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呢,很小就跟你奶奶一起来这儿的,我来到的时候,彥祥少爷才刚出世,而彥熙小姐就跟我一样大了。
他们这种大户人家的,附近也不多人,更别说同齡人了。所以我的到来,并没有像萧弦来到时那样,令彥熙小姐如此反感。虽然,谈不上是知己,但我和她的关系还算是不错的,至少我是这么认为的。所以,我很自然就与彥熙小姐站到了一块,一起捉弄萧弦。
萧弦总是寡言少语,整天闷闷不乐的样子。对别人的欺侮也总是逆来顺受,从来都不吱一声,更不会跑到老爷那里去告状。小姐骂她,打她,折磨她,她也是一声不吭的。最多也只是抬眼看一下彥熙小姐,像是在嘲笑,又像很委屈,往往这时,彥熙小姐就会带着胜利的的微笑走开。
因为得到小姐的特许,我也学着小姐的样子,常常掐她,嘲笑她,她也只不过是瞪着一双眼睛看着我,打不还手,骂不还口。
而太太看见我们在欺负她时,不但不责怪我们,反倒向我们投来赞许的目光。有了太太的支持,小姐的恶行就更加肆无忌惮了。
萧弦这孩子,仿佛都不会恨人似的,对谁都是同样的一副表情,不愠不怒,不言不语,你看不到她笑,也看不到她在哭,好像她只是一个小木人,而不是一个有血有肉的生物。
老爷是非常疼爱萧弦这个人的。我实在是不明白,为什么老爷会在这个魔鬼般的孩子身上倾注那么多的感情。对她的话,他是深信不疑,因为她很少开口说话,一开口,说得都是真话。老爷对她的好,甚至超过了彥熙小姐和彥祥少爷。可我从来没有见过她对老爷的恩宠表现出一点点的感激,但并不是说她是傲慢无礼,只是冷漠无情罢了。这就更是激怒了彥熙小姐。
我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里都误以为萧弦不是一个会记仇的人,可后来我才发现,我是大错特错了,任何一个人对她的不好,其实她都记得清清楚楚的。
在萧弦来到周家的第三年,太太就去世了。自太太去世后,彥熙小姐与老爷的关系就更加僵化了。她处处顶撞老爷。有时甚至夜不归宿,故意气老爷。而老爷自己本身就上了年纪,自太太去世后,他的身体就慢慢衰弱了,没多久就行动不便了。整天坐在客厅的安乐椅上。身体变差后的老爷,心情非常的糟糕,脾气暴躁,动不动就发怒。他把没有亲人的萧弦看作是可怜的孩子,在生病期间,对她更是百般宠爱。不允许别人说半句对萧弦不敬的话,否则,他又会不惜花费半天来训斥那个人。
可怜诉彥熙小姐,可受了不少苦。她常常当着她父亲的面奚落萧弦,结果换来的是老爷的一阵教训,有时甚至是一顿暴打。家里的其他人,为了顺着老爷的气,讨好老爷,都是对萧弦是恭恭敬敬的,丝毫不敢怠慢。其实,这对萧弦并没有好处,这不但滋长了她的傲慢和古怪,也让彥熙小姐与萧弦的隔阂越来越深,让她更恨萧弦。
我记得有一回,彥熙小姐二十一岁,萧弦十岁。老爷托人给她们买回两把漂亮的小提琴。其中有一把,看起来有点旧,有些地方还被擦花了。老爷让萧弦先选,萧弦二话不说就把那把漂亮点的拿走了。彥熙小姐没有说什么,她拿走属于她的那一把就回房里去了。
可是两天后,我刚好在小姐的房间里帮她收拾房间。我一边擦拭着里面的灰尘,一边听着彥熙小姐用那把没有被萧弦选中的小提琴拉出来的好听的旋律。正当我搞完卫生,准备离开的时候,萧弦突然出现在了彥熙小姐的房间,手上拿着那天她选中了的那把小提琴。小提琴看上去跟刚拿回来的时候,并没有什么差别,仔细一看,就能看到,小提琴上的一条弦是掉了下来的。
“把你那把小提琴给我,我不喜欢我这把了,。你不需要考虑,你必须同意。你应该知道,如果你不同意,我就会告诉你爸爸,让他看看,你是怎么亏待我的!”萧弦一边说,一边撩起她的袖子。洁白的手臂上,赫然耸现出一块青一块紫,像现在的人所说的那种,涂鸦一样。
彥熙小姐二话不说,起身走到她跟前,首先掴了她几巴掌,“你算老几啊,你去啊,去那老东西那里告状啊,你是不是以为我怕你了,啊?”说着彥熙小姐又一把推倒了她。
彥熙小姐的气势并没有把萧弦吓倒,只见萧弦毫不退缩,很快,她又从地上爬了起来,傲慢地说,“你最好马上给我换,要不然,你懂的,我也不想多说。虽然!”萧弦发出一阵狞笑,“看着你的父亲打你,我心里很畅快,可我更爱你手上的那把琴,你快把它换给我吧,别在这浪费我的时间!”
“滚出去!你这个狗杂种,你再不走,就别怪我不客气!”彥熙小姐抡起椅子,想要吓唬吓唬她,可她的计划失败了,萧弦压根儿就没有怕过她。
“来呀!来呀,哼!”萧弦挺了挺胸脯,冷笑了几声,站着一动也不动,“对我不客气?你什么时候对我客气过,我跟你讲!”萧弦举起手指指着彥熙小姐,“你最好乖乖地跟我换。你要想不换,我现在就出去告诉你爸爸,告诉他你平时是怎样虐待我的,还怎样天天盼盼着他死,然后他一死,你就要把我给赶出去。看他会不会现在就把你给赶出去!”说完,萧弦露出了神气的微笑。
“去死吧你!”彥熙小姐气愤地说。
话音刚落,萧弦的右肩膀就重重地遭受了椅子的重击。随着“砰”的一声,她就应声倒在了地上。别以为她就会因此不在搔扰彥熙小姐,不到一分钟的时间,她又从地上重新站了起来,摇摇晃晃地朝门口走去。
我忙跑过去拉住她,不费吹灰之力就把她给哄住了,她这才没有跑到老爷那里去告状。要不然,彥熙小姐肯定又要吃一顿“藤条焖猪肉!”了。
最终,这场战争还是以彥熙小姐的失败而告终。她十分不情愿地把自己的那把琴用力丢给了萧弦。“拿去吧,烂货!瞧你这副衰样,看你还能练成什么样子!”彥熙小姐叱骂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