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里之外,邪魔界中,阳光明媚,微风和煦,幻幽却没由来地打了个寒颤。
虽在青天白日下生活了上百年,但他还是更习惯呆在黑暗里。
午时,这个房间窗户大开,灌满了阳光,空气中漂浮着一颗颗静止的细小灰尘,纤毫毕现。
房中有一口古钟,此钟时明时暗,像一个接触不良的巨大灯泡。古钟亮起来的瞬间,幻幽清晰地看见了钟内一个盘腿而坐的血衣少年,他眉毛浅浅,鼻梁笔直,嘴角微微上扬,双目闪耀着梦一般的色彩。
明明是蛇,为什么这么喜欢晒太阳?幻幽心中不解。
“你来了?”
钟内的少年问。他的喉中仿佛含着无数细小的钢针,声音晦涩沙哑,一时间,幻幽竟听不出那三个字所带的语气是期待还是厌恶。
“是。”幻幽在钟的一侧站定,恭敬地低下头。
“无涯转世为喻呈,如今身在魔灵院中,”少年轻轻说着,不知为何,声音突然有些颤抖,“明日辰时,去,去一趟无忧小居,取他的血来见我。”
“是。”幻幽疑惑地抬起头,正对上少年血色的瞳仁,他悚然一惊,赶紧移开目光。
“滚下去!十天之内,不得有任何人来见我。”
“是。”
幻幽走后,空气中的尘埃再次归于平静,少年把手贴在钟壁上,一股暖意深入骨髓,直抵心间。他突然痛苦地闭上眼,光洁的脖子上冒出一些洁白的鳞片.....
......
......
悠长的钟声响彻了邪魔界。
无数人抬起头,朝暖阳殿的方向望去。那儿有最充足最温暖的阳光,有一座古老的镇妖钟,有一条被囚禁的白蛇,白蛇的名字叫异弥。
“他又在蜕皮了吗?”一名戴着脚镣的人类女子一边挖土,一边小声问身边的同伴。
“是啊,听说只要蜕九九八十一次皮,他的邪功就大成了。”同伴低声回答。
另一人凑过来,压低了嗓子说:“听说异弥每次蜕皮的时候要吃九九八十一人,不然根本褪不了。”
“哇......”闻言,一个六七岁的小女孩大声哭了起来。
“再哭就把你丢去喂异弥。”她的妈妈轻声恐吓道。
小女孩瞪大了惊恐的双眼。
“吵什么吵,快干活儿!”一个邪魔徒走过来,狠狠地瞪了他们几眼。
这几名人类马上低下了头。
谣言可畏,众口铄金,众所周知,镇妖钟已囚禁异弥五百年,将他与外界隔绝,且封印了他的一切法术,既然如此,又何来吃人一说?若是异弥听到了这些人类的对话,不知会作何感想。
不久,黄昏将至,钟声依旧,微风拂过一望无际的树林,透明的莫离叶翩翩起舞,把逐渐暗淡的阳光切割得支离破碎。
海边,幻幽背着新采的草药,把手指伸入阴冷蚀骨的海水中,嘴里念念有词。
那咒语是他偶然得知的,没想到却派上了大用场。
“唰”地一声,海水一分为二,露出中间那条仅一人宽的小路。幻幽急急地往下走,不多时,便消失在了路的尽头。
藏金阁中,捣药的青涟默默抬起了头。
有人轻轻敲了敲后院的门,青涟打开门,门后站着皮肤棕黄的少年,长眉似箭,黑发及肩。
“我回来了。”他轻抚她的脸。
她为何知道打开无涯界的咒语,他不问,她不说。
他背篓里的草药是如何得来的,她不问,他不说。
“这衣服果然是一件法宝,你最近少受了很多伤。”她轻轻揉着他的青衣,不禁联想到一个愣头愣脑的少年,那少年好像很久没有来过这里了。
......
......
无涯界内,魔灵院中,轻风拂过喻呈的眉梢,他环视一周,脸上顿添几分喜色。
“秦子非,你又输了。”四周的人笑着说。
“输得好,你们这哪是比魔灵,分明就是比力气。来,让我来讨教讨教喻小兄弟。”一人说着,撸起了袖子。
“这怎么行,你的魔灵已入无影之境,喻呈小兄弟还停留在初点呢。”一人表示反对。
“不是初点,而是魔圈。”喻呈笑嘻嘻地说。
“什么?”众人惊讶地围了过来。
喻呈双手一指,丹田内的两个小圈亮了起来,虽然只有戒指大小,但好歹也算晋了级。
“这是什么时候的事?”秦一光皱着眉头问。他古铜色的皮肤在晨光里烁烁发亮,乍一看活像寺庙里的金刚像。
“昨天。”喻呈说。
众人又是一阵惊呼。
“昨天?”
“怎么可能?”
“你该不会是骗我们的吧?”
“静一静,”秦一光朝大家扬了扬手,“喻呈的体质特异,这是好事。不像你们,每次晋级都得浑身疼痛好几天。”
众人纷纷露出怪异的眼光。
“你们晋级会疼?”喻呈挠了挠头,“你们干嘛这么看着我?哎哎,你们干嘛打我.....”
“揍的就是你这个好命的臭小子。”
众人揍了喻呈一阵,解气地散去,留下满身灰尘的喻呈独坐在院子里。
“他们这是血淋淋活生生的嫉妒。”他没好气地说。
秦一光替他拍了拍身上的泥土,说:“听说体质特异之人的血和常人不同,你可否借我一点儿,我拿回去研究一下。”
“我怕疼。”喻呈的眸子里闪烁着小星星,眼巴巴地望着秦一光。
“臭小子,非得让老子来硬的。”秦一光哼了一声,把他撂倒在地,从怀里掏出一把银光闪烁的小刀。
“能不能不取血,你是不是变态,你这刀消过毒没,我会不会得破伤风啊,啊啊救命啊,秦老师非礼男学员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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