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他抿了抿嘴,鼓起勇气,开始继续那句话的后续部分,“我喜欢这个荷花镇……的你!”
吕漫听了,不由一愕,她没有想到,一直听惯了多年的回答,还有这么一小段后续部分;虽然只是两个蝇头般的小字,却足以她恍然大悟。
“你是说,从一开始就喜欢我了?”他眼瞎的时候,离他来的时候刚才是一年左右,也是他们玩得最疯,她不知道情窦初开的时候。
“从我看见你的第一眼开始,你一直就在我的心里。”林歌见马儿正在跑直路,便腾出一只手来,紧握着她的柔荑,目光留在她那绯红的脸上,衷诚地说。
吕漫听了,不由感动得瞠目结舌,半晌才反应过来,想起这么多年,他在背后默默的关注与付出,她转而愧疚地一手轻拥着他,悄无声息的涌下了幸福的眼泪。“我,我对不起你。”
“没事,是我愿意的,我愿意的……”她的泪水都流进了林歌的心里,林歌强忍着那情感的泛滥,也幸福地轻拥着她,抚慰着她。
吕漫埋首在他强壮的胸膛,这时候,她什么人什么事也不再去臆想了,她紧紧地拥着他,恨不得马上就把心贴进他的胸膛,把身子钻入他的身体,要和他融合在一起,一直绵延到下辈子。
从此以后,她要补偿他的温柔,从新他们的爱情,他们的媾合……回到荷花镇后,把奶奶接走,远离这个腐败的国土,破败的山河,追随着他,东西南北地到处闯荡……
追风马果然很神速,只需两三个时辰,便穿过了大叶镇,望荷花镇奔来,吕漫只是瞥了一眼熟悉的山路,就在他的怀里激动得扭动不已。
“本来二千多兄弟浩浩荡荡地去,最后只剩下……”她刚想感慨地说出,不料,却被林歌轻掩了小嘴。
“嘘……”林歌朝她禁声,侧耳细听了一会儿。
快马飞驰,他们一起细听,在传来的风声中,似乎夹杂着一些喧哗声,辱骂声,随着离荷花镇越来越近,那声音慢慢变得清晰。
“我听到了很嘈杂的声音……”她轻轻地告诉林歌。
“我嗅到了很浓郁的血腥……”林歌则冰冷地告诉她,本来充满着柔情蜜意的双眸,此时又喷出了骇人的杀气。
吕漫心中一震,血腥吗?是那股强虏在洗劫荷花镇吗?但是,刚才大叶镇却没有洗劫的迹象呀。
不用她思考答案,追风马把他们驮到了荷花镇的镇西口,踏上坚硬的青石板路,迎面走来一群约莫有二三百人的强虏,看他们头发战袍都沾满了秋草和泥土,就知道他们一路逃窜得多么的狼狈;再看他们手里提着的禽兽,扛着的畜牲,也知道他们此时正洗劫了荷花镇出来。
“奶奶……”吕漫凤目流转,扫视了整个荷花镇一眼,到处却是房屋倒塌,衣衫尽弃,狼藉一片,还有镇民倒卧在血泊之中,窗阁之上,惨不忍睹,关切奶奶生死之情,油然而生。
却被林歌一手挽住她焦急的心,因为,眼前的强虏正停在路中间,像看着猎物自己走近似的,虎视眈眈地盯着他们,脸上挂着一丝狞笑。
强虏们当中有人认得林歌,不由惊恐地说:“是……是……那个飞将……”
大伙儿听了,脚底下不由惊骇地退后了数步,大有准备四散奔逃的样子。
林歌听得见他们的强虏话,这也是麦泰为了他将来复仇,而教他以夷制夷的方法。此时心头不由一沉,眼前的强虏虽然只有二三百人,但要是他们四散奔逃了,到时候想要把他们全揪出来,可就难上加难了……
想到这里,他勒停了马,轻轻放下了吕漫,自己也下了马,却弃下吕漫,迳自一人一枪朝那群强虏走去。
那群强虏见他孤身一人上前,后面并没有援军,不由对那些知道他厉害的人产生了怀疑,遂停了下来,静观其变。
吕漫愕然地看着林歌对她撒手走去,边走还边解下铠甲,扔在路上,露出他一袍灰白的战袍。
呀呀呀!那些强虏头目顿时感觉自己被林歌挑衅了:孤身一人前来,还胆敢抛弃赖成护身的铠甲,这不明摆着拿他们不当战士,当成软软的柿子了吗?此番目中无人之举,不是欺人太甚,简直就是欺国太甚!
“大家一起上去把他宰了!”其中有个秃顶头目弯刀一挥地厉声吼叫。强虏们也觉得下了马的林歌威力减半,再脱去铠甲,这小子简直就是囊中物,砧上肉了,还怕他会从裤裆里掏出大炮毒箭吗?也不由叽哩喳啦地嚎叫着,挥着弯刀地扑上来。
他们能够不再有逃意,林歌的脸上渐渐浮起了一丝笑意。待他们扑过来,他铁枪一指,陡地戳破一个强虏的喉咙,借着他的身体推去,想把后面的强虏尽数拦住。
大伙儿心里乐开了花,这小子只想着用这样的办法来战斗吗?真是太天真了。
当下从那同伴的尸体后面兵分两路人马,准备从四面八方把林歌围得闷死他。
林歌赶快从那尸体上拔出了铁枪,再次左冲右突,险象环生地闪躲着他们的刀枪,也枪挑了几个强虏,最终还是免不了被包围起来的命运。
虽然有十几个大意的同伴被枪挑刺杀,但看上去,这小将的身手不像传说中的那么强,只须用一些合力的战术,就可以把他突杀。
正当大伙儿雄心勃勃的时候,陡地在眼前寒芒一闪,围在最前面的一圈同伴,陡地像泄气的麻袋,齐刷刷地仆倒在地,从咽喉处淌出滚热的血水,涔涔地流到冰冷的青石板上。
“哇……”那一圈起码也有二十多人,这一下子仆倒,吓得他们心中一骇,不由得纷纷倒退了下去,愣是怔怔地看着场中已经无人可杀的林歌,直叫林歌成了抢不到糖果的小孩,委屈地站在中间。
“谁杀了他,他背后的女人就赏给谁!”忽然,那秃顶头目又是一声吼叫传令,大伙儿转眼朝在风中伫立的吕漫看去,看着她碧甲翠影的样子,心中顿时邪念横生,不用头目赏赐,转身便要跑过去伸手擒来。
卖了个背后给林歌,林歌微叱一声,从后面赶上来,铁枪从他们的颈后一一透过,只一瞬间,十几个色胆包天的强虏尸体一一被他踩在地上。
“谁敢抢得了我的女人?”林歌不由突地回身一吼,那些还要扑过去的强虏一怔,马上把弯刀改向林歌。看来,要想真正得到那个女人,还是得先把这个家伙解决了再说。
吕漫见林歌出手不狠,每每只用枪挑,故意表现差劲,便知道他的用意是想牵制着他们,不让他们逃跑,要把他们一一歼灭在这里。此时见他这么一吼,顿时配合地往前一站,像一只骄傲的小母鸡,自满地鄙视着强虏,气得强虏们呱呱直叫,誓要冲上去,想以快刀斩乱麻,把林歌戮杀在乱刀之下。
但是,却遇到林歌的寒芒再闪,左挑右桨,但凡亡命扑近他身边的,都眼前一黑,顿时仆倒在地,只差数步,刀就可以从那家伙的头上劈下。
这一次,只是一招!起码大伙儿只看见寒光闪了一次。又倒下了三十多人。那家伙不知用了什么绝招,把他们的人悄无声息地杀了过半,地上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约莫有七十多具尸体,他们这才大惊着,又准备择路而逃。
“咣啷……”正当他们想退,却听到风声中传来一声卸甲的声响,回头遁声瞥去,却看见吕漫也学着林歌,缓缓卸去了身上碧甲,朝他们半拉下衣衫,裸露出雪白的半胸,那胸前的滚圆的玉。峰,若隐若现地在风中颤抖着,仿似不一会儿便会整个跳出来……看样子了,她仿佛还要继续宽衣解带……
啊!强虏们一路抢杀多时,大多数是一些老弱病残,几曾看见如此雪白婀娜的鲜嫩欲破的腰肢?此时看见了,心里不免痒痒的,顿时涌起一些邪恶的念头,不用头目吩咐,忘乎了一切危机,血红着眼地直接朝吕漫抢来。
林歌回头匆匆一瞥,似乎也被吕漫的动作吓呆了,但见刚才想逃跑的强虏又折返回来,从他的指缝中挤过去,不由怒吼一声,铁枪“呼”的一抡,在他们的眼前挥下了一笔浓墨重彩,把最先前的十数名,纷纷摞倒在地。
但那些强虏此时似乎不在意同伴们的生死,都抱着侥幸的心,想从他的枪下溜过去,一把抱得玉人归。
再看看后面的吕漫,继续慢慢地褪去了衣衫,露出里面的嫣红的肚兜,映衬在雪白的肌肤上,像一朵怒放的秋海棠……
哇……虽然仅有一布遮挡,但在强虏们的心目中,吕漫此时已经跟****根本没有什么分别,不用脱了,剩下的就让他们亲自来……
吕漫朝他们凄然一笑,仍然不停手的悄然褪落腰间的绣裙,剩下半截雪白的亵裤,隐透出里面……
呀呀呀,大伙儿见了,不顾踏着同伴们的尸体,疯狂地朝吕漫逼来,甚至用尸体做挡箭牌,也把林歌逼得向后退了数步,最后,林歌不得不撑枪越过了他们的头顶,跳到他们的身后去。
眼前一下子没有了林歌的阻拦,他们跑到离吕漫不到十数步的距离,看见吕漫脸上那毫无惧意的微笑,不由一下子怔住。
秋风仿佛在这时候也凝住了,刚才他们呀呀直叫的嚎叫声也瞬间湮灭了,四周围不知何时成了一片死寂;用眼角余光朝身边左右瞥去,却只剩下他们三五人,回头看去,同伴的尸体铺满了长街,血水像溪流般汩汩渗入到青石板缝去。
映入眼帘的林歌,正扛着枪朝他们微微一笑,忽然笑得诡异莫测,一阵轻风掠过,他们的喉咙“咕噜”地发出一下声响,血箭便仰天喷涌而出,眼前的视线一下子转到湛蓝的天空上,慢慢的模糊成一片白茫茫……
剩下后面那个强虏头目和两个近侍,看见他们的同伴,只是在电光火石一瞬间就全数被歼灭,这才相信,他就是在焦城上,“西帝庙”一役中,令人闻风丧胆的“铁枪飞将”林歌。
不由都犹豫在风中,惊惧得打也不是,逃也不是,面面相觑,不知如何是好。
忽然,那强虏头目仰天一叹,拔刀自刎于马下;那两个近侍看了,交换了一个眼色,陡地相互拔刀,刺进了对方的胸膛中……
秋风起,魂魄不起,无论是荷花镇的居民,还是刚倒地的强虏,都已经魂归极乐,无法再起死回生。
林歌悲叹一声,回到吕漫的身边,拾起衣裙,替她轻轻地穿上,心疼拥着她:“以后,我决不会再让其他男人看见看见你的身体!”
吕漫心中一热,也感动地说:“能够为夫君助威,这小小牺牲,又算得了什么?”
林歌一叹,把她紧紧地拥在怀里,久久不愿放开。他记得小时候,父王便告诉他,不能娶病恹恹的女孩子做皇妃,这样的女子把国运也会弄的病恹恹。他最记得父王这句话,所以,当他第一眼看见健康而又开朗,执着而又坚强的吕漫,便决定了,她就是他未来的王后!
如果不是,那么,他也不是什么翟国王子!
秋风掠过,时光仿佛为他们停留,然而,两人的幸福不表示着其他人也欢乐,无论是林歌的战袍,还是悠然的秋风,都散发着浓郁的血腥味,提醒了吕漫,还有一件事要做。
她惊惶地挣脱林歌的怀抱,快速地跑回家中,但见家中家具狼藉,四室不见奶奶,跑到外面,在镇民的尸堆里一翻再翻,也无从发现。
林歌找遍了镇西,她寻遍了镇东,也不见那个坚强老嬷嬷的的踪影。
“奶奶,哪去了?”她香汗淋漓地跑回林歌的身边,不由郁闷地念叨着,脑海里反复地搜索着所有的可能之处,“也许,她躲到山上了……”
说罢,她又准备往山上跑,却被林歌一手拽住。
“不要找了!”林歌朝他舒坦地笑着摇了摇头,“如果她要见你的话,她一定会留下记号让你找,如果她躲的不是他们,而是你的话,你怎么找也找不到她。”
“怎么会呢?奶奶怎么会躲我?”吕漫很是不明白,奶奶为什么要躲着她?
林歌也不知道这其中的玄妙,但是,他懂得老嬷嬷的开朗。从吕漫一上沙场,她可能就已经躲了起来,无论吕漫将来是生是死,能否回来,她都不想把自己一脸的死相朝向世人,朝向自己的孙女;当年,她说服了吕将军陪她一起隐居,就是想着有朝这么一天,可以坦然地辞世!
“带我走……”吕漫扭头望着到处尸横遍地的惨状,无力地靠在林歌的胸膛上凄然一叹。
林歌把她紧紧地拥在怀中,眼看着天际的飞云,脸上浮掠起了一丝愉悦的笑意……
几天后,一匹洁白如雪的快马驮着两个青年男女,从皇朝的北方飞云关中逸出,朝着北面丰饶的草原,肥美的牛羊……飞驰而去!
冬天,翟国出使强虏,强虏被逼退兵还城,但要懦弱的皇朝割地赔款,此时,唐振已经战死沙场……
而在那远远的翟国烽台上,并肩站着一对王者的剪影,傲视着大地苍穹,展望他们强大的未来!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