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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陌生的来客

“羽苏啊,那你也不要客气哈,尽管随便坐坐玩玩哈,诺!觉得无聊的话,你可以看看电视。等你兰姨做好了饭,我去接席清回来咱们就吃饭吧~”

夏云恒一边热情的比着手势招呼着钟羽苏,让她跟着柳蕙兰进屋去,一边调转着身子朝车子的方向走去。

“噢……噢”钟羽苏答应了一声。

“走吧!羽苏,我们进去吧!老公路上注意安全啊!”柳蕙兰摸着钟羽苏的头,转身朝夏云恒嘱咐了一声,便和羽苏走了进去。

这一切,都如梦幻般不可思议,又如戏剧般跌宕起伏,钟羽苏想着。是自己的梦吗?她刚想狠狠的掐自己一下以便确定这一切是否是真实的,还未等手接触到她的皮肤,她就突然被右手臂上的那些划痕一下子扯得生疼。她看着这些长长短短的血丝划痕,地上两枝残断的腊梅,一地的花瓣,和蒙尘的自己,她突然觉得,自己和这高贵典雅的楼阁以及住在楼阁里的这一家人,显得极度的不协调起来。

她想,也许,她是不属于这里的,就如匆匆落在白皙纸绢上的一粒微尘,小小的,灰灰的,轻轻的点触在这幅本应负载高雅艺术的纸绢上,只做暂留,一粒尘埃而已,只作是——过客罢了……

“羽苏,来,进来啊,还站在那里干嘛?”柳蕙兰站在里屋招呼着钟羽苏进来。

“哦,哦。”钟羽苏站在门外,听到这呼声,方才慢慢走近了那扇小红檀木门。

“羽苏啊!嗯……我的拖鞋太大了,你不能穿,你就将就穿穿清儿的鞋子吧!怎么样?”柳蕙兰热情的一边对钟羽苏说着,一边忙活着将一双白底粉边的毛绒拖鞋递到钟羽苏的面前去。

钟羽苏接过鞋子,然后道了声谢谢,便开始脱掉自己的那双红绒绒的大布棉鞋,大红的鞋子外套一脱,她那灰色袜子包裹着的小脚板便露出来了,两个大脚拇穿过袜子面的小洞洞,露在了外面。钟羽苏突然更觉得不好意思起来了,脸上红晕一下子升腾到脑门,迅速的将一只脚塞到另一只脚的下面,这一只又抽出来,另一只又下去,这样磨蹭了几下,不好意思的感觉反倒更浓烈了起来,她便蹲下身来,急急忙忙的将柳蕙兰递给她的拖鞋穿在了脚上,然后余光便迅速的瞅了柳蕙兰几眼。

柳蕙兰当然知道这一切,只是她明白这样子家庭的困难以及难言之隐,尤其是对于孩子。所以,她早在钟羽苏刚要脱掉鞋子的那一刻,便转了身,假装看鞋架,整理鞋架去了。她故意不将目光放在这个孩子身上,为的就是减少她的自卑和尴尬。

“羽苏啊,那你先自己玩玩吧!兰姨先去做饭啊!”柳蕙兰瞄着钟羽苏穿好了鞋,便向厨房走去。

“嗯。”钟羽苏答应道。

“嗯。”夏席清答应道。

对于刚才钢琴老师王芳说的话,夏席清虽然嘴巴上答应着,但其实心里的压力挺大的。她知道,再过两周就要中考了,现在却答应着王芳老师在下周去省上参加钢琴比赛,中考的重要性,她是不必想的,可钢琴比赛她又不愿意放弃,那可是自己去年做梦都没有梦到的机会啊!好不容易,等来了这个机会,自己真的很不忍心放弃,毕竟自己苦苦的练了这么多年!

所以,即使时间这样的紧迫,夏席清还是说不出拒绝的那两个字。

待到钢琴班的同学们都一一走后,夏席清也收拾好东西,准备出去的时候,却又被王芳叫住,“席清啊!下周你一定要加油哦!这次复赛你表现很优秀呢!只要你把这种状态延续保持下去就不错啦!不要太紧张啊!”

王芳笑眯眯的说道。

“嗯,王老师!我知道,那些该熟练的曲子大都熟练了,我回去再多练练应该没问题!”夏席清说道。“嗯!熟练就好!熟练就好!加油哦!席清!”王芳呵呵了一声,便也开始去关琴房的窗户,收拾准备着离开了。

咚咚咚~

“怎么样?清儿每次都最后一个,舍不得回家了?”夏席清应声回过头,看到夏云恒正斜着身子站在门口。

“爸爸?你怎么来了?”夏席清说道。“什么来了?是来了好久了呢~”夏云恒将交叉放在胸前的双手放下来说道,“啊~多门棒的乖清儿啊~令为父的我,甚感欣慰啊~哈哈~”夏云恒笑着,摸了摸夏席清的脑袋。“爸,你都听到啦?”夏席清问道,“哈哈~那当然!以后清儿要是成了一个著名的钢琴家,那我可是钢琴家之父啦!哈哈!”夏云恒的眉毛扬了扬,说道。“呵呵,爸,你就爱幻想!快走吧!我们回家啦!”夏席清说道。“好~好~好~今儿是什么日子啊,怎么这么高兴?你回家还有惊喜哦~”夏云恒一边开着车一边对坐在副驾驶座的夏席清卖弄着关子说道。

“惊喜?”夏席清的头侧着一边,望着窗外的风景,她不知道是什么惊喜,也不想知道,她现在的脑袋被钢琴比赛和中考填得满满的,根本没有空隙去想其它什么惊喜……

钟羽苏坐在雪青色的沙发上一动也不动,从一开始到现在,自己就像是在做梦一般,完全不可思议的发生了一系列的事情,让她甚至没有一点缓冲的余地。许霖,地下室,腊梅,柳蕙兰,夏云恒,小别墅,这些繁琐的人和事在她的脑海里相互交织着,她觉得比那些函数公式还复杂。

她不想去想,便缓缓的将自己的身体向后靠着沙发上的抱枕,兰姨家的沙发柔软的就像棉花,此时的羽苏坐在这个沙发上面大概明白了,为什么那些电视明星拍广告喜欢用棉花来比喻沙发的柔软感,的确,这种柔软,甚至比她的床都好上上千倍,哦,不应该说她的床,因为她深刻的知道,她的床和这个物体,根本没有可比性。

她怕自己眷恋上了这个沙发的柔软感,便一下子站起身来,摆了摆两下脑袋。

夏席清的家很漂亮,这个钟羽苏知道,因为光是从外面就可以推测的出。可到了里面,陈设与风格却不是奢靡豪华,不是像暴发户那样极尽奢驰珠玉点翠的洋房,而是清新淡雅中透出点温馨的家,这让钟羽苏瞬间想到了许霖的地下小屋,虽然极简单,但是与这里却有着说不出的相似感。

钟羽苏绕着客厅走了一圈,淡紫色蓝印碎花的地毯铺满了整个大厅,电视墙的那一侧墙壁是白的底色,然后几枝淡绿色的藤萝枝蔓墙纸便从电视的后面蜿蜒出来,电视墙的左侧面是几个镶在墙面上的淡粉色凹凸小格子,右边是一个落地大花瓶,样式简单却不失趣味。雪青色的长条沙发旁边有几个暖色调不规则的报刊杂志落地架子,大沙发右侧旁边的组合小沙发后面的墙上有一个镶在墙里面的隔层玻璃柜子,这些沙发的中间是一张椭圆形的玻璃茶几。

再靠近最右侧的沙发向右走个两三步,是两层垂至地毯的帘子,外面一层是白纱,里面一层是绣着紫罗兰花朵的绢质淡蓝色帘子,一白一蓝,相映相溶地调和出另一种别样祥和安静的感觉。钟羽苏想走近看看帘子后面是什么陈设,便轻轻的掀开了帘子的一个角,有一道玻璃墙,中间是一个推拉门,她小心的拉开那扇门,

“哇!”钟羽苏抑制不住自己激动的心情,竟然在这扇门的后面还有一个小阁楼,阁楼的阶梯不多,只有两三阶便可见到圆形阁楼上摆着的钢琴和古筝,一个在左,一个在右。靠钢琴的这边又一个落地花瓶,和一个西洋油画挂件,靠古筝的这边有一张茶几,茶几上摆着一套茶具。阁楼的周围是钢化玻璃的,外面看不见里面,里面却可以看得见外面,这些玻璃窗子都可以随着人的需要而选择打开。

“真是现代与古代的巧妙结合啊!”钟羽苏忍不住说道。她小心翼翼的走到阁楼上,透过这些墙面上的玻璃,可以将院子里大大小小的东西看得清清楚楚,

“哇~”钟羽苏一边感叹着设计这个房子人的伟大,一边心生对夏席清的无限羡慕之情。

“这还是一楼,不知道二楼上面还有什么不可思议的构造?”钟羽苏自言自语道。黑色的钢琴在她的左边,她轻轻的摸了一下钢琴盖子,

“哇~好滑好滑~”她很激动,好想把琴盖打开,看一眼那些白白的琴键,那怕一眼也好。可是她还是不敢。她又走到古筝这边,筝面上却也罩着一层防尘罩,柔柔的蕾丝在边缘缓缓摆动着。

她轻轻的将那防尘套揭开一个小口,檀香木的淡淡香味便立刻溢了出来,她先看到了四根弦,然后心跳就快了起来,她再也忍不住了,一手拿着轻轻撩开的防尘罩,一手轻轻的拨动了一根弦,

“叮~~~”弦动了,发出了一阵悠长悦耳的声音。

“叮——”汽车喇叭声响起,发出一阵悠长响亮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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