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又何曾忘却与他。
她虽明知今生今世恐怕永远也见不到巴鲁特了,但她心中仍是无时无刻不记着他。
而且她明白,自己现在是寡妇身份,是已死去的额尔道嘎的媳妇,额尔道嘎与她已是经过了明媒正娶的,经过了婚礼的,无论在天地神灵与世人的眼中,她都已是额尔道嘎的媳妇。
草原上,寡妇是不可以再婚配的。
她就算能够再与巴鲁特重逢,他们也不能够再成为相亲相爱的夫妻了。
这些思想在可丽莎脑中根深蒂固,所以她虽然早已与巴鲁特在风雪里的草垛中相许终身,但她仍认为自己是死去的额尔道嘎的妻子,而不是活着的巴鲁特的媳妇。
虽然她的心是属于巴鲁特的。
她对巴鲁特真是魂牵梦绕哪。
她一直希望到马奶沟监狱去看一看。
但一直没有时间去,也没有机会去。
因为她现在是寡妇。
寡妇有许多事要干,牧羊,带孩子,洗衣,做饭,侍奉婆婆,收集牛粪马尿,砍草……
这些皆如一道道重箍,令她挣不脱身。
所以,她只能想一想巴鲁特,经常重温她与巴鲁特在风雪草垛里度过的幸福时光。
此时,她便觉得自己正与爱人辗转缠绵了。
突然一声清利高亢的马嘶将她从幻觉之中惊醒。
好熟悉的马嘶。
可丽莎心中突然一道闪亮。
这是巴鲁特的坐骑海东青的嘶声。
绝不会错。
数年的反复回忆,令她对巴鲁特所拥有的一切的特征都具有极敏锐的感觉。何况海东青的嘶声与一般骏马显然不同,海东青是极其罕有的神骏,嘶声比一般马高亢许多。
可丽莎跳起来,转身,果然看见了海东青,海东青背上骑着一个衣饰华丽的青年,可丽莎只见这青年的背影。
骑着海东青的人自然是巴鲁特。
可丽莎大喜奔跑过去,叫道:“巴鲁特,克……”
她竟然没有注意到骑着海东青的“巴鲁特”背后跟随着六七十个荷枪实弹的悍匪。
骑着海东青的人自然是白眼狼,他听的一个清脆的女声叫他的朋友的名字,便勒住马,并让兄弟们停了下来。
他回头。
可丽莎已奔到马后,她突见马上不是她魂牵梦绕的情人,她蓦然止步,待看清马上的人竟是曾劫过她一次的悍匪白眼狼时,她只吓得大叫一声,转身就逃。
白眼狼哈哈大笑,说:“可丽莎,看来我们是有缘千里来相会哪。那一次我把你让给了巴鲁特,这一次我可不会把你让给别人了。”
他拔转码头,纵马追赶。
海东青何等神骏,只几个起落,便拦在了可丽莎的前面。
可丽莎几乎心胆俱裂,偏过身跑向另一方向。
白眼狼哈哈大笑,从马背上纵身飞扑而下,将可丽莎扑倒在草丛之中。
牧草丰茂,草叶割的她嫩脸发痛。
白眼狼将可丽莎翻转身来,使她仰面朝天,双手扯住她的皮袍襟部,但听赫的一响,她身上的皮袍子已变成了两片,远远的飞落于草丛之中。
可丽莎的胸脯便果露在白眼狼眼前。
这几年来,她虽然饱经沧桑,但风霜并没有能摧残她天生丽质。
她仍是花容月貌,皮肤白玉般温柔细腻。
白眼狼眼中不由发出了光。
他叹息说:“多久没尝过这么好的货了哪!”
他野兽般扑在可丽莎胸脯上,野兽般撕咬。
可丽莎拼命的挣扎,但小鸡岂又能挣脱老鹰的利爪。
她急中生智,叫道:“我是克夫的!”
草原上的人几乎都知道,与克夫的女人行事,就会死在克夫的女人身上,只有与克夫的女人生辰八字属相谐相生的人才能与她婚配。
白眼狼也不由怔了一下。
但他随即翻了一下白眼,狞笑说:“可丽莎,你以为你说自己克夫,我就会放过你吗?”
可丽莎急叫道:“我真的是克夫的,四年前,我嫁给了乌审旗的额尔道嘎,在新婚之夜,他就死在我……我的身上了。”
她被额尔道嘎占了身体,一直深觉得对不起巴鲁特,但另一方面,她又觉得额尔道嘎占有她是天经地义的,额尔道嘎在她身上不明不白的死去,她也相信自己是克夫命,只有巴鲁特才能够占有她而不会被她克死!
白眼狼笑道:“真的么?”
可丽莎忙说:“真的,你千万莫要为了贪图一时的快乐,而被我克死了。”
白眼狼大笑说:“鬼才相信你的鬼话,何况你就算真的克夫,我的命又大又恶,也能够压制住你!”
她说着,又开始了动作。
可丽莎再次大叫说:“你不能奸污我。”
此时,她已完全赤果了。
白眼狼闻声,停住动作,坐在她的小腹部上,一边慢条斯理地解着自己的衣服,笑道:“你说一说你的借口,倘若能够说服我,我真的放过你也未可知哪。”
可丽莎急急说:“朋友妻,不可欺,草原上的男儿,怎么可以奸污朋友的妻子。”
白眼狼脱下他的皮袍子,丢在草丛中。
他开始解裤上的牛皮绳子。
他笑道:“可是你并非我朋友的妻子。”
可丽莎急急地大声说:“我是巴鲁特的妻子,我与他已经……相爱,已经相许了终身的!”
白眼狼狂笑了起来:“可丽莎,想不到你还是个撒谎的天才,我若非亲耳听见你说你嫁给了乌审旗的额尔道嘎,我真的差点相信你的话了。哈哈……”
可丽莎咬住牙。
她知道,她无论说什么都是枉然了。
白眼狼匍伏于她的身体上,像疯狂的野兽一般狂野的发泄。
可丽莎眼中不由流下泪来。
草原上的女儿,讲究的是从一而终,否则,就是****,就是下贱,就是肮脏……
自从她懂事以来,她便接受着这种思想的熏陶,这种在她的心中早已根深蒂固。
而她除了巴鲁特,竟先后被她所不愿献身的两个男人所占有。
这真是奇耻大辱。
受到如此耻辱的女人,生有何颜面对天地世人。
她突然一口咬在狂吻她的白眼狼的鼻梁上。
白眼狼惨叫一声,鲜血迸出。
白眼狼一拳打在可丽莎面颊上,她不得不松口,一股血腥直冲她的咽喉。
这股血有她自己口腔之中的血,也有白眼狼鼻梁上的血。
可丽莎自小性格胆小柔弱,而这次,她竟亲口尝到了人血的滋味。
平生第一次尝到人血的滋味。
而且是草原上令人闻风丧胆的悍匪白眼狼的血。
可丽莎不由感到一阵巨大的刺激和振奋与快感。
这种振奋与快感几乎可以与巴鲁特给她的振奋与快感媲美。
她眼中已发出了光。
她又张口一口咬向白眼狼的咽喉。
她也知道反抗了。
白眼狼却一拳打在她胸乳峰上,痛得她一阵痉挛,几乎收缩成一团。
白眼狼用手一抹鼻梁上流下的血,咬牙说:“好毒的女人!”
胆小柔弱的可丽莎居然变成了悍匪白眼狼口中的“好毒的女人”,她的改变可真不小。
白眼狼旋即又大笑说:“不过,你越毒,我就觉得你越有味,哈哈……”
他再次野兽般扑在可丽莎身上,猛烈的抽送。
可丽莎忍无可忍,呻吟了起来。
白眼狼手下的六十多个兄弟只见牧草摇动,只听得喘息与呻吟之声,他们皆是血气方刚的男人,皆不由晴裕大盛,心痒难撩。
良久,白眼狼才从可丽莎身上滚下来,他用手轻摩着她,笑道:“真棒……”
可丽莎咬着牙,她突然瞥见白眼狼的裤子上挂着一柄马刀,刀柄从草丛之中露出来,她蓦地伸手抓住刀柄,呛得一声,拔出马刀,跳起来一刀剁向白眼狼。
但白眼狼一跃而起,轻而易举便捉住了她的手腕。
白眼狼左手从可丽莎手中拿下刀,笑道:“这就是你说的克夫么?哈哈……”
可丽莎脸涨得通红,拼命挣扎,却怎么也挣脱不了白眼狼抓着她手腕的手。
白眼狼大笑声发出,他手下众多兄弟皆随着他大笑声哄然淫笑了起来。
他们皆盯住可丽莎赤果的身体,垂涎欲滴。
在六十多个男人的目光之下,可丽莎真的无地自容。
突听萨仁琪琪格清脆的童声叫道:“阿妈,阿妈……”
可丽莎大震。
她转头,只见萨仁琪琪格被一个骑在一匹黑色骏马上的虎背熊腰的独臂汉子抱在怀中,她不由心胆俱裂,大叫说:“放开我的孩子!”
白眼狼哈哈大笑说:“想不到你这样完美的女人竟是有了孩子的!现在你的孩子已在我手下兄弟的掌握之中,不过只要你温柔的迎合我,与我再玩一次,我倘若满意了,说不定就会放过你们母女俩的,哈哈……”
那虎背熊腰的独臂汉子沉声说:“白眼狼,你放开这可怜的女人,上马与我决斗!”
这哪里是白眼狼手下人说话的语气。
白眼狼豁然回身,盯住黑马上虎背熊腰的独臂汉子,厉声说:“你是谁?”
独臂汉子沉声说:“你难道忘了五年前的雅干,四王子节日的马刀大会上,被你劈断右臂的人!”
白眼狼说:“开鲁!”
开鲁嘎声笑道:“难为你还记得我的名字。”
白眼狼狂笑说:“你这次来,莫非是要我劈掉你另外一条胳膊?”
开鲁嘎声笑道:“我来报一刀之思!”
白眼狼手下的众兄弟纷纷举枪对准开鲁,纷纷喝到:
“你小子敢对我们大哥无礼,活得不耐烦了!”
“赶快向我们大哥磕头赔礼,否则毙了你……”
开鲁沉声说:“我来与白眼狼公平决斗,倘若他是孬种,不敢接受挑战,就不妨群殴。”
他一开口,沉重的声音便将众匪嘈杂之声压了下去。
众匪不由皆被他的气势所慑,竟谁也不敢开口了,但他们的枪口仍是对准着黑马上的开鲁与开鲁怀中的萨仁琪琪格。
白眼狼皱眉,厉声喝道:“放下枪。”
众匪正被开鲁气势所慑,闻言忙垂下枪口。
白眼狼找回他的袍子和裤子,穿上。
可丽莎得到自由,慌忙找回她的衣服,但袍子已被撕成了两片,她将破袍子披在身上,勉强遮住了要害部位。
白眼狼从一个兄弟手中接过海东青的缰绳,翻身上马,盯着开鲁,厉声说:“手下败将,出马吧。”
开鲁沉声说:“你刚才废了不少力气,我不想占你便宜,你休息一会儿,再与我公平决斗。”
白眼狼大吼说:“废话,白眼狼就算连要了十个女人,也能轻而易举的打败你,放马吧!”
开鲁沉声说:“我不会占你便宜的,我要击败你,让你败得心服口服。”
可丽莎已奔到开鲁马的侧边,说:“把我的女儿给我!萨仁,到阿妈这里来。”
萨仁琪琪格却说:“不,阿妈,我要在叔叔的马背上,看着叔叔打败这个欺负你的坏人。”
她虽然还不明白白眼狼为什么要欺负她阿妈,但她也知道白眼狼欺负了她阿妈。
可丽莎跺脚说:“萨仁,不要胡闹!”
开鲁用他的独臂环着萨仁琪琪格的腰,说道:“我与欺负你阿妈的坏人拼刀时,你只要抱紧叔叔的腰,不要松开,就万无一失了。”
可丽莎大惊,萨仁琪琪格几乎就是她的生命,开鲁与白眼狼交手拼刀,刀来刀往,何等艰险,万一有什么闪失,那怎么得了!
她急叫道:“萨仁,不要胡闹,到阿妈这里来。”
萨仁琪琪格却抱紧开鲁的腰,说道:“阿妈,你放心叔叔很厉害,刚才你走后,又五头狼来吃我们家的羊,后来有一头狼来吃我,叔叔就来了,只一刀就砍死了那头狼,后来叔叔只用了四刀,就杀死了那四头狼。”
可丽莎得知她离开后,小女儿遭到了饿狼袭击,虽然她已面对安然无恙的女儿,仍不由一阵胆战心惊。
萨仁琪琪格百灵鸟一般清脆的说道:“阿妈,你放心,这个白眼狼,叔叔也只要一刀,就一定能够杀掉他。”
这话倘若是大人说的,白眼狼定会暴跳如雷,立即出刀杀死她,但萨仁琪琪格却是一个活泼可爱的小女孩,白眼狼不由哭笑不得。
他只得将怒火皆发泄在开鲁身上,他用马刀指着开鲁,厉声说:“手下败将,放马过来,让我砍下你的狗头。”
开鲁说:“白眼狼,你既然不肯休息,我保护着这个小女孩,并让你三招,也应该算是没有占你的便宜,是公平决斗的了。”
白眼狼气怒之下,不屑于开鲁争议,他扬刀大吼说:“既然如此,你死吧!”
他用力一踢海东青腹部,海东青便风驰电掣一般奔了出去。
开鲁沉声冷笑。他的独臂仍抱着萨仁琪琪格。他也催动黑马,迎了上去。
两马相错之际,嗖的一声,白眼狼手中的马刀斜劈而出。
刀光如铺霜盖雪。
白眼狼这一刀倘得手,就会把开鲁与萨仁琪琪格都劈为两段。
腾格里沙漠,大月氏古堡死城的偏殿之中,巴鲁特与李玉莲已离去了。
月光从破败的殿顶的大洞小孔之中漏进来,照着一殿的驼马的尸体,更增添了这死城的死亡气息。
伏在死马身上的忍者那修长而诡异的身子突然慢慢地站了起来。
月光之下,只见他灰白的眼睛中充满了凶恶残忍与怨毒。
他慢慢解开他宽大的白色和服。
他的身子细长如一条蛇。
和服上有三个弹孔,但他的身体上却没有弹孔,显然是李玉莲开始向他开枪射击时,他的蛇一般细长的身体扭曲在一旁,闪过了子弹。
但他却没有能完全躲过巴鲁特的刀锋。
他的右胸膛上有一道极深的伤口,鲜血仍在缓缓的沁出来,将白色的和服也染红了一大片。
常人受到这样的重伤,即使不死,也必奄奄一息。但他站起来的身子竟仍很挺直。
他灰白色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前方,突然嘶声说道“巴鲁特,我知道你名叫巴鲁特,也知道了你的行踪!你杀伤了伟大的忍者,你将遭到无比恶毒的报复!无比恶毒的报复——!”
开鲁猛地自马背上巨鸟一般腾起。
他的独臂仍抱着萨仁琪琪格。
白眼狼的马刀便从他的脚下劈空而过。
白眼狼坐下的海东青极为神速,他要再反刀劈向凌空的开鲁时,海东青早已风驰电掣地奔过去了。看来,海东青虽是神骏但所属非人,并不能完全发挥它的威力。
白眼狼拨转马来,只见开鲁已坐稳于黑马之上。开鲁淡淡笑道:“第一招!”
白眼狼盯着开鲁,咬牙切齿说:“不过我不忍心伤了你怀中的小女孩,才手下留情的。”
白眼狼并非强言诡辩之人,但他第一刀竟被开鲁轻易闪过,这个脸丢得实在太大,他在众兄弟们面前,不能不掩饰一下。
开鲁冷笑一声,轻轻将萨仁琪琪格放在草地上,在马上弯下腰去,贴着她耳朵轻声说道:“小乖乖,到你阿妈身边去,看叔叔打败那坏人。”
可丽莎早已张开双手,说:“萨仁,过来。”
萨仁琪琪格百灵鸟一般投向阿妈的怀抱,一边偏着头向白眼狼做着鬼脸,咯咯笑着叫道:“羞羞!大个子,打不过叔叔,还要说嘴……”
白眼狼遭到如此嘲笑,倘若是常人,他自然挥刀宰了那人,但嘲笑他的是活波伶俐的萨仁琪琪格,他怎么可以与一个可爱的小女孩计较,他只得气得咬牙切齿,却又无可奈何。
开鲁沉声说:“还有两招,你放马过来吧!”
白眼狼将满腔怒气皆发泄于开鲁身上,他猛一踢海东青的腹部,海东青长嘶一声,又箭一般的射出去。
开鲁锯马不动,只是盯着白眼狼冷笑。
白眼狼气怒之下,早已沉不住气了,他这样,实已犯了武士的大忌。
五年前的四王子节马刀大会上,草原马刀之王曾告诫他,以心意驭刀是刀法的最高境界。
白眼狼自然还没有达到那种境界。
但是任何人的刀法,仍是受他的心意影响的。
白眼狼现在气怒交加,其刀法自然就狂躁散乱,大大低于他平素的刀法。
只见海东青如离弦之箭奔到了黑马旁边,白眼狼大吼一声,一刀刺向开鲁的胸口。
开鲁只不过向后一仰,身躯便平躺在马背之上,轻松地避过了这一刀。
白眼狼连声大吼,要挥刀下剁,海东青又已窜出老远了。
白眼狼诅骂说:“该死的马。”
他反手一刀,插在海东青臀上,深入半尺。
他拔刀,鲜血飞溅。
海东青痛得惨声长嘶,狂蹦乱跳。
白眼狼喝到:“畜生!”
他又一刀插于马臀之上,深入半尺,再拔刀,马血又飞迸而出,雨一般溅落。
海东青痛得惨声长嘶,却不敢再狂蹦乱跳了。
开鲁已圆过马头来,面对着白眼狼,沉声说:“你自己刀法差劲,何必迁怒于这匹骏马。”
白眼狼突然狂笑说:“胡说,你是我手下败将,我要打败你易如反掌,就是因为这匹劣马误事,才让你活到了现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