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锦微微皱眉,问道:“那朝瑾怎么会想把信件给我了?”
楚朝瑾抿了抿唇,“因为,慕容叔叔对娘亲好。还有,慕容叔叔他很厉害。”他瞒不过,还不如主动说出来。
宁锦有些不悦,不过看在才找到这孩子的份上,没有发怒,只是让楚朝瑾一会儿把信件都还给她。
娘俩还正谈着心,就听外面有人通报着“王爷到”,不一会儿就见刚从宫里回来的楚怿出现在面前。
相对与宁锦而言,楚朝瑾还是比较怕身为父亲的楚怿,尤其是板着脸的楚怿。此刻,他拽着宁锦的衣袖,有些不安的唤了声,“父王。”
楚怿常在楚朝瑾面前是一副温和样子,如今却严肃起来,微皱着眉头说道:“还知道回来?”这话虽然问着冷硬,但仔细听来却有几分松了口气的意味。
楚朝瑾点了点头。
楚怿也不问其他的,板着脸就训:“把自己收拾好,去书房等着,父王与你母妃有事要说,一会再与你算账!”见了好好的嫡子,日夜担心过后就只余生气了,楚怿也想趁此机会好好管管楚朝瑾,不然以后长大了可还得了,于是看也不看的就让两个奶娘把小世子给抱走了。
宁锦算不上慈母,一般楚怿教训楚朝瑾的时候她在一旁看着,两父子谁都不偏帮,此刻却给楚朝瑾说话了,对两个奶娘说道:“去什么书房?一会洗漱后就让小厨房给小世子做些东西吃。”
两个奶娘有些为难的站在原地,不知该听王爷的还是王妃的。
宁锦又转过头对楚怿道:“有什么帐等明日再算,王爷,您看可好?”
听到宁锦变相的开脱,楚怿看了眼被奶娘抱着的脏兮兮的做着可怜表情的楚朝瑾,有些好笑的松了话,“那就听王妃的,不急在这一时。”
待两个奶娘忙不迭的带着楚朝瑾离开后,宁锦问道:“王爷有什么话要说?”她这姿态很是惫懒,显得困乏的很,像是在赶人一样。
楚怿寻了张椅子,坐在宁锦旁边,自顾自的倒了茶,饮下一杯后说道:“王妃这幅模样,可真不像是刚去了父亲的人。”
事实既定,宁锦也不遮拦了,“该难过的早已难过完了,而今再难过已经没什么用了。王爷不是也早就知道了么?”
“我也不过是在几日前才猜到。”看着在软榻上半眯着眼睛的人儿,楚怿中肯的说道:“当真是一条美人蛇。”毒而使人迷惑。
宁锦不置一词。
再饮下一杯茶水后,楚怿说出从宫里带回的消息:“父皇今晚要见你,你四哥宁珣也会到场。”
今晚?宁锦揉了揉太阳穴,“王爷以我现在的状态,今晚能去?还是请病罢,就说忧思过重成疾,反正皇帝最想要见的是我四哥。”
楚怿皱了皱眉,有些不赞同,不过在看到宁锦眼眶下的青黑后,和愈发清瘦的脸颊,思忖了会儿还是应了,“请病也可,不过若是错过了今晚,你可能要好长一段时间不能见宁珣了。”
宁珣现在正处在刀尖浪口之中,随时都可能面临着危机。楚怿顾念着宁锦,不想让宁锦跟宁家有过分密切的联系,早已吩咐了府里的下人,看住宁锦不让宁锦离府,相当于变相的软禁,对外就说宁锦“胎像不稳”,要小心养胎。
等了好一会儿也不见宁锦回话,楚怿又重复了遍,不过还是没等到回话,他这才发现宁锦竟在他思忖的当口睡着了。
楚怿无奈,走上前把薄被盖在宁锦身上,弯腰的时候他贴近宁锦的脸颊,轻轻的吻了下她的额头,见宁锦没有丝毫反应,不由得叹了口气喃语,“宁锦,你为何总不肯相信我?哪怕一次也不行吗?”
回答他的是清浅的呼吸声。
傍晚的时候,楚怿去了宫里,宁锦则在房里看着慕容长离被楚朝瑾扣下的信件。
一月一封,一共三封,不多,内容也极尽一个友人的笔触,看起来十分正常,当然这也只是在外人眼里如此。
说实话,宁锦也想不通慕容长离究竟是什么意思,是为了什么。难不成,还真的是因为……喜欢?可自己——
恐怕是给不了他想要的。
宁锦叹了口气,还是打算埋头做鸵鸟。她将这三封信折起,夹在了厚厚的书页间,把书压在最后一层,就当做什么事也没发生。
趁着黄昏之际王府的守卫较弱,宁锦知会了青画一声,就悄悄从王府后门离开了。而距离后门不远处的地方,有辆不起眼的马车。“车夫”在见到宁锦的时候,掀了下遮住脸的草帽,甩了甩手里的马鞭。
宁锦见状走过去,低声说道:“没想到四哥真的来了,楚怿还说你要去宫里呢?”
“请病了。”宁珣压了压草帽檐,道:“先上马车。”
有宁锦在指路,宁珣驾着马车兜兜转转的,终于到了皇城远郊的青山上。到了山脚下的时候,因为夏日草木盛,马车驶不上去,只能步行。宁珣勒了勒马缰,说道:“看来只能走上去了。”
宁锦掀开车帘跳下来,然后从马车里拿出一个陶瓷罐抱在怀里,道:“那就走路。”
宁珣摘下帽子,有些不赞同,“天有些晚了,恐怕下山的时候不安全,不如寻个白天再来。”
宁锦摇了摇头说:“已经耽搁很长时间了,我想让爹爹早日入土为安。”她看着被捧在怀里的白瓷儿罐,叹口气说:“而且,娘亲也该等急了。”
皱了下眉头,宁珣最终还是没有拗过宁锦,同意了。他把马匹拴在粗壮的大树上,又从马车里拿出一柄铁锹,说道:“要是下山的时候天全黑了,就在山上住一宿。”
果然如宁珣所料,上了山后天就彻底黑了。好在两人都带了火折子,兄妹两人趁着火光,把宁相的骨灰与宁锦母亲葬在了一处。
事后两个人都累了,索性都坐在了坟前。
宁锦靠着墓碑,看着墓碑旁的一处新坟,表情看不出喜悲,不过那微红的眼眶却透露出主人的难过。
宁珣心中亦是有种说不清的难受感觉,转移话题道:“没想到珂姨葬在这里。”宁珣早年也受到过宁锦母亲的帮助,在宁锦母亲还在世的时候一直叫她珂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