庆典现场,一个小插曲落幕,一切又都回到了按部就班的程序剧情,有才艺的继续展现,以赚取上司的眼球,能喝的继续在酗酒,聊得热火朝天,掌声不断,似乎从来就没有过刚才的插曲。
接下来又回到了正轨,给做出了卓越贡献的前辈颁奖,然后是抽奖,紧接着还有一些小游戏,在欢笑声中将十周年庆典推向了尾声。
老板醉了。这是所有人脑海中浮现的想法,那是从来没有过的事情,但却偏偏发生了,就一个晚上,并不算很特殊的日子,使文峰发生了诸多的第一次。
所有的繁华都随着文峰醉倒而剧终,美女主持走出来宣布庆典终了,人潮散去,有些人选择在附近的旅馆住宿,也有的很少触碰酒杯,毫无意外的自驾回去。
一些高层领导在问候几声之后,也都不负责任的离去了,到最后,除了收拾会场的工作人员和两个男女外,再无其他。
零月在文峰身旁坐了下来,双手支撑下巴,安静地看着那个男人。三十了,真快啊,一眨眼的时间,他们都从年少轻狂步入了中年。粗略算一下,她已经等待了他十年,而他,也对她冷漠了十年。这世界,还真是奇妙,不知不觉就心动了,然后就因为这一霎的动心而执着了十年。忽然,她好想岁月的脚步就这么止住,一辈子太短,总是失去太多得到太多,来不及品味哪个值得留恋,哪个没有价值,就又都追随光阴的脚步走了,她不想再去思考什么是永恒,什么是白驹过隙,只要时间就这么停住,就很好。想想这十年光阴,出过糗,有过快乐,能遇到挫折,得到过他的帮助,伤心了,也曾在他的陪同下酗酒,最后还是他把她送回家,这一次,该换换位子了。她就这么想着,时而轻笑,时而低语,时而黯然。
“零副总!”工作人员走到她身旁,轻唤:“夜深了,回去吧,如果需要帮忙,您尽管吩咐。”
零月看看四周,发现舞台和餐桌都已经收拾完毕,失去了灯光,四周一下子暗了下来,不禁叹息,时间果然没有因此停下脚步,歉意地笑笑,说道:“你们收拾好就先回去吧,剩下的我会叫人收拾,让老板再躺会,等我朋友来了再走。”
“那,我们先撤了,夜深人静的,你要小心在意。”
零月点头道谢,目送一众工作人员离去,整个世界像是蓦然间安静了下来,路灯的亮光透过风景树星星点点的撒过来,有一种恬静、安然。
“早知道你今晚会醉倒,我就没必要费尽心思找人弄坏你的车子了。”零月低语,慢慢将手中的钥匙塞入文峰口袋中,继续说道:“也许,也只有这样你才能彻底属于我一个人,不会责怪我,不会逃避,就这样安安静静地躺在我的怀里,像个受伤的孩子……”零月说着说着,不自禁又流下泪来,一边流,一边自语,浑不知时间已经匆匆流逝,两个人就这样相依相偎,进入梦乡。
零月被冷风吹醒时,已经是早上五点,文峰仍然躺在她怀里安睡。美女秘书轻轻抚摸那张坚毅的脸庞,在他的嘴唇上深深印了上去,良久才分开,低语:“霸占了你一个晚上,你应该不会生气吧。知道吗,如果你想要,我的一辈子都可以给你……”轻轻叹了口气,她不禁苦笑,最终搀扶起那个让她魂牵梦萦的男人,一步三摇地朝着停车场的方向走去。一阵凉风吹过,文峰打了一个哆嗦,稍稍清醒了些许,脚下踉跄,连同零月也一齐倒在地上。
美女秘书一声惊呼,顾不上自己双手赤痛,赶忙俯身过去,想要再次扶起醉酒的老板,忽的怔住了。文峰单膝跪在地上,一只手支撑着身体,另一只手微微抖颤着抬起来,轻轻抚摸女孩的脸颊,低声呼唤:“叶子,小叶子,你终于回来了……”文峰的声音也不自禁地开始抖颤,嘴唇翕合,似低语,似歌颂。
零月不知道她叫唤的叶子是谁,但是能猜到她或他就是文峰一直以来自闭的缘由,强忍住解说的冲动,她双手抓住仍然在自己脸庞流连的大手,柔声道:“我在,我一直都在……”
远方,一辆小轿车拐过转角,灯光正好投注到两人身上,这幅似求婚,又似情侣重逢的唯美画面就此定格,仿佛在向世人诉说着****的永恒和曼妙。然,这毕竟都只是虚幻,不可能成为永恒,灯光过后,随机喇叭轰鸣,硬生生将两个不是情侣的情侣从梦中惊醒过来。那因为幻觉而产生出来的情愫霎时烟消云散!
文峰慢慢站了起来,默然说道:“对不住,今晚喝得有点过了。”
零月也随之慢慢站起,望着他即将离去的背影,很想告诉他,这都没什么,不要紧,最终却只能要紧嘴唇,任由眼泪失控地滑落,她知道,这样一个误会让他们的距离更远了,那道隔膜更厚实了。
文峰最终叹了口气,拖拽起沉重的步伐,缓慢却坚定地离去。
秘书咬咬牙,快步赶上去,却被他的一句“我没事,还能走!”硬生生拦了下来,再也没有借口接近,也不敢接近。就这样傻愣愣地流着泪,默默看他走远,上车,最终留下一个飘逸的弧度,失去了影踪,整个世界,再也看不出喧嚣过的痕迹。
过了半晌,她终于回过神,蓦然想起了什么,脸一下子变的刷白,浑身抖颤,嘶声喊道:“不要——”
可惜,再也没人能听见她的叫喊,空旷的广场里,连她自己的回音都没能传送过来。惨淡的路灯拉长了人们的身影,路上已经有行人稀稀疏疏开始赶路了,也有的环卫工人在打扫大街了,对于他们而言,在这样一个平淡的早上看到一个美女一边哭喊一边没命地追赶什么算是很稀罕的事,可是没等他们想明白,那个穿着高跟鞋地女孩已经疯了似的远去,那嘶声的喊叫传出老远。
零月双手双脚尽是血迹斑斑,却没有感觉到疼痛,鞋子早已失去了踪影,发丝凌乱地披散在肩头,任谁都认不出来这个人会是堂堂枫叶实业的副总。她一路上嘶声呼唤着文峰的名字,声音沙哑了,眼睛哭红了,仍然在不停的追逐,忘了去向别人求助,忘了向他拨打电话,只是不停地奔跑,期盼在下一个转角就能看到他的身影。直到她最终失去了体力和信念的支撑,在她前面不远处的十字路口,她终于见到了那辆熟悉的车子,然,它已经变得如此陌生,在一辆大卡车下面完全变换了形状。零月双手撑在地上,无力地摇头,低语:“不要,这不是真的,不是真的!文峰,你回来啊,只要你回来,我答应从此不再爱你……”
东方天际,太阳越过了地平线,将阳光铺洒在大地上。在这么一个让人心里充满阴霾的日子里,却是如此的明媚耀眼,是在讽刺众生的自作多情,还是嘲笑那些所谓多愁善感,谁知道,谁在乎。这个世界,本就无情,从未因为谁而停留,从未因为谁而赶路。
零月慢慢伸出手,想抓住曾拼了命去追逐的情感,想抓住曾经青葱却又匆匆的岁月,现在的她,只想抓住文峰,将他带回面前,再无其他。然,她只是伸出手,再也抓不住什么,一阵风拂过,似乎,连空气都有意在远离她,一切,都是那么淡漠,就连眼泪也点点滴滴,滴落在冰冷的马路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