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子墨顿时不敢再动。
黑衣杀手见此情形,都不得其解,但斗了这许久,个个体力将竭,此时见凌子墨等停了手,纷纷退开两步,站着喘息。
凌子墨三人也好不了多少,但此时都关心梦蝶的举动,一时紧张得屏息凝神。
只见梦蝶咳了一阵,抬起头来,大声说:“如妃要我的命,给你们就是!”
林夕寒手上软鞭下垂,鲜血滴滴答答地顺着鞭尾直往下流,听到梦蝶这样说,急急喘了两口,沉声道:“梦蝶,有话好说。”说着,又向剩下的十名黑衣人道:“各位道上的朋友,今天的情形大家也看到了,这样斗下去,谁也讨不得好,不如就此罢手。你们放过庄梦蝶,我们煜王府对此也概不追究。”
众黑衣人一致将眼睛望着首领,那首领低头不语,颇为犹豫。
梦蝶却道:“不行,如妃若知我活着,既不会放过你们,也不会放过煜王府。各位,我今日愿意将命给你们,只请各位回去复命之时,万勿将煜王牵连进来,我保证煜王决不为难你们!”
林夕寒急得大喝:“梦蝶,你这是在说些什么?”
黑衣杀手个个面面相觑,要杀的对象自愿身死,却还要保证他们全身而退,条件只是保守一个秘密,这样任务大概还是第一次遇到。
那首领抬头道:“姑娘既死,如何能保证我等无恙?”
梦蝶答道:“倘若你们全部命丧于至,谁又能向如妃证明我的死讯?若非如此,我只需逃得远远的便是,又何必一定要出来送死?这个理由,相信煜王也不会反对。”说着直视凌子墨,目光中有限深意。
那首领点点头:“既然如此,我答应!”
“我不答应!”凌子墨一字一句地道,“庄梦蝶若死了,你们全部陪葬就是!”
“子墨!”梦蝶哀哀地唤他一声,他难道不知,敌众我寡之下,倘若再斗下去,只是两败俱伤吗?
“蝶儿!你难道要这样丢下我一人吗?”凌子墨死死盯着她,目光沉痛,臂上的剑伤鲜血直流,他却全然不顾。
梦蝶被他的目光看得心中一颤,手中长剑几欲脱手。她避开他的目光,低低地道:“我活着,只是祸害。我爹爹不会放过你,如妃也不会再信任你,反正,反正我也活不长了,这是我,能为你做的,最后一件事,请你,请你成全了我吧!”
说到最后,语音渐低,几乎微不可闻,突然间长剑一横,就势抹上了脖颈。
“小姐!”
“梦蝶!”
紫画与林夕寒同声惊呼。
凌子墨此时却肝胆俱裂,一声呼喊也发不出来,人已经直扑过去,抬手要去夺她的剑。
那杀手首领也直扑过来,却不是为阻止梦蝶,手中长刀直劈凌子墨身后,却是为了阻止凌子墨救她。
与此同时,“叮”的一声,梦蝶手中长剑只在颈上划了道血痕,便被一物震偏。原来是紫画在间不容发之时,及时射出一枚石子。梦蝶手劲本弱,这一震之下,再也拿不住长剑,脱手掉落地下,“当”的一声响。梦蝶身子一软,随即倒下。
凌子墨这一扑用尽全力,直跃出三丈有余,他本要去夺长剑,见长剑震落,梦蝶倒下,立即生生收住去势。此时身后刀锋已至,他既怕伤及梦蝶,不敢向一旁躲闪,又无暇回身去挡,只能危急中将身子微微一侧。
那杀手的长刀正劈在他肩背肌肉丰厚之处,力道之大,直入肉三分。
幸得凌子墨早有准备,及时运起内力护在背后,刀一入肉即受阻力,余势不减,只能再入肉两分。至此,刀锋共嵌入肉中五分,再也不能移动分毫。
那杀手似未料到自己能够劈中,愣了一下要拔刀再劈,凌子墨却已运劲以肌肉夹紧了刀锋。那人一拔不下,又愣了一下,忽然胸口一凉,只见凌子墨一个闪身,已抱着倒下的梦蝶飞身掠出两丈远,肩背之上还嵌着他的长刀。那人不可置信地低头看自己胸口,正正地插着一个剑柄。原来凌子墨乘他愣神,飞身掠出之际,手中长剑一扬,已全部没入他胸口。
那杀手首领张口想喊,却叫不出声来,嘴巴张了张,颓然倒地。
这发生的一切不过电光火石之间,那边林夕寒和紫画与剩下九人又缠斗起来。
凌子墨拼尽全力杀了那首领,饶是他武功再高,此时也不禁眼前一阵发黑,搂着梦蝶的手一阵酸软,身子晃了一下几欲倒地。正在此时,一双柔弱的小手死死地扶住了他。
梦蝶只是精力耗损过大,刚才心神激荡之下,一时有些不支。此刻见凌子墨拼死救她,身受重伤,也不知哪里来的力气,竟强撑着扶住了他。
凌子墨略闭了下眼,体内真气迅速流转了一个小周天,已经稍稍回过神来。睁开眼,见梦蝶泪盈于睫,正关切地看着他,颈上一道血口还在淌血,不禁微微一笑:“傻瓜,不是说了有我在么?”无论何时,无论何地,只要有她在,心中就自然一片宁定。
此时他一身血污,背上还嵌着柄大刀,脸色因失血伤重而显得灰白,那一双眸子却仍然如初见时一般灿若星辰,梦蝶怔怔地看着他,想笑,却又哭了出来。
凌子墨柔声道:“又哭又笑地做什么?傻瓜么?”说着想抬手给她拭泪,但两手皆有伤,微微一动,痛彻心肺,怎么也抬不起来。
梦蝶知道这不是哭的时候,急忙自己胡乱抹了抹脸,将凌子墨扶到一旁,倚树而坐。
林夕寒的声音遥遥传来:“子墨,你怎样?”
凌子墨扬声道:“死不了。你们自己小心了。”
那边战斗已经接近尾声。众杀手见首领已死,顿时荫生退意,心神大乱。林夕寒与紫画却振奋精神,越杀越勇。两方士气此消彼长,胜负很快分出。
约摸一柱香功夫,对方只剩下三人。再斗了两招,有一人“当啷”一声扔下了兵器,跪地求饶,另两人愣了一下,随即也弃械投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