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瞌目,“若是日后你有幸能站在朕这个高度,便知道楚国朝堂比你想象的更加复杂,各国势力均有渗透。怿儿,你此番虽娶了个不能动的庶妃,但得到的好处亦有不少。”
楚怿听着这话,更加紧了紧拳头,几乎咬碎一口白牙。
他楚怿还没窝囊到,拿一个女人搏前程的份上!这种事若是传出去,又该让他人如何看待自己?!
楚怿闷声道:“儿臣愚笨,虽比不上父皇英明神武,但此事儿臣断然不能答应!”
皇帝眯了眯眼,将手中的折子扔在桌上,发出“啪”的一声,在空旷的御书房显得格外响亮。
“此事容不得你不同意!”
他缓了声音,软硬兼施的又说:“不过是个女人而已。如若你觉得心中不快,朕明日就下旨送几个侍妾过去。”
“而且,不仅户部,南三郡的盐、铁经营权朕也都交予你。怿儿,你是朕众多皇儿里最聪明的一个,该知道如何抉择。”
楚怿心中盛怒,眼底都泛红了,面上对着皇帝却依旧平常。
他想,这大概是他活的二十年来,做过的最艰难的一次抉择。
耻辱、愤怒、不甘!
各种负面情绪充斥而来。
他誓要登上这最高位,掌控天下,让旁人再不能左右他!
楚怿最终是同意了。
如今他的羽翼尚未丰满,对于皇帝的命令,根本不能违抗。
在楚怿离开后,御书房一角走出一个白衣男子,他缓缓踱步到皇帝面前,拱手一礼:“多谢楚帝成全。”
楚帝声音冷硬,“无须多礼。你以南三郡的所有经营权,如此大的牺牲作为交换,朕自是同意。”
慕容长离唇角微勾,似是微笑,似是嘲讽,转身离开御书房。
比起得到宁锦,南三郡根本不算什么。
他有信心,楚帝怎么吞了他的南三郡,他就会让楚帝怎么吐出来!
更何况,他还膈应了一把让他见了就生厌的楚怿。
出了宫门,慕容长离的亲信俯身低语,告知他王府内宁锦的事情,“楚三皇子府上进了刺客,扰了新婚。属下见那刺客并未出府,似乎是……进了宁小姐的房内。”
慕容长离敛下双眸,微微苦笑。
他大概是猜到了这个“刺客”是谁了。
林迟。
慕容长离默念着这个化名,这个让宁锦多年倾心相付、无条件信任的人。
他只要一想起来,就嫉妒得想要发狂!
楚怿从宫中回府的动静很大,他脸色黑沉,如地狱修罗般,下人们见了都不敢上前,连向来得宠的絮雪园白氏,也不敢仗着肚子里刚保住的孩子造次。
新房内的林迟亦是得到消息。
他低头看着在自己怀中安睡的宁锦,紧紧拽住自己的衣襟,心底一软,在她额上轻轻一吻。
林迟承认他对宁锦很眷恋,每次宁锦对他全身心的信任,都会让他感到久违的放松,让他情不自禁的宠着这么个晶莹剔透的小人儿。
想到此,他生冷的眉眼添了几分柔和。
待过了许久,直到再不能停留,他又解下身上的一块玄铁令牌,系在她的腰间。
楚怿再回新房里,房内只余宁锦一人在睡着,林迟早已不见踪影。
看着蜷缩成一团睡着的新婚庶妻,楚怿知她睡得不安,俯下身为她掖了掖被角。他低头仔细看着宁锦姣好的容颜,描摹着她的眉眼。
熟悉感油然而生。
从相府到王府,从市井到宫宴……楚怿自认不是贪图美色之人,然而这张脸,他统共不过见了几眼,却始终忘不了。
对于宁锦,他似乎很久以前便见过了,放在了心上。
可等到明日,他又该怎么对宁锦说暂时不能行房之事呢?
楚怿叹了口气。
第二天,宁锦在半梦半醒时,被人唤醒。
她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看着不熟悉的环境,猛然间清醒过来,问道:“这是哪里?”
楚怿已经换好了朝服,站在床前,见宁锦迷茫的神色,不由得笑道:“自然是在本王的王府。”话语间,他将一套宫装递过来,“进宫敬茶的时辰快到了,快换上。”
宁锦接过衣服,眨了眨眼,有些不明所以。
楚怿什么时候会为一个女人做到这般地步,唤她起床,还递衣?宁锦环视一周,发现整个新房内空荡荡的,疑惑道:“怎么没一个婢女进来?”
楚怿轻咳了一声,“事出有因。”
宁锦忽然想到了什么,笑了笑说:“没有婢女通房伺候,想不到三皇子都会自己照顾自己起身了,妾真是罕见。”
楚怿是天潢贵胄,在那场梦里,可是少不了内侍伺候。
即便是和她同房不同床时,也是她早起伺候楚怿起身穿衣。
不过,这也是她作为正妃的本分。
宁锦略带讽刺的话语,根本不会让在朝堂上勾心斗角多年的楚怿放在心上,他淡淡开口:“有这个心思,还是想想怎么安然过了一会儿的敬茶风波吧。”
一句话,提醒了宁锦。
昨夜,他们并没有洞房,元帕上没有处子落红,太后和皇后那关……
“妾相信三皇子会妥善处理。”
不过让宁锦疑惑的是,昨夜她是睡着了,可楚怿从宫中回来后为什么没有叫醒她?怎么说,这也是新婚之夜,再晚都得行房事。
而且她想好的拒绝理由,都没能派上用场。
宁锦刚穿好衣服,门外就响起了青画和从宁府过来的另一个丫鬟青碧的声音——
“三皇子、宁庶妃,奴婢送水来了。”
宁锦看了楚怿一眼,见他没有反对,便道:“进来吧。”
青画跟了宁锦多年,熟知宁锦的习性,等宁锦洗漱后便开始为她上了淡妆,挽了发髻。而另一个丫鬟青碧则站在一旁,不知该做些什么,一双黑亮的圆眸转来转去,更是显得手足无措。
待宁锦点完唇蜜,这时青碧怯怯的开了口说:“九小姐……庶妃娘娘真是漂亮,好像天上仙女下凡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