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曲终了。
颜阙紧接着又坐了上去,唱了一首她以往红极一时的经典歌曲。
潘达虽然一开始还是推诿,然而一首歌下来,也是被调动了情绪。
想唱,是真的想唱。
此时,他已经完全不在乎自己的唱功是不是和颜阙相比相差了很大一截,心中有感,便就想要唱出来,喷吐出满腔的情绪。
其实唱的是什么倒也不是很重要了。
“当你老了,头发白了
睡意昏沉
当你老了,走不动了
炉火旁取暖,回忆青春
多少人曾爱你青春欢畅的时辰
爱慕你的美丽,假意或真心
……”
潘达在唱时,颜阙嘴角就一直带着淡淡的笑意,眼睛里的微光闪烁着,接连的两首歌都给她带来了足够的惊艳感。
即便这个大男孩儿的唱功在她听来挺糙的,但是好歌之所以为好歌,就在于即便是一个不会唱歌的人哼哼两声旋律,也能将旁边的路人吸引,使其产生好奇。
何况,潘达的唱功并非是真的就有多差,至少在一般人眼里看来还是相当不错,要知道在网络上还是有人称赞他灵活多变的唱法。
不得不说,这得益于他有着一副天生的好嗓子。
其实,无论唱的好也罢差也罢,这些都无法遮盖这个男孩那惊人的才华与天赋。
他说他对此无热情,她不置可否的笑了。
无热情与热爱,哪里可能会有这样的歌曲被创作出来?
世间的情感大多如此,有时会不知不觉或刻意或无意隐埋在心底,直到有一天才会猛然间发现——哦!原来是“爱”的!
旋律再变。
颜阙才回神过来,原来潘达已唱了一首歌,却没有按照“规矩”下来,而是直接的切入了下一首歌。
在开唱之前,颜阙发现他朝着自己这边看了一眼,然后又扭回头去。颜阙没能从这一眼里读出些什么来,只是那双目却印入了脑海当中。
“她是个三十岁,至今还没有结婚的女人
她笑脸中眼旁已有几道波纹
三十岁了,光芒和激情已被岁月打磨
是不是一个人的生活,比两个人更快活”
颜阙双目陡然间失了神,朱唇微张。
三十岁的女人,她可不就一个三十岁的女人?
她贵为天后,曾经有对音乐不懈追求的激情,曾经有光芒耀眼的成就。
然而,渐渐的,她发现自己“三十岁了,光芒和激情已被岁月打磨”。
只不过,心中有不甘,有着一口气,才不愿意就此放下,才依然不懈的追求着。可是想也没有想到,她的归来并不顺利。在经历了接连的挫败后,她开始考虑自己复出的意义何在?
关乎音乐的梦想?
可是,音乐的梦想是什么,为何自己越发的迷惘了呢?
走在这条路上,梦想竟已渐渐模糊。
这一路上,如孤独旅行,三十岁的女人了,依旧单身一人,是不是有些悲哀?
“是不是一个人的生活比两个人更快活?”
不是的,真的不是的!
她是天后没错,但她也是一个普通的女人,她同样渴望爱情的滋润。
只是,两段失败糟糕的爱情让她成为她致郁的导火索,落入低谷,进入了人生中最艰难的三年。
从此,她再也不敢触碰那个名为“爱情”的东西。
所以,三十岁的女人了啊,她却还没有结婚。
可是每当深夜时,她有多么寂寞,多么无助,谁又能知晓?
寂寞女人,她多么希望有一个坚实的臂膀供她依偎,多么希望有一个孩子让她挥发母性。
她多么希望,能有一个和普通人一样的家庭,作为她的港湾。
“我喜欢,三十岁女人特有的温柔
我知道,深夜里寂寞难以忍受
…………
可再灿烂的容貌都扛不住衰老
我听到,孤单的跟鞋声和你的笑
你可以,随便找个人依靠
那么寒冬后,炎夏前
谁会给你春一样的爱恋
日落后,最美的
时光已溜走”
颜阙在笑,笑得像个纯真的小女孩儿。
她也在哭,满目都热泪充盈。
不知她究竟在笑,还是在哭。
没有想到过,最能了然三十岁的她心头事、唤醒她渐渐沉湎心的人,竟是眼前这个二十岁的男孩儿。
那俊逸的侧脸,略磁性的歌喉,随意挥洒的才华,使得这个男孩看起来很迷人。
只可惜,我生君未生,君生我已老。
下一首,颜阙唱的也是这首歌。
“她是个三十岁,
至今还没有结婚的女人……”
显然,她唱的更为动情。演绎的更加见微知著。
虽然她不如潘达那般有近乎过目不忘妖孽般的记忆能力,但是身为天后,出于对音符的敏感,一遍而已,便记下了旋律,并转化为谱,如此演奏出来,全无差错。
至于歌词,却不全都能记住。
但这同样难不住她,即时改词,竟让潘达觉得更加贴切与符合此时演唱的她。
天后之名,不为虚。
同样是没有停,就直接切入了下一首。
“当你老了,头发白了
睡意昏沉……”
又是一番味道。潘达不禁苦涩一笑,与天后“斗歌”,绝对不是一件明智的事情。
但也无所谓了,于是静静享受聆听。
“当你老了,走不动了
炉火旁打盹,回忆青春……”
一幕幕似在眼前浮过,颜阙双目朦胧,似是面前有一团迷雾,看不穿,拨不开。
“当你老了,眼眉低垂
灯火明灭不定……”
“风吹过来,你的消息
这就是我心里的歌……”
逐渐。
夜深了,人静了。
酒足了,醉意浓了,兴致尽了。
桌案上杯盘狼藉,也不去想去收拾了。
……
……
“我送你回酒店吧。”
“不,我困了,不回去了。”天后双颊红晕丛生,嘟着晶莹的嘴唇,好似在撒娇。
潘达也是头疼。确实是很晚了,若真是将烂醉的颜阙送回了酒店,有很大可能会被人认出来,到时候恐怕会很麻烦。
“行,我扶你去客房吧。”
只是,潘达刚拉住她的手就被甩开:“我不去客房,脏~”
呦呵,不是醉了么?意识怎么还这么清醒!
潘达犯难,小雨的房间今天刚换了被单床褥,倒是干净,只是小雨一向不喜别人睡她的床,万一明天一早小雨就回来了呢?
见颜阙满头星星乱转悠的模样,潘达又扶住她,道:“行了行了,你睡我的房间,行吗?”
颜阙在潘达手的支撑下,终于站的稍稳了些,然后盯着他,脸上突然笑嘻嘻起来:“睡你的房间?想上我?小弟弟,你不老实哦!”
潘达一喝:“你先老实点吧!”
不知怎的,经他这么一喝,颜阙竟真的老实了下来,一脸可怜兮兮任你摆布的样子。
潘达颇为意外,但不管怎样老实下来就好。于是拉着她上了楼,将之褪去外衣和鞋子,按在床上,盖好了被子,喝令乖乖闭上眼睛……
随后,他又下楼倒了杯水,放在床头,以防她半夜醒来口渴。
做完了这些,他才熄了灯,轻轻走出房间。
而在房门带上的同一刻,躺在床上的颜阙眼睛隙开一条微缝,然后又闭合,紧了紧被子,歪过头去,而那黑暗中,脸上却尽是满足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