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要走,严薇也不留,她慵懒地斜倚在龙椅上,轻一摆手,“用本宫的凤辇送茹妃回宫,免得茹妃累着。”
“不劳皇后如此!”
严薇的口气急转直下,“本宫厚待茹妃是看在天山老人的面子,茹妃还是不要忤逆了本宫的一番好意!茹妃年长,也该懂事,若是闹出后妃不睦的风波,只会让陛下烦扰不悦!难道茹妃还想陛下更厌恶你吗?”
拓跋茹气恼至极,也无颜再多呆,冷哼一声,兀自搭着贴身宫女的手走出大殿。
众妃一个个花容低垂,神情各异。刚才经过御花园时,拓跋茹还在她们面前夸下海口要给严薇一个下马威,原来,她所谓的“一夫当关”也不过如此。
严薇只当拓跋茹不曾来过,转而又含笑对其他妃嫔说道,“陛下圣旨,让本宫与众位姐妹好好庆祝一番,各位姐妹都来自官宦之家、书香门第,个个琴棋书画出类拔萃,不如举办一个琴棋书画对决比赛,大家各展所长,也让陛下大开眼界,如何?”
这所谓的庆祝,不过是庆祝皇后娘娘登上宝座,与她们有何关系?众妃花容恹恹,兴趣缺缺,却又因为她的最后一句话都顿时欣喜不已,兴奋地窃窃私语起来。这可是赢得圣宠的好机会,此时不一展所长,更待何时?
婉妃身后的珍贵嫔激动地掩着心口,生怕心脏会突然跳出来,“皇后娘娘,陛下真的会来观赏吗?”
严薇保持着微笑,不禁暗咒了拓跋晗一百八十句,这男人还真是个祸害!如此情势,他还指望着她把这群女人打发掉?还是给他毁容来的更直接。
“本宫会说服陛下当对决比赛的裁判,比赛在半月后举行,各位姐妹可要好好回去准备,本宫还会邀请京城中的皇亲贵胄年轻才俊们也来参加。”
“臣妾遵命!”
严薇俯视她们的跪拜,心中一颗大石落下。“都退下吧,本宫倦了。”
接下来,又是一群皇亲国戚的恭喜和送礼,她当初不当皇后,也是不想见这些人阿谀奉承的嘴脸。
无聊地僵笑,符合,交谈,说着赞美的话,掂量着那些人的送礼的目的,又斟酌着说话的态度,煎熬了一上午,已经是晌午十分。
拓跋晗差了御书房的内监过来问,“皇后娘娘,陛下问您在何处用膳?”
她已经换下沉甸甸的行头,穿了出行的轻盈便装,白裙衬底,水蓝纱衣罩身,顿觉神清气爽。她一边端详着镜子里的自己,一边应声,“我吃不下,让他自己用吧,我要出宫。”
“是。”
不等太监离开,她便率先出了大殿,却正撞上前来道贺的莫清师太。
莫清仍是身着道袍,正立在门口的宫廊下犹豫不决,一旁还有个满脸无奈的宫女。
宫女一见严薇,忙跪下,“皇后娘娘,师太已经在此多时,却不让奴婢进去通报,奴婢正不知该如何是好。”
严薇示意宫女起身退下,“师太难得入宫,晚辈该陪同您在宫中走一走,可今儿事情繁忙,太过仓促,改日一定补偿。”
莫清师太自觉惭愧,哪担当的起她这样的亲切对待?双目含泪地跪下请罪。
严薇忙上前搀住她的手臂,“师太这是要折煞我吗?”
“皇后娘娘,因为上次的事,我实在……实在无颜见您,可心中又过意不去,虽然陛下已经责罚过,不当面对您致歉,我寝食难安。”
“我正有事向师太求证,正好我要出宫,咱们马车上聊吧。”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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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车上,莫清师太仍是满脸忧郁,她想打探楚切霆的消息,却又怕出口之后带来更大的灾祸。
严薇从随身的锦囊中取出一封信递到她面前,“这是切霆来十一王府当晚亲手给我的,他早已知道自己的身份,还说,这封信是师太写给他的,也正是因为这封信,切霆才不想见师太。我不曾见过师太的笔迹,所以还是把它拿到师太面前求证更为妥当。”
莫清师太疑惑接过去,只一看笔迹便说,“这是我的笔迹。”看过信上的内容,她顿时脸色煞白,若非这信还要交还给严薇,她早就失控撕碎。“……这信不是我写的,自从先帝去世,我平日只抄写经书,这些年一封信都不曾写过。”
“如此说来,便是有人模仿师太的笔迹引切霆杀太后。”更确切的说,这封信只是引切霆离开幽冥门的庇护罢了。
“我抄写的经书都送去了寺庙和庵堂,要寻到一两本模仿笔迹,不是什么难事。”莫清苦笑摇头,“没想到,时隔这么多年,萧兰贞竟然还用这种把戏离间我们母子的感情!我当真错了,不该让你去找切霆。”
这封信既然能被送到了幽冥门,便说明……
严薇不敢再想下去,隐约有些担忧,恐怕萧兰贞趁着十一王大婚抓捕她和楚切霆只是一个开始,真正的阴谋,怕是还在后面。
萧兰贞沉寂了太久,自从天山老人下山开始,她便态度良好,就连拓跋晗也怀疑她已经洗心革面接纳严恩他们几个皇孙,没想到,一切竟都是假象,她在为布设陷阱做掩护。
几个孩子还在幽冥门,她绝不让萧兰贞的阴谋得逞!
把莫清师太送到了十一王府门口,严薇让车夫卸下马车,独自骑马去了幽冥门在京城的分舵。
书房中,“幽冥门有内奸?”慕刃风,白初霁和蓝搫都因这个消息异口同声,满脸震惊。
“薇儿,你从何处打探来的消息?”一向善于交涉的白初霁最先冷静下来。
慕刃风也忍不住发问,“你不是刚被封为皇后吗?怎么拓跋晗会放你到这儿来给我们通风报信?”
严薇没有多做解释,“我就是不想让拓跋晗知道我来这里,才速来速回。”她拿起桌上的茶,一路奔驰,也顾不得什么皇后形象,三两口喝光,又对蓝搫说道,“关于内奸之事,门主自己清查吧。”
蓝搫见她口渴,又拿起茶壶给她斟满茶盅,并未意识到自己这举动已经引起白初霁和慕刃风的诧异。“严薇,既然你有此推测,可有线索?”
“有人送了一封不该送的信给切霆,引得他入十一王府寻我,幸好逃得快才没有被太后抓走。”
“既然这封信已经送去了总坛,的确是该彻查了。”白初霁叹了口气,“此人与太后勾结,又熟知幽冥门,但愿不是什么要紧的人物,不然师父又该大怒了。”
蓝搫听了白初霁的话,对内奸一事豁然明了,心中已有定论,却不好在他们面前说出那人的名字。
严薇没有注意到他神情微妙的变化,把带过来的一袋银子放在蓝搫的桌上,“我想做的交易就在钱袋中的纸条上,这是定金,事成之后会付清全额。”
“呵呵,前门主竟然来与我们做交易?这事儿真是稀罕。”白初霁例行公务似地从椅子上起身掂了掂钱袋,“就这点?皇后娘娘不是要杀人吗?”
“谁说我要杀人了?”她怀疑瞥了眼蓝搫,想起自己曾对他说过要杀太后的事,“我不杀人,你不要擅自揣测做主。”
白初霁和慕刃风再次眼神锐冷地看向蓝搫。
蓝搫不安地轻咳了一声,冷斥严薇,“既然你事做完了,还不走?小心拓跋晗怀疑你的行踪。”
严薇回击他的气急败坏,“若非迫不得已,我才不会来这里。”她对白初霁和慕刃风颔首道别,又喝完桌上的茶,才转身离开。
门被她随手大力的带上,白初霁忍不住揶揄蓝搫,“拓跋晗是否怀疑薇儿,用得着蓝门主你这个对她怀恨在心却又算不上兄长的人担惊受怕?”
“初霁,你是不是最近太清闲?”蓝搫冷怒威胁,“爹命我在黑汗王朝增开一个分舵,专门承接塞外的生意,我看你倒是一个合适的人选。”
“我哪有清闲?是门主贵人事多,忙糊涂了,我整天日理万机,比皇帝还忙呢!”白初霁见势不妙,忙挥着手上的折扇告退。
慕刃风识相地没有再针对蓝搫与严薇冰释前嫌的事打趣,他见蓝搫从严薇留下的钱袋中摸出一个字条,起身上前,“她要做什么?”
“小事一桩,不过有些琐碎,既然你有兴趣,就交给你去做吧。”蓝搫说着,把字条递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