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过头,那面纱女子正接过药铺伙计递给她的药,顺手掏了几颗碎银子。不像是刚刚转过头的样子。
柳烟芸揉了揉眼睛。是自己太多疑了么?
不想造成不必要的误会,柳烟芸并没有向见离忧秦翎二人说起这件事情。但脑子里却老是想起那个女人充满探究的目光,即使她未曾与她正面对视过,但她就是知道,那个人在打量他们。
见离忧也不知去里堂到底有没有干了什么,反正出来时神情自若,手上除了那把折扇也没有别的东西。只是一路无言,平时总挂在嘴角的笑意也淡了不少。这些都让柳烟芸感到惊奇与费解。
其实到了这个时候,她也不曾发现,自己对于见离忧的关注度,会不会太高了一些……
三人回到客栈,不是各自回房,而是一起进了柳烟芸的房内。
“怎么了?”柳烟芸反身将门关好,看着见离忧问道,“是不是有什么线索了?”
秦翎也一脸认真的看着他。
见离忧点头,从袖口里掏出一封信,摊开。“我之前将凌风兄的画像交给了静安药铺的伙计,让他交给司空偷心。他那边来了一些消息,有人前些日子在金州见过凌风兄,似乎是跟什么人一起。”
“金州?”柳烟芸一阵欣喜,“在这儿见过他?太好了……师兄还活着。”
没等见离忧开口,她又激动地说道。“我们赶紧去找她!”
说着就要离开房间。
见离忧及时将她拉住。“冷静点。司空偷心给的消息上只是说前些日子见过,现在已经过去好些天,他不一定还在这儿。还有……他似乎,受了很重的伤。”
柳烟芸身子一软,手撑在桌子上,缓缓坐下。眼神有些涣散,浓郁的担忧气息丝毫不遮掩的散发出来。
“虽说如此,但也的确可以找找看。”见她失魂落魄的样子,见离忧有些无奈地补充了一句。
“什么时候去找?”听到这个,柳烟芸瞬间又提起了精神,眼里都闪着光。
“先休息,补充体力,明天早晨我们再去。”见离忧神色严肃的看着柳烟芸。柳烟芸扁扁嘴,不甘不愿的低声说道。
“知道了,我不会单独行动的。”
三人又商量了许久找天灵剑的计划,之后叫小二送了一些菜肴到房间来。吃饱喝足过后,见离忧与秦翎二人则各自回房沐浴准备休息了。
柳烟芸沐浴之后,躺在床上久久不能入睡。她真怀疑自己会不会一夜无眠,这样太折磨她了。不行,她不能任由自己在这儿瞎担心。
贴在墙上听了好一会儿的动静,确定见离忧与秦翎房内都没有动静之后,她悄悄换好衣服,拎上佩剑,悄无声息地从窗口溜了出去。
走在街道上,熙熙攘攘的人群让夜晚也显得分外热闹。柳烟芸看着从她身边经过的一个又一个的人,突然间却不知道该如何办才好。她是出来了,可是她要怎么找师兄呢?总不能揪住一个人就问。“诶,你有没有见过我师兄?个子高高的,长得很俊俏,嗯,还受了伤。”
鬼才知道说的是谁!
柳烟芸有些沮丧,并为自己的冲动没脑子感到羞耻。早知道出来以后无所事事,只能在街上晃荡,还不如听了见离忧的话早点安心休息,至少明天起来体力会很充沛。
这样想着,柳烟芸越发觉得自己是个傻瓜。
走着走着,不知不觉又到了静安药铺门口。药铺还开着门做生意,柳烟芸只是随意抬眼瞟了过去,沉重的心情使她对什么都没有了兴致。可是刚走过静安药铺没几步,她忽地又折了回来。
接着,直接走进静安药铺。
“伙计。”柳烟芸手搁在柜台上,开口唤道。柜台里头低着头算着账的伙计闻声连忙抬起头来,见到柳烟芸赶紧迎了上来,笑着询问。
“姑娘,要买什么药?”
柳烟芸看向他,发现已经不是白天那俩伙计中的任何一个,看来这药铺晚上跟白天当班的还不是一拨人。
“我不买药,就问你点事。”柳烟芸直截了当说出了自己的目的,并从钱袋子里掏出碎银子放在台面上。
伙计脸色僵了一下,表情看上去有些为难。将银子朝柳烟芸推了推,道。
“姑娘,咱们这儿是药铺,不是卖情报的……你要是有什么想知道的,可以去花雨楼买,他们提供的情报可靠着呢。”
花雨楼?什么东西?
柳烟芸才不管它什么烟什么楼的,她要问的跟药有关,当然问药铺的人比较好。见伙计一副坚贞不屈的样子,柳烟芸眼珠子滴溜一转,冲着他勾勾食指。
伙计朝她靠近了些。
“菊花够么?”柳烟芸小声地轻言细语地丢出这句话。
伙计整个身子仿佛都跟着心抖了一下,惊异地看着柳烟芸,过了好一会儿才缓过神来,对她说道。“姑娘要小的转告什么?”
柳烟芸摆了摆手,道。“不需要转告什么,只问你一些事情。而且,是很好回答的事情。”
沉吟片刻,伙计才说道。“姑娘请说。”
“最近有没有人来你们店里买伤药?”柳烟芸问道。
“来我们店里买伤药的可多着了。”伙计一边点头一边将手中的账本收到抽屉里,“几乎每天都有人来。烫伤啊,摔伤啊,跌打啊……咱们店啊应有尽有。口碑好,物美价廉,大家都上咱这儿来买。”
说着说着还职业病的为自家店铺打起广告来。
柳烟芸有些苦笑不得,制止他再接着这么说无用的语句。“我不是问这些。我想问的是很严重的伤,比如——内伤之类的。而且,买的比较多,比较频繁。”
“治内伤的药……倒也常有一些行走江湖的人来买。”伙计努力回忆着,挠了挠脑袋,“不过要说到量多,比较频繁的话,最近倒还真有那么一位。”
“真的?!长什么样子?”柳烟芸喜出望外,看着伙计的眼睛亮亮的。在她这么“火热”的注视下,伙计免不了有些不好意思,耳根也跟着红了不少。
“是个女人,带着面纱,看不清长相。不过声音听上去还挺年轻的。”伙计边回想边说,“她的药方过两三天就会换一种,不过从我接手帮她抓药的药方来看,应该是补血气的。另外,她还买了不少上等的金创药跟跌打酒。”
面纱?难道是今天看见的那位?
“是不是今天白天来的那位?”柳烟芸想也没想脱口而出。
伙计苦笑一下。“姑娘,白天我不在啊……”
柳烟芸怔了一下,随即“哦”了一声,不咸不淡的。托着腮想了一会,又继续问道。
“你知道她住哪儿么?”
伙计摇摇头。“不太清楚,不过有一次她无意中说起貌似是住在西胡同里。”
“怎么走?”问题越发的简短起来。
伙计从柜台后绕到前面,走到门口抬手给柳烟芸指了指方向,并告诉了她详细的路线。柳烟芸道过谢,立马就往西胡同走去。
一路上心情颇为兴奋。
要是靠她自己找到了师兄,一定会让那只花孔雀对她另眼相看。柳烟芸有些得意洋洋的想着,虽然,她不知道为何会在此刻想到这些。
但是,不管从哪个方面来看,她这时候想这个,有些不合时宜吧?
不过,缺根筋的类土匪姑娘,摆明了没有想这么多。依旧屁颠屁颠地朝西胡同走去。
西胡同很窄,而且两旁建筑颇旧,看来有些年岁了。为了方便寻找,柳烟芸直接跃上房顶,展开轻功在各个房子的屋顶窜来窜去。
直到来到胡同深处,柳烟芸才找到那名面纱女子。
还好她还是戴着面纱,不然还真不好认出来。柳烟芸在心里庆幸着。
面纱女子似乎是在洗白色的粗布毛巾,认真的用皂角搓过,然后涮干净了拧干晾在院子里的绳索上。柳烟芸看得很是认真,结果没想到脚下一滑,瓦盖发出响声。
“谁?!”面纱女子几乎是声音刚起就回了头。看见站在屋顶的柳烟芸,眼睛一眯,抄起一旁的木棍身子一跃也上了屋顶。
柳烟芸脸色一变,这面纱女子施展轻功时身如飞燕,武功一定不低。
于此同时,对这女人不好的怀疑也上升到了最高点。师兄,莫非是被她给劫持了去?
抓紧手中的佩剑,柳烟芸蹙眉,集中精神准备好好干一仗。刚拔出剑,一道如沉水般却又带着些许轻佻的声音从一旁响起。
“我就知道,你不会这么乖。”
柳烟芸与面纱女子一同扭过头看去,只见见离忧玉树临风潇洒倜傥地立在一旁的屋顶上,嘴角带着若有似无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