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晚一夜没睡,早晨没吃早点,上完两节课就感觉饿的发昏,趴在桌子上感觉浑身无力,可偏偏又是班主任的数学课,他板着脸双手扶着讲桌,在黑板上写写停停,隔老半天才讲解一两句,搞的我昏昏沉沉,不住的低头打盹,好几次额头都碰到了手里的铅笔上,一阵生疼,清醒片刻,可过不了一会儿又被无穷无尽的瞌睡征服了,要不是赵泽在一旁时时刻刻的提醒着我,我早被周公拉去作客了,当然,更会被班主任请去办公室喝茶了。
好几次由迷迷糊糊中醒来,我都不由的往蔡文那儿看一眼,他坐的笔直,仿佛好不疲倦,手里拿着书一动也不动,一幅全神贯注学习的样子。
好不容易熬到中午放学,肚子饿的咕咕只叫,也没等强子叫我一块走就拽着赵泽要去吃饭了,唐敏却像没有听到下课铃声一样,还和上课时一样,翻阅着课本,认真的做着笔记,不时用手撩起额头垂落而下的乌黑刘海。
我特意从蔡文的座位旁边经过,他依然坐的笔直,双眼无神的盯着眼前的课本。
"放学了,夜游神,你还不走呀",赵泽犹豫了一会,径直的走了过去。
蔡文还是一动不动,同学们陆陆续续的走了出去,眼神诧异的看着蔡文,他却依然无动于衷,教室里就剩唐敏,赵泽,蔡文和我四个人,唐敏抬头面无表情看了我们一眼,就继续埋头看书了。
"这小子真是鬼上身了吧",赵泽扭过头对着我,语气里带着古怪。
我正要说话,蔡文却猛的转过身来正对着我俩,面部表情突然狰狞了起来,很是愤怒的样子,眼睛直勾勾的盯着我,似乎和我有深仇大恨一样。
他阴蛰的眼神看的我直起鸡皮疙瘩,赵泽回过头面对着蔡文,身子明显一怔,半天才吭声:"猛子,我们先走"。说着就拉着我要走。
"烧死我了,大火烧死我了",蔡文像是自言自语的声音从背后传了过来,声音很艰涩,很沙哑,但确实是蔡文的声音。
我和赵泽脚下一顿,飞快的跑出了教室,蔡文莫名奇妙的话让我不由一阵害怕。
"唐敏还在教室呢",我拽住了就要往前走的赵泽。
"你傻呀,大白天的能有什么事,再说了人家还在用功着呢,咦,你怎么开始关心她了呢?",赵泽一脸坏笑的说着。
"可是.......要不咱等会她吧,你看蔡文那样,保不准.......",我有些语无伦次了,心里确实有些担心唐敏。
"你是不是饿懵了,快走吧",赵泽有些不耐烦了。
"再等会吧,中午请你吃饭好不好",我有些哀求的语气。
赵泽刚要反驳我,咯吱一声,教室门被推开了,唐敏手里拿着几本书,轻盈的走了出来。
"这下不用等了吧",赵泽戏谑的看着我。
唐敏冲我们微微一笑,低头整理了一下手中的课本,就脚步匆匆的走开了,只是从我身边走过时,她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侧着脸看了我一眼,笑着走开了。
我不禁砰然心动,看着她消失在楼梯拐角处的身影,心里闪过一丝凌乱。
"这下你该走了吧",赵泽看着我呆滞的神色发笑。
我跟着赵泽就要离开时,突然传来烧焦的气味,还夹杂着一阵恶臭,我和我赵泽面面相觑,不约而同的看了一眼教室,急匆匆的奔出了教学楼。
站在教学楼下,我和赵泽有些六神无主,刚才确实是一股真实的烧焦的味道啊,蔡文该不会真出什么事吧,虽然我们才是刚刚认识的同学,可我还是不禁为他担心。
"走,先回宿舍吧,今早被你拉拉扯扯的,忘了没带钱了",赵泽低着头又把口袋摸了个遍,有些懊恼的说道。
我一摸自己的裤兜,也是空空如也,只好和赵泽向宿舍的方向走去,刚放学不久,学生纷纷向食堂涌去。
到宿舍门前,门竟然是开着的,谁没吃饭回来这么早,我边推门进去边好奇着。
走在我前面的赵泽的脚步嘎然而止,他高大的身躯挡住了我,我绕过他就要去床边枕头下去拿钱,却看见了蔡文,他深埋着头斜坐在我的床边。
他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早晨他也那么快.......我的思绪很乱,甚至有些头疼。
"这.......咋办",我怯怯的问身边直着眼的赵泽。
顿了好一会儿。
赵泽深吸了一口气,径直的冲蔡文走了过去,空气中隐隐弥漫着一股烧焦的味道。
赵泽急匆匆的从自己的床上拿下书包,从书包侧兜里掏钱时,手明显在颤抖,蔡文坐在我床上依然一动不动,只是那股烧焦的气息似乎更加浓烈了,赵泽呼吸急促的走到我跟前,双眼里盛满了恐惧,转着我就往门外走去。
"我是被活活烧死的,好疼啊,真的好疼啊.......",刚迈出宿舍的门槛,一道沙哑而充满怨恨的声音传了过来,我不知道赵泽听见了没有,只是拽着我一阵疾走。
"到底怎么了",我气喘吁吁的问拉我到柳树下的赵泽,他一幅惊魂未定的样子,眼角抽搐的看了一眼已经远离的而去的宿舍。
"刚才我闻到了尸臭,蔡文身上的尸臭",蔡文一脸恐惧。
"我咋没闻到,再说你咋知道是尸臭呢",看赵泽认真的样子根本不是在开玩笑,可我还是忍不住问他。
"我爷爷死后开棺迁坟的时候我就在旁边,差点把我给熏吐了,那种味道我现在还记得",赵泽一本正经的说道。
"这......"我不由的语塞,脑海里却闪过那个脸部畸形的老头,默然的站在树下,看着同样若有所思的赵泽,不知所措。
"算了,先吃饭去",赵泽看了我一眼,转身向食堂走去。
经他那么一说还哪有胃口,胡乱的扒了几嘴就仍下了筷子,赵泽倒是毫无顾忌,忘我的狼吞虎咽着。
我无意间扭过头往镜子看了一眼,看着镜子里的滑稽的自己不觉笑了出来,应该是今早打盹的时候弄的,额头中间染了些许星星点点的墨水,刚才一路小跑,与汗相融,现在完全化了开去,整个额头一片浅蓝,像个唱大戏的小丑一样。
原来唐敏那会是笑我额头的墨水.......我顿时明白了,心里竟莫名的腾起一种陌生的失落感,窗外明媚的阳光也仿佛阴暗了下来。
远处分明传来了喊救火的声音,看着霍然起身的赵泽,我竟无动于衷。
年轻而幼稚带着敏感的神经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