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是啊!再说王妃看起来,行事也不大靠谱,你见过和猫说话的吗?”
“说不定王妃早忘了我们了。”
“好了好了!走了走了。”
一行人呼啦啦瞬间散了个干净。
苏云看着一行人离去的背影,慢慢转身,抬头,看向傅明月,眸中云遮雾绕,脸上却忽然绽开一朵大大的笑容:“你说我靠谱吗?”
月光清泠泠洒在她白皙精致的小脸上,透着一股朦朦胧胧的美感,越发显得她眉如远山,眼如碧湖,气质清奇,神态肆意。
傅明月眼神瞬间有些恍惚,直觉是那年云山之巅匆匆一瞥之下,白衣少年清绝出尘的剪影:“云公子。”
他竟然低声喃喃的喊了出来。
苏云白眼一翻,掩下眼底的惊愕不解,啐了一口:“你还能不能再靠谱一点?什么云公子雨公子,难道我长的像男人?”
傅明月猛然回神,脸上略有尴尬:“抱歉!”说着他便起身,猫着腰朝太妃厢房的窗户下移去。
苏云看着他,眼底闪过一抹不解,她与他不过萍水相逢,一面之缘,值得他记挂这么久?待看到傅明月在窗下朝她招手,她忙收敛心神,也赶快跟了上去。
傅明月已经用手指在窗户纸上捅开了一个小洞在看,待她过去,便自动退开两步,将位置让给了她!
苏云将眼睛凑了上去。只见屋子里灯火通明,太妃披了件家常的翡翠撒花长袍坐在床上,头发也散着,一挥手便将床头柜子上一只上好的青花瓷花瓶挥到了地上,花瓶碎裂发出清脆的响声,在寂静的夜里仿佛击在人的心上。
太妃怒气冲冲:“我的人也敢动,真是吃了雄心豹子胆!”她就说孙嬷嬷怎么一去不回了呢?真是气死她了。
先前出来的那大丫头赶忙上前给她抚着胸口顺气:“太妃且消消气,赶天亮她就是再想蹦跶也蹦跶不起来了不是?”
太妃听了,面色才舒缓了些,点了点头,又对孙嬷嬷安抚了几句,面露疲惫的道:“今天忍了她一天,我这把老骨头也要散架了,凭有什么事,咱们都明天再说!红绫带孙嬷嬷下去好好收拾收拾睡一觉,我这里有小丫头们伺候,你也不必过来了。”她是真的累了,今天白天那个混不吝的简直气的她吐血。
太妃说着,面上闪过一抹阴狠。
孙嬷嬷听说,虽然心里的确恐惧委屈,但也不敢再说什么,忙答应了一声。红绫便伺候着太妃睡下,熄了灯,来到外间嘱咐了值夜的两个小丫头一番,便带着孙嬷嬷出来了。
苏云和傅明月早已躲在了廊下柱子后头,看着那叫红绫的大丫头扶着孙嬷嬷去了,知道她们不会再回来,苏云瞳眸雾气一散,唇边露出一个满意的笑容!
两人又等了一会儿,直到里边传出了太妃的呼吸声,苏云才一摆手,与傅明月越窗而入。
两人轻手轻脚的来到外间,两名小丫鬟听到声音迷迷糊糊还未醒来,傅明月便点了她们的睡穴,顿时两人便又睡过去了!
接着两人来到太妃的内室,傅明月如法炮制,也将太妃点了睡穴,然后将谢宗厚从肩膀上卸下来,扔在太妃身旁!做完一切,两人悄悄退出了太妃内室!
兰月葳蕤,桂华皎洁,沉沉黑幕上明星闪烁,仿佛一袭华丽的黑色锦衣上镶嵌的颗颗钻石。
此时,太妃所居厢房对面的屋脊上,衣衫不整的素衣少女与邪魅逼人的红衣男子仰面躺着,身旁几个空酒瓮随意散落,月光照在上面,发出清冷的光芒,使明明绮靡的一幕,透出些冷清寂寥。
不知过了多久,男子坐起身来,衣袖一甩,潋滟红衣划过漆黑的夜空,丝毫不见柔媚之气,只觉豪气壮阔。他提起身旁的一只酒瓮仰脖“咕咚咕咚”一阵猛灌,然后放下坛子一抹嘴,仰头看看天色,问道:“还来不来?”
月色苍茫,身后风声簌簌,除此之外,悄无声息。
他转头看去,只见身旁少女躺着一动未动,粉面晶莹,梳好的发髻已经散乱,几缕秀发缭绕在脸上,眼眸紧闭,怀中尚抱着一坛子酒,小小的身子蜷缩,已是沉入深深的梦乡。
傅明月长舒了一口气:她终于醉倒了,她再不醉,他就要醉了!
他心中一松,忽而又想,难道世人皆这般能饮?一个小小闺阁女子竟然有如此海量,那若是“他”岂不是……
他心中泛起一抹淡淡的失落惆怅!
今日从太妃的厢房出来,这丫头便非要答谢于他,说是请他喝酒。他习练酒量已非一朝一夕,只是从未与人对饮过。
月色朦胧,看着她与几年前那小小少年一模一样的面容,他忽然想起,那一日,在云山之巅,他与老门主对弈相谈,那个凉薄少年也是提了一坛子酒去,似乎是桂花酿来着,少年将酒坛抱在怀里,绯红的面颊,雾蒙蒙的眸子透出点点繁星般的亮光,仿佛得了什么天大的好东西。
老门主满眼宠溺,笑呵呵的说,云儿没别的嗜好,独爱饮酒,尤其爱找人拼酒,且有千杯不醉的量,至今鲜有对手,深以为憾!
他记下了,回来之后就苦练饮酒,就只为若有机会,可以与她一醉方休;直到现在千杯不醉,万杯不倒……可是,之后的岁月却再也没能遇到“他”!
所以,他从未与人对饮!
云门山一行,恍如一梦,梦中少年,只一眼就穿透万年,使他从此魂牵梦萦,再难忘却!
而今夜,能遇到这个与“他”长相相同的少女,也是缘分吧!他便一口答应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