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6 章 (1)
李原觉得有些头疼,如果不是这个案子,他满可以趁着星期天在家里好好休息的,现在可倒好,一晚上没睡不说,现场勘查结束之后,他还要回到局里准备开案情分析会。
许莺和聂勇留在了影城看监控,大办公室里只有他和曾宪锋两个人。局里准备了点儿面包、方便面、火腿肠之类的当夜宵,李原拿起火腿肠,看了看牌子,想起闹得沸沸扬扬的瘦肉精,又把它放下了,随手揪了点儿面包放进了嘴里,然后给自己泡了杯咖啡,这才问曾宪锋:“问出什么来了吗?”
曾宪锋拿着一摞纸:“没有,所有人都说什么也没看见。”
李原说:“有没有人注意到放电影期间有人进出放映厅吗?”
曾宪锋说:“没什么人注意这件事,回答都是含含糊糊的。”
李原有点无奈,他已经料到是这种情况了,喝了一口咖啡,他才问:“你们一共盘查了几个人?”
曾宪锋看看手头的资料:“四十个人,十十五个人是观众,还有二十五个人是影城的工作人员。”
李原想了想:“一共卖出去三十四张票,除去你盘查的五十个人和死者,还有十八个人是在这个叶子平被发现死亡之前就已经离场了。”
曾宪锋点点头:“是啊,现在正在查找提前离场的那十八个人。”
李原想了想:“其实这个也可以稍微往后放放……”说完他拿出手机拨通了聂勇的电话,“喂,聂勇,查一下这个叶子平是什么时候进场的,有没有跟谁同行。”
很快廖有为就召集人上楼去开案情分析会了,李原他们进了会议室,发现每个人面前都放着一叠案件资料。
曾宪锋首先介绍了一下案件的基本情况,跟刚才对李原说的差不多。他说完了,廖有为问:“通知死者家属了吗?”
曾宪锋说:“现在正在联系,我们查过,这个叶子平目前在本市是一个人住,好像一直都是独身。”
廖有为问:“他现在住哪儿?”
曾宪锋说:“他在桃花峪小区有一套房子,算是常住地。”
廖有为问:“他身份证上那个地址呢?”
曾宪锋说:“那是他老家的地址,现在我们已经向当地发出了协查通报。不过他好像很久没有回过那里了。”
廖有为问:“很久没有回过这个事情,是怎么知道的?”
曾宪锋说:“是这样,我们连夜和当地派出所联系了,当地反馈回来说,这个叶子平只有前几年换二代证的时候回去过一次,除此之外就再没有听说他回去过。但是现在对方也正在核实这个情况,还没有得到确信。”
廖有为问:“他在老家还有什么直系亲属吗?”
曾宪锋说:“就一个姐姐,四十多岁,两口子都是工人,好像姐弟之间也不怎么来往。”
廖有为又问:“工作单位那边呢?”
曾宪锋说:“这个叶子平是个电影导演兼编剧,挂靠在一个叫华城影业的电影公司,但也只是挂靠而已。”
廖有为说:“他在工作上的人际关系怎么样?”
曾宪锋说:“现在和他们公司的人联系不上,得八点之后他们上班了才能去问话。”
廖有为有点无奈:“尸检什么结果?”
顾馨蕊说:“从现场的情况来看,应该是一刀毙命,死者没有任何反抗挣扎的迹象。”
廖有为皱皱眉:“这个情况有点不太正常,现场什么情况?”
程波说:“因为是公共场合,现场很复杂,指纹、毛发、脚印等等现在正在甄别。我们对那个厅里所有的观众和影城当时在岗的工作人员的手部都做了检验,没有发现谁的身上有血迹反应。”
廖有为想了想:“这么大的出血量,不太可能不溅到手上,看来有必要调查一下之前离场的那八个人。”
程波说:“对了,我们还发现了一个情况,死者的左手是湿的。”
廖有为一愣:“他死前出汗了?”
程波摇了摇头:“好像是水,现在正在做进一步分析。”
等到会开完,天也快亮了。李原困得厉害,但他没有马上休息,而是翻开程波他们的勘查报告,里面有叶子平随身拿的那张电影票的照片,上面的座位号是“B厅5排32号”。他给许莺打了个电话:“许莺,你们查一下,叶子平这张票是什么时候谁通过什么方式买的……”
说完他把票上的所有信息全给许莺报了一遍,许莺说了个“好”。李原挂断电话,这才靠在沙发上小睡了一会儿,等他醒来,发现已经七点多了,便出门买了份报纸。看到报纸,他才发现记者们的动作也很快。昨天晚上出的事儿,已经见了今天的早报了。报纸上把叶子平执导和编剧过的片子都列了出来,从那上面看,他一生出过十四部片子,都是李原印象中出了名的烂片。最开始并没有“烂片”这个概念,所以他顶着“新锐”和“后现代”的名号很是风光了几年,后来,观众越来越精,比他还烂的导演越来越多,他渐渐地也就越来越提不起公众和媒体的兴趣来了。虽然如此,他制作烂片的工作却一直没有停止过。具有讽刺意味的是,昨天晚上播放的那部片子正是他执导的最后一部。而更加讽刺的是,叶子平一死,报纸立刻开始了连篇累牍的报导。他之前的几部烂片也随即被吹上了天,而最后这一部也成了不世出的经典之作。
李原把报纸扔在垃圾篓里,这些乱七八糟的报导在无形中增加了案件侦办的压力。正在这个时候,他的手机响了。李原接起来,许莺的声音显得很疲惫:“老李,我们把监控里跟叶子平有关的地方全找到了。”
李原说:“有没有发现什么特殊情况?”
许莺“嗯”了一声:“叶子平是晚上七点四十五到的明星影城,七点四十七分从取票机上取票,七点五十进的场,中间没有任何耽搁的地方。”
李原沉吟了一下:“他是自己进的场还是和别人一起进去的?”
许莺说:“他是自己进去的。”
这个形象多少让李原有些起疑,但他没再问什么:“你们先回来吧。”
三十分钟后,许莺和聂勇回到了局里,俩人的脸全是灰色的,看得出来,已经是相当疲惫了。李原说:“回来了?先去吃点儿饭吧。”
局里的食堂已经准备好了早点,李原一边哧哧啦啦地喝粥,一边问许莺和聂勇:“你们对这案子怎么看?”
许莺和聂勇对视了一眼,一句话也没说,似乎有点为难。
李原笑笑,没再追问下去。
吃完饭回到办公室,李原说:“你们俩先回去吧,下午再来。”
许莺说:“老李,咱们今天不去死者的单位或者家里调查吗?”
李原摇摇头:“我想先看看你们查到的东西……行了,你们回去休息吧,下午两点来局里就行。”
许莺和聂勇走后,李原开始看他俩查到的监控资料。看了没两分钟,他就开始犯困。他揉了揉眼睛,再看曾宪锋,躺在沙发上睡得正香,可能是感冒还没好利索,他还稍稍地有点打呼噜。
李原使劲摁了摁自己的太阳穴,然后站起来打算给自己泡杯酽茶。他刚把一撮茶叶放进杯子里,有人忽然在后面叫了他一声:“前爹。”
声音不大,但在昏昏欲睡的李原听来不啻一声惊雷。他的心瞬间揪到了嗓子眼,手也哆嗦了一下,差点把杯子扔了。李原悻悻地回过头,琪琪正嘻皮笑脸地站在她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