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没有爸爸。”这是张青他外公说的,那时候张青不懂,只会缠着问外公,“为什么我没有爸爸呢?”外公从来不回答他这个的问题。“你也没有妈妈。”
张青家生活一直很拮据,外公以前是下乡的知青,苦于没有什么背景,最后也没有被安排一个好工作,最终决定在锦山扎根。现在是镇上的一个老片警,领着死工资,因为人好,附近的邻居看他们爷孙孤苦伶仃,总会拿点吃的过来接济接济他们,加上农村里的自留地,爷孙俩生活倒也无忧。胖子的爸爸也会隔三差五的过来孝敬这位救命恩人,要不是外公不肯,费立已经认外公做干爹了。
外公酷爱书法,家里到处都是他的笔迹,床头,窗户,墙上,到处都是。外公最佩服最欣赏的人叫王守仁,张青不知道他是谁,只知道一直挂在墙头最显眼位置处的四句话:“无善无恶心之体,有善有恶意之动。知善知恶是良知,为善去恶是格物。”外公说这叫心学四训,也是你以后为人处事的根本。
果不其然,回到家发现锅里的几个馒头,张青狼吞虎咽的把几个馒头吃掉,平时吃两个就饱的不能再饱的张青一口气吃把锅里的八个馒头全吃了也觉得不够,只吃了个半饱。犹豫了一下最终本持着节约的想法,没有再去动用第二天的口粮。
张青回房一看时间已经七点多了,想着是不是去找胖子看看怎么样,突然一阵困意袭来,衣服也没脱就倒床上睡了下去。
“无善无恶心之体,有善有恶意之动。知善知恶是良知,为善去恶是格物。”此刻,一个模糊的身影正站在大厅中,不停的念着这四句话。不知道过了多久,像是过了一万年那么久,这个模糊的身影抬头望了望天,便隐入暗处消失不见,只是这漆黑的夜色也无法挡住这双明亮的眼睛,这双能似乎看到宇宙尽头的眼睛.
----------------------
村头的广播准点播放,也把睡的正香的张青从睡梦中叫起。“今天要补课。”张青摸了摸头,想着这蛋疼的事情,又想起俞兰老师关爱的眼神,无奈的去洗漱准备去学校补课。
走在路上,想起这几天发生的奇怪的事,张青握了握拳头,昨天抓到棍子时那种斗气冲天的感觉已然不见,磅礴的力量似乎也从身体里消失了。
正一阵迷茫中,张青突然又想起了那双眼睛。处于和平时代的张青没见过杀人更没见过战争,充其量不过就是街头混混的打架斗殴,但是他却在那眼睛里感觉到了杀气,一种让背后脊椎都颤栗起来的感觉。
耳边不断的传来远处的声音,张青感到很头疼,别人说悄悄话都能听的很清楚真不是一个好事情,至少没有一分钟消停了,这感觉就像几百只麻雀一直在耳边叽叽喳喳的叫个不停。但他却没有注意到附近几双恶狠狠的眼睛正盯着他。
从村子走到镇上初中路程不短,水泥路也是近几年才通上的。张青裹了裹并不厚实的大衣,享受着冬日里的阳光拂在脸上带来的温暖,慢慢地走着。
“表哥,就是他!就是这小子,昨天把我们给打了。”突然李哥的声音传入他的耳朵,吓的他打了个激灵。“糟了,他们找到我了,得赶紧跑。”张青往声音传来的方向仅一瞥就看到那边站着的十几个街头混混,以及昨天被他打的李哥。来不及细想,张青拔腿就跑。
“他跑了,快追。”发现张青跑了后,一群小混混二话不说就追了起来,甚至张青还发现了被李哥叫做表哥的人,还骑了一辆摩托车!
“这可怎么办,再会跑也跑不过摩托车啊。”张青急了,想起昨天打地李哥几个全部倒地不起的惨状,不停地在思考对策。
玛雅哈摩托车发出厚重的突突声,眨眼间就已经追上了在前头飞奔的张青,把着方向的表哥一句话没说,拿出备在车边的铁棍,想也不想就一棍子敲了下去。
李哥的表哥叫应南,也是锦山出了名的狠人,能爬上广福集团保安队长乃至现在负责锦山分公司,完全就是靠着手上一根铁棍砸出来的。道上混的不服他的人很少,应南这个人,三十多岁年纪,据说以前也被欺负的很惨,后来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有一天他拿起一根铁棍就在锦山镇大打出手,把以前欺负他的人全部敲了一顿,这才混出了名堂。后来也不知道怎么搭上了广福集团,居然还当上了保安队长。
应南有个嗜好,喜欢听到铁棍敲在人身上的感觉,不过他下手很有分寸,打人只打一些人体坚硬的部分。眼见铁棍就要砸到张青的背上,李哥嘴里恶毒的叫骂声已经先叫了起来。
“咣”没有听到那熟悉的击打声,反而像是打在了一块钢板上,虽然眼前的小子被摩托车带出来的冲击力甩倒在地,应南纳闷地停下了车,拿着铁棍往张青走去道,“什么情况,这小子难道是铁做的不成?”
张青以为自己死定了,他甚至不用回头就能感受到铁棍即将跟骨头发生的激烈碰撞,接下来就是自己骨头的碎裂,“天啊,我到底倒了几辈子霉啊。”张青愤愤地想着,然后就是听到咣的一声闷响,紧接着就是张青在地上打滚。张青发现自己并没有死,而且连一点疼痛的感觉都没有。一个鲤鱼打挺,张青迅速的站了起来,疑惑的看着应南,应南也同样疑惑的望着张青。
应南首先反应过来,觉得是这小子可能是背上藏了什么防身的东西,于是手中铁棍不停,毫不犹豫往张青腿肚子就是一棍。
“咣”同样的钢铁触碰声,应南不信邪地又在张青的手臂上使劲砸了一棍。
张青已经站了起来,下意识地抬手接住了铁棍,霎时昨天那种爆炸性的力量又从体内喷涌而出,脑海中随即浮现了那双目空一切的眼睛,张青的意识开始模糊,灵动的大眼睛随之闭了起来。
李哥郁闷地看着眼前的情景,本该出现小猴子躺在地上头破血流的一幕没有出现,反而诡异的接住了表哥的铁棍,瞄了眼表哥涨红的脸,又想起昨天角落里的围殴,一股不详的预感浮上心头。
应南已经把吃奶的力气都使出来了,看着眼前的小个子,怎么也想不到他居然有这么大的力气。他想把铁棍抽出来,却只看到了一双眼睛,一双这辈子都无法忘记的眼睛。
--------------------------------------------
“那年大王重现人世的时候,还被俺抽了几棍,不过大王浑身钢筋铁骨,任凭老子怎么抽也是无用,只见那时,天地变色,乌云蔽日,一个粗如碗的雷就劈了下来。然后俺就看见了咱们英明神武的大王。”一个老猴精在很多年后对他的孙子回忆说。
小猴子还是那个小猴子,可是握住铁棍的那个瞬间,李哥就感觉自己被抽干了力气,那是一种被盯上的感觉,无处可逃无处可躲,生死已经不归自己所掌握。
“你是谁?”应南感受到了一种使命的召唤,那是一种血脉里与生俱来的熟悉感。
他知道自己并不是一个真正的人,他是一个妖,准确地说,他是一个猴精。自从应南觉醒后,他就知道这个世间还存在着很多同类。八百年前妖仙大战后,妖族的生存都很困难,不得不融入人界学习人类的生活方式。天庭依然高高在上,天庭执法队无处不在,可能街头的一个炒瓜子的就是执法队一员。不过天界有天界的秩序,人界有人界的秩序,除了执法队以外,天庭人员无故不得下界打扰人间生活,而且没有解开封印的情况下只能发挥一成的仙力。但是这也足以使大部分妖族不敢现形,只要泄漏一丝妖力被执法队发现,就会被打到神形俱灭,因此凭借比人类强壮一些的身体和独特的天赋在人间混口饭吃。
应南的觉醒带给他的是灵活的身体和一套刻在骨子里的棍法《灭天棍法》,迄今为止他遇到的同类也不过是广福集团的一个后勤部经理—一只蝎子精,靠着一身媚功上的位。妖族和妖族间都有特殊的感应,应南小心翼翼地看着对面不断释放妖力的单薄身体,生怕引来附近的天庭执法队而被灭杀。
妖力不断的在攀升,头顶的乌云也越来越厚,仿佛周围的一切都被这惊天动地的妖气给吓得无处可逃。李哥已经晕了过去,迟迟跑来的混混们也被这无形的压力击倒在地,一齐昏了过去,人事不知。
突然一个闷雷炸响,骇得应南汗毛倒起,他没见过执法队,却也听过不少执法队的传说,执法队像来是天雷开道,妖力弱点的小妖直接就被这雷炸出了本相,然后执法队一个灭神术就能把对手给打的神魂俱灭,不存于世。
正当他犹豫着是不是该抛弃对面的同类独自逃生的时候,他看到了对面的那双眼睛,充满了不屑,却又像是一种不甘的落寞,仅仅过了一秒,应南就已经昏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