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香殿主,当今的木香界冠主成亲,自然一盛事。
一时,各门派络绎不绝,纷纷前来,把一个沉香前殿中殿挤得满满。
对于香界来说,款待上宾的自然是各类特别异香了。
众人面前的茶盏,皆一刻钟变幻一种香味。
有些香让人轻飘入云,有些香让人惝然泪下,也有些香让人随之起舞,还有些香让人想起最美好的回忆。
虽然目前已是二十一世纪,木香修炼界以外的人都不时兴拜堂成亲的模式,但木香修炼界却几万年如一日,还是保留古礼。
伏依和夫卿如各自着了自己喜爱的新衣,众门人先将卿如藏起来,让那伏依和临时的抢亲团循着卿如留下的淡淡异香寻找卿如的藏身之地。
找到后,伏依将卿如拦腰抱起,扛在肩上,任凭卿如捶打蹬腿,大喊救命。
抢亲团和护亲团乒铃乓啷互相撕扯着,各自拿着锅和锅铲子,一阵儿音乐似地,让气氛进入高潮。伏依扛了卿如到了自家界限里,将卿如抱进新房,这事便算成了。
礼成后,众人皆喜,返座继续香宴。
几上的茶盏换了,这次是清淡的长尾香,象征夫妻和美长远。
伏依礼仪性地陪了陪众人,大家贺喜一番,继续欢畅。
伏依且返回新房,看卿如红了颜正端坐在那床头。
伏依走近卿如,挨着她坐了,一时心如撞鹿,心里似有千言万语,可到了喉咙里,却什么都没有。
半晌,只是叫了卿如的名字。
“卿如。”
“嗯。”
“卿如。”
“嗯。”
“卿如。”
“嗯。”
唤了三声,卿如应了三声。
末了,卿如歪着头,细细的丹凤眼斜瞄着伏依。
“你唤我,却又无话可说。真是憨。”
伏依果然憨憨一笑,终得了勇气,伸手将卿如搂住,吻了那红润的唇。
接下来,自然是人间天堂的极致欢乐,此处隐去1万字。
两人一番旖旎,好不畅意。
这卿如终将那封闭五觉的后遗症给去除了。
而伏依,看着卿如的脸,微微笑着。迷人如斯,不复他想。
这性灵之事,越是人为压抑,断绝,越易走入相反方向。
而这性灵,原本是人类最初的纯挚动力。
身体原本神圣,而性灵起于纯爱,有了纯爱,才有性灵之欲。
夫卿如将五觉封闭,炼就顶级异香,其副作用便是恢复五觉后,性灵之欲可以无中生有,有中生盛,丝毫诱因,便易稍触即发,但夫卿如是修炼之人,自然自知控制。
但这越控制,力量越汇聚。
若能因爱释放此性灵之欲,自然消解这封觉之症。
而这性灵之事,原是要跟喜爱的人结合,才能彼此增益。
这二人此番相遇,投缘,又再结合,也算是成就彼此。
伏依当夜调息,发现自身功力增至难达的第九重境天。
伏依一阵欣喜,眼看着熟睡的卿如,那睡姿如孩子般无所顾忌。
他微微一笑,将卿如额上的乱发,轻轻理理。
卿如睡得极深,对于额上的发动,只是抿抿嘴,继续酣睡着。
伏依瞧着,不禁心生爱怜,又贴上嘴去,在她额上轻轻一吻。
这次,卿如醒了,半睁开眼看着伏依。
伏依摸摸她的粉脸,一径儿地说。
“乖,继续睡。”又伸出胳膊,将卿如搂进怀里。
这夜,渐渐过去了。
月隐星稀时,伏依起了身。
难得功力大增,也该趁清明之气刚刚升起时,好好运功施展一番。
走出后殿,四周静寂,仿佛死了一般。
空气里似是有种特别的香味,伏依略一沉吟,已觉不妙。
这香味,吸入肺腑,立感头晕,四肢顿时如棉花般。
伏依立即封锁穴位,跌坐调息。
一个小周天下来,全身皮肤如针扎。渐渐呼吸平稳,皮肤轻痒,再然后,全身轻松。这是自身的保护气场已经建立的迹象。
伏依微微一笑,睁开眼来。
一个人影正从远处走过来,渐渐近了。
伏依定睛一看,这人影却是身着黑色丧衣的老年男子。
一张脸苍白地呈现在凌晨最黑暗的天空下。
这人不是沉香殿的人,也不是今天来贺喜的人。
“来者何人?”伏依一声厉喝。
来人并不言语,只是掠过伏依,直奔沉香后殿里而去。
看他身形变幻即到,似是用了什么功法。
伏依不及细想,即刻奔进后殿。
卿如正沉睡在后殿内室里,这老贼胆子也真大了去了。
伏依思想,论卿如功力,此刻早该醒了,但扑进内室时,并没有听见打斗呵斥之声。
床上只剩藕粉色蚕丝薄凉被,窗户半开着,春天清晨的风有些冰冷地让伏依打了个寒战。
这是什么节奏?这人竟然可以一声不响,轻轻松松地掳走沉香殿殿主,木香香界冠主。
伏依跳出窗户,试着用洛迦功之轻上晴川,翔于天际追踪被掳走的卿如。
后殿紧挨南山竹海,竹海旁是一片塔林。那些塔里皆是沉香木系的前辈大德。
塔林过去,便是缓缓而上的南山山脉,越往高处,便只剩了白色的石头和针叶青青的老松。
伏依围着竹海和塔林转了转,又往南山顶上看了看,并没有任何可靠线索。
伏依折身返回时,塔林里亮光一闪,是穿着盔甲的黑赐子。
只见他在塔林里左穿右穿,绕过竹海,去向了前殿方向。伏依跟随着他,也到了前殿。
前殿完全不似往日的沉静,此时昨夜的各大门派竟然排列整齐地站在前殿外。
有人带头吼了一句:“沉香殿,还我徒来!”
众皆喧喧,跟着叫喊起来。
一时,这沉香殿前充满了忿霾之气。
伏依看看左右,问旁边人。“这是怎么回事?”
那人白伏依一眼。
“你不知道吗?这沉香殿殿主昨日大婚,木香各系都来道贺,谁知,各系回去才发现,都走丢了几个功夫浅的弟子。都道是这香宴时,最后有股异香,让人浑身无力,功力深的,察觉早,没有着这道,但那些个功力浅道行弱的,却是当场晕了。大家都不知道怎么回去的,早上醒来时,才回忆起,那些个小徒弟当时并没有跟随着返回。所以,大家都集齐了,赶来要人。你不知道这事也跟来?哪个系的啊?”
对方上下打量着伏依。伏依陪陪笑,胡乱指了指。
对方说,槐花树系啊。说完回身看时,已不见了伏依。
此时,殿门全开,沉香众门人跟随执香长老走了出来。
执香长老微微皱紧双眉,抬手示意大家稍安勿躁。
“各位,昨夜之事,我沉香殿也有门人失踪。所以,这事必须大家一致对外,严谨彻查。事情发生在我沉香殿,我沉香殿自然当仁不让,全力协助各位,一起彻查。现在,大家不要吵闹,以免外道看我们的笑话。各门各系请把你们失踪人员的名单各自列出来,提交给我们。一刻钟后,请你们各门各系的主事,到沉香殿的议事厅里。大家一起将所有线索汇总,方便追查究竟。现在,都散了吧。你们各系先抓紧时间整理,整理完毕,各主事到议事厅。”
一时,大家都无话,只默默地跟随自家主事,报备昨夜失踪人员情况。
话说,昨夜大家都极晕,哪里记得很分明,只是知道失踪了哪几位。
进了议事厅,大家三言两语说完,也不知线索到底在哪里。
此时,伏依跟随着黑赐子来到议事厅前。
黑赐子转身瞪牢了伏依:“俺找遍沉香殿,都没有找到殿主,你把殿主怎啦?”
伏依站定了:“我没把殿主怎么,我也在找殿主。”
“什么!你这厮!昨晚才成亲,早上就把新娘子弄丢了!我说你不可靠,你还当真不可靠啊?真真气死俺!”
黑赐子抽出自己的五折灵锤,猛地抡了起来。
伏依左闪右躲,只是不还手。
各系的门人都围过来看,连议事厅的人也都往门外瞧。
萃香长老这时匆匆走进议事厅,告诉执香长老,如儿不见了。
执香长老立时一个闪跃,扑出议事厅,一声断喝:“黑赐子,你还是沉香殿的门人吗?不思量如何解决问题,只知道发泄情绪,怪道想扶你都扶不起!”
黑赐子听言,住了手。原来,执香长老并非当他为无用之人。
他是有缺点,但也可学习改正。不是吗?
黑赐子惭愧地憋红了脸,举手说:“我有发现线索,我要参加议事会议。”
执香长老拂拂袖:“好,你进来。伏依也进来。”
因为卿如不见了,伏依先陈述了早上的情况。
跟着黑赐子补充道:“这就是了。俺在塔林里,远远看见一个黑衣人扛着一名女子,一闪就不见了。俺在想,这是怎么一回事。待要跟踪,却是不见任何迹象。所以,俺先进殿,找找到底是怎么回事。没有想到,失踪的竟然是殿主。”
“听你们这样说,也就对了。”榕树系的布尔俊点点头。
“我们刚才总结的线索,最后便落在特别的异香上。而这异香的出现,似乎并非案几上的茶盏。这异香几乎总由身后而来,并且随时移动。所以,这异香应该是来自一个人的身上。”
“特别的异香,一个人。我知道是谁了。”
槐花树系的耶吕站起身来。
所有人的眼光都注视着耶吕。
耶吕环顾四下,清清嗓子。
“大家看看,现在各门各系都到齐了吗?是否有一个系未曾到呢?”
大家左看看右看看,一时并没有人言语。
“是香樟树系啊。你们怎么没有察觉呢?”耶吕激动地说。
香樟树系和槐花树系,一直交好,自然,香樟树系的缺席,槐花树系能第一时间察觉。
“你们大概都不知道吧?这香樟树系,之所以未来,据说是族长和族母带了全家去远游了。我去找过三次,三次都被一个叫无患的侍女挡在门外。我觉得事情很奇怪。难道他们真的没发生什么意外?梦姑儿是最会调香的。”
“你的说法,我不同意。梦姑儿是最会调香。可是她是调香,不是炼香。”有人提出反对意见。
一时,众皆面面相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