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哼,你怎么单单选公主,不选严肃和严峻?他们日后可有继承皇位的可能!”
婉妃下意识地回答,“他们毕竟不是陛下的亲骨肉,怎么可能会继承皇位呢……”话出口,她才惊觉自己失言。
“说得好,所以,严恩这能够继承皇位的正主儿,已经被你抓起来了?!这一招倒是比其他人高强,也比其他人大胆!”
“陛下,臣妾哪敢对大皇子不利?大皇子是陛下的心头肉,臣妾就算是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动大皇子一手指头呀。”
婉妃几乎已经趴在地上,精致的芙蓉妆也无法掩盖她因过度惊惧苍白的脸,她身上宽大的桃红色锦袍铺展在地上,满头朱钗也因身体颤抖而不断抖动,细长的红指甲扣在了厚厚地地毯中。
“陛下明鉴,臣妾真的没有见过大皇子……陛下饶命!”
“你最好是没有对恩儿不利,否则,朕会将你们李家满门抄斩,一个不留!”拓跋晗把靖琪放在摇篮中,“婉妃,你这位份不是朕封的,是皇贵妃封的,如今她人不在,你却僭越她的亲骨肉,你这种忘恩负义之人,实在不配得‘皇妃’这个位份。”
“陛下……”
“朕听说,你一早带着妃嫔们去给太后请安了,可见你还是有孝心的人,朕对你这一点孝心也十分赞赏,从今日起,就降为正七品才人去陪着太后诵经礼佛吧!朕的杀孽深重,可需要你这个自称臣妾之人好好为朕祈福。”
“……陛下,臣妾……臣妾……”她想为自己辩解,却又不知道辩解什么。
他一没冤枉她对大皇子不利,只是问了一句,他二也没多说别得,三非杀她,只是降了位份,可……从妃降为才人这降得未免也太不留情了。
可她与他之间又有什么情分呢?
在王府时,她穿金戴银,从未侍寝。在皇宫,她无功绩,已是众妃中位份最高的,她性情并不温婉,也从未与他同甘共苦过,要说自己伴他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这种话也说不出口,因他从没让她真正的陪伴在身边过。她当初之所以入王府,也是太后的意思。
“圣旨已出,莫非你想抗旨不尊?”
“臣妾不敢。”李悠婉认命地站起来,“臣妾谢恩,告退。”
拓跋晗的怒火却还是没有平息,为什么他成了天下霸主,却反而总是觉得孤立无援呢?偌大的皇宫,除了自己的亲骨肉,除了自幼跟在他身边的辛文,好像每一个人都想对他不利。
还有……曾经最疼爱他的师父,也咄咄逼人,坐看他与自己心爱的女人自相残杀才满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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严薇坐在“气死皇帝鸭店”的书房内放下手上幽冥门的账目,挫败看着被属下带进来的一大一小。
夜凌子的出现在她的预料之中,“恩儿,你又来做什么?上次不是对你说了吗?你是皇子,是未来储君,这种地方不适合你来。”
“我才不要留在皇宫呢!”严恩早已经在路上想好了充分的理由,“霆伯父那么疼爱我,他受伤,又失踪,我也很担心呐。还有,我不能落下夜凌子舅舅的授课。”说着,他上前亲昵依偎进严薇地怀里,“我也想念母妃呀,我再也不想和母妃分开,母妃在哪,我就在哪。”
严薇还能说什么呢?严恩甜甜的笑已经融化了她的嗔怒,天山老人已经入宫,他留在皇宫,她也不放心。她宠溺点了下儿子的额头,“好吧,随你。”
夜凌子提醒道,“门主,属下觉得,两位小公主,还有严峻和严肃两位皇子都不宜再留在皇宫。”
严薇当然知道,天山老人那番话也让他心有余悸,不过,严恩从皇宫消失,拓跋晗势必会命人戒严,那四个孩子还小,实在不好带出来。“我会找机会把他们带出来的。”
在门口的俊雅迎宾进来,“门主,门口有位道姑打扮的夫人要见门主,她说自己身份特殊,不方便进店中来,所以请门主移驾。”
“道姑?”严薇赫然想起十一王爷拓跋熙的母亲莫清师太,不过,就她所知,莫清师太平日是不出门的,今日特地来找她,定然是有重要的事。“恩儿,和夜凌子舅舅去客房吧,母妃很快就回来。”
“好,恩儿会很乖的,绝不给母妃惹麻烦!”
严薇亲了亲他的小脸,忙下楼迎出门。
莫清师太一身藏青色道服,风韵犹存,仙风道骨,她远远立在街对面的茶楼下对她慈爱地招手,虽然整条街上人来人往,却还是没能掩住她出尘脱俗的贵雅之气。
严薇不禁心中一叹,若她是先帝,定然也会偏宠这样既美丽又与世无争的女人。
她上前轻一颔首,“师太,多日不见,身体可安好?”
“一切都好。”莫清师太对她尴尬一笑,“这会儿我倒是不知该如何称呼你了,总不能还与以前一样叫你七王妃,称呼你为羽贵妃,又觉得着实奇怪。”
严薇笑了笑,“师太是我的长辈,若是不嫌弃,就叫我薇儿吧。”
“薇儿?”这是陛下对她的昵称,也罢,今日她来也不是纠结于这个称谓的,“有一个人落难在十一王府,他是误闯进去的,身上还有奇怪的伤,人一直昏睡,倒是总呓语叫着薇儿,薇儿……所以,熙儿猜测,他口中叫着的应该是你。”
严薇顿时一震,惊喜握住她清瘦的手,“师太说的可是我幽冥门的楚切霆?”
“原来,他姓楚么?”莫清师太虽然是问,眼睛却并没有看着严薇,而是拧着眉,若有所思,视线弊端像是落在了很遥远的地方。“那孩子,实在命苦,竟然做了杀手?”
严薇失笑,没有人看得起杀手这一职,风里来,雨里去,取他人性命,背负一身血债,自己也随时都会没命。“师太可是将他安顿在十一王府了?”
莫清师太脸上仍是心不在焉的神情,话中却透着疼惜,“那孩子一身的伤,熙儿担心他是在被人追杀,已经将他安顿在城外的一处小别院。”
严薇深知她向来悲天悯人,便也没多想。“薇儿先代切霆谢过师太与十一王爷的救命之恩,师太稍等,我备车与你一道去。”
随后,严薇带上夜凌子,与莫清师太一并赶往城外十一王爷的小别院。
坐在马车里,严薇看出莫清师太欲言又止,却又碍于夜凌子在侧不好开口,她撩开车厢侧窗欣赏车外的街景,等找机会再与她单独谈吧,此刻,她压根儿也没有心思赏景,又是紧张又是担忧,希望她带夜凌子赶过去还不晚,但愿楚切霆的伤没有危及性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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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天山老人所伤,还能穿堂过道,飞身到此,又活了三天,真是命大。
这是夜凌子看到楚切霆脊背上的伤之后发出的叹息。
严薇没有回避,虽然夜凌子在探过脉搏之后对她说楚切霆还能康复,但她要看一看伤口才能放心。
此刻她看到了,却手脚顿感无力,血液都被抽走了似地,血脉嘶嘶震颤。她入幽冥门这么久,从没有见人受过伤,而且,是受这样重的伤。
楚切霆的背上有五个血洞,血洞周遭的肌肤都呈现暗红色,不像是中毒,像是肌肉被冻透了似地,流出的血还带有一些小颗粒……那些小颗粒是血液凝固形成的冰粒子。
一个人体内的血都能结冰,却还活着,岂不是生不如死?她很想替楚切霆分担这种痛,可她现在能做什么呢?除了懊悔,除了憎恨自己当初一时任性妄为下达命令,她什么都做不了。
这种功夫之恶毒,真令人毛骨悚然。天山老人,枉为修道之人。
夜凌子见她面无血色,双唇也发白,忍不住提醒,“门主,您还是先回避吧,我这就帮他疗伤,相信我的医术,他会康复的。”
“我想知道这是什么功夫?”
“陛下没有对您说过天山老人的冰魄五凌神功吗?”
严薇摇头,什么功?好像是《天龙八部》里才有的功夫吧。
实际上,拓跋晗只对蓝羽提过天山老人,若非那场战争需要他师兄师姐相助,她可能连知道他师出何门的机会都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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