你至多出三成的机会走出来,不过世事无绝对,有时还要看运气如何。”
一出生母亲就过世了,唯一的父亲也弃他而去,他的运气似乎不怎么好。
“武道池在哪,就是龙潭虎穴我也决定去了。”
苏克眼中泪光闪烁,在他最脆弱的时候是牧夫子给予他希望,帮助他走出阴霾,这三年多里更是苦口婆心,耳提面命的对悉心教诲,为他多争取了三成机会。
现如今牧夫子还在为他担心,他如何能不感动,如果他像懦夫一样面对死亡就选择退缩,岂不是辜负了牧夫子日积月累的一片好心。
怒火熄灭,牧夫子平静地道:“在郡山城就有一口武道池,郡守府每年三月三组织开启一段时间,距离今天还有两个月出头。”
苏克惊愕,不必说武道池的生死考验回事怎样,就说从栖霞镇到郡山城千里迢迢的路上,第一步就要翻过外面绵延几十里的山路才能走到有人烟的地界,山路上危险重重,他一个孩子该怎么走出去。
牧夫子补充道:“从这到郡山城,乘坐车马需要十日,一步一步走需要一个月,你跟随出山贩卖山货的商队一起步行,这是对你小小的考验。”
苏克急切的问道:“牧爷爷,你不去吗?”
“不去。”
牧夫淡漠地回答,不经过磨难,雏鹰如何能够展翅翱翔;真金尚需火炼,才能发出璀璨夺目的光芒。
一个不屈的声音在苏克内心响起:“郡山城,武道池只是我跨入世界的第一步,我一定可以。”
“我比其他人多出三成机会,一定可成功在武道池内开辟体内经脉,甚至直接觉醒血脉之力成为血武士。一步快,步步快,牧爷爷已经让我多了三成机会,我怎么能有让他和我一起受罪,陪我跋山涉水去郡山城的念头。”
苏克扪心自问,愧疚万分,他暗自下定决心一定不能让牧夫子失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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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夜无话。
此时正值冰雪消融时期,只待冰雪消逝殆尽,万物开始复苏,草长莺飞的时候,苏克即将迎来新的旅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