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课第一天,小天起了个大早。昨晚拿到新书,他就迫不及待地翻阅起来,书香向鼻子扑来,令他怀念起高中时期的那段艰苦岁月。那段时期,除了每天吃饭睡觉外,便是坐在教室听课做题。老师们反复提到过的那些题型,他到现在都能清晰地回忆起来。那些整天陪伴在他左右的试卷题目,已被安放在家里的一处角落,作为对往事的留念。还有那些三年来朝夕与共、相互鼓励的同学们,不知他们现在身在何处?小天看着白皙的新书发呆,不禁有些伤感起来。
时隔2个多月,再来翻看课本,小天对课堂有些怀念。已经8点多钟了,宿舍里的其他人还沉浸在梦乡中,没有一丝起床的迹象。昨天军训结束,在李翔的倡议下,宿舍准备再去聚一次餐,张宇航最后没买李翔的账,陪着嫣然回了宿舍。小天清楚地记得李翔当时的脸色,因下不了台而有些脸上无光,因愤怒而抽搐,但最难掩饰的还是满脸的醋意。
在餐桌上,李翔点了两箱啤酒,并扬言今天他请客。接下来是便是彼此杯酒相敬、你来我往、觥筹交错,小天这次学聪明了,面对他人的敬酒,他也欣然接受,但只是小酌几口,然后和杨洋在一旁聊天。
酒精能麻痹人的神经,使人意识模糊,李翔在喝下5瓶啤酒后,身体就有些摇晃,嘴里开始胡言乱语。酒后吐真言,小天从他的言语中听出,他正在咒骂张宇航。原来就在报到那天,小天来到宿舍,看到他们在打牌赌博,感觉气氛很压抑,于是选择离开。
在他离开后不久,张宇航就提着行李来到宿舍。他看不下去这帮赌徒的流氓摸样,讽刺挖苦了他们几句,至此就与李翔结下梁子。后来又发生嫣然的风波事件,嫣然选择跟张宇航在一起,李翔一直对他俩心存怨恨。连日来,在军训结束后,李翔总能看到那对甜蜜的身影从自己面前走过,脸上总是泛起一团醋意。今晚是来借酒消愁呢。
小天抬头向李翔的床位望去,那里偶尔能传出轻微的鼾声来。昨晚李翔喝得不省人事,陈天和马欢行走时也是步履蹒跚,清醒的人只有小天和杨洋。在众人的搀扶下,才勉强把李翔那笨重的身体拖回宿舍,一路上,他还满口秽语,但从他那苦涩的表情中可以看出,这次他被伤得有多深。到了宿舍,他还吐了几次,大伙以为吐过之后,人就清醒了,殊不知他倒在卫生间就睡着了。众人只得把他抬到床上,待他安定下来,才清洗各自身上的秽物。这一夜,他把大伙折腾得够累。
想到这儿,小天倒对他同情起来。虽然和他这几天相处下来,对他的言行举止一直嗤之以鼻,但只要想到自己和他被伤害的源头出自同一处,就会和他有同病相怜之感。
“早啊,小天。”杨洋向小天打了个招呼,双手擦着惺忪的双眼,准备下床洗漱。他的酒量本来就不好,虽然昨晚喝得并不多,但经过李翔的一夜折腾,脑袋有些疼痛,身体更是酸痛得厉害。
“早。”小天微笑地答道,他就是在等杨洋一起去上课的。
杨洋洗漱完毕后,两人拿着课本出了宿舍。在拥挤的食堂买了几个包子,路上边走边吃,他们随着人流,向教学楼的方向走去。新学期新气象,路上的同学们都精神饱满,相互诉说着假期里所遇到的新奇和开心事物。小天和杨洋一路上都打量着周围的建筑物,一是他们未曾来过这里,想熟悉一下环境,二是这里的建筑造型奇特,往往能引来别人的好奇目光。这便是象牙塔,是10多年来所有学子为之艰苦奋斗的理想之地。
小天和杨洋站在学术围绕的教学楼上,举目远望四周,高大的实验楼群将一个秀美的花园包围其间,实验楼下是条曲折的大道,大道上的人流涌动而来,花园小道处,三三两两的人群也正急匆匆赶来,在与大道的相交处汇聚了。大约过了30多分钟,大道上的人流也没有间断地迹象,而且越是后面的人群,神色往往越着急,脚步越匆忙。
在早晨,那些秀美的花草成了校园的一景,这不息的人流也成了壮观的一景。小天偶尔在报纸上看到有关大学扩招的报道,对上面疯长的扩招数据将信将疑,没想到今天会看到这种场面。“大学的占地面积在扩大,学生人数在膨胀,社会上所谓的“人才”遍地是,却无用武之地,"小天看着那流动着的人群,大脑又开始胡思乱想,“我会成为那无用武之地的人群中的一人吗?”心里暗暗为自己的将来担心。
悦耳的铃声在教学楼间回荡,楼下那群姗姗来迟的学生,正焦急地加快脚步往楼上赶,小天看了他们一眼,陪同杨洋一起走进教室。他们的书放在最后一排,之所以想坐最后面,可能是小天想看到那个姣好的身影吧?
今天早上有三节课,都是医学细胞生物学。老师是位男教授,身穿一件白大褂,头发梳得整洁光亮,白净的脸上有少许皱纹,鼻梁上架有一架金丝眼镜,镜片后的眼睛显得深邃而有内涵。他文质彬彬地站在讲台上,面带微笑地左右看着在场的每一位学生。
“大家好,我姓阎,阎罗王的阎,”老师风趣地介绍着自己,“但大家不必害怕,我虽姓阎,却和阎罗王不是同一个族系。”
座位上传来同学们的哄笑声,师生间的关系因此拉近了一步。
“从今天开始,由我教大家医学细胞生物学,”老师开始向学生们提出要求,“请大家配合好我的工作。”说着,向前排的空座位上看了一眼,脸上露出些许失望和无奈。
小天在坐定之后才发现,前排竟然空了两张桌子。那两个座位正好处于中间,师生间因此拉开一段距离。在大学里,学生提前来教室占座位是常有的事,而往往占的是后排或是中间位置。师生间似乎永远都存在隔阂似的,学生们在教室里只想拼命地往后排坐。偶尔有好学习的同学选择坐前排,也会感觉身后有众多眼睛在注视着你,令你感觉不自然起来。学生们的视力在减退,可在眼镜的帮助下,他们还是宁愿往后挤。
师者,传到授业解惑也。若师者尽责,而学者不受,学者又能怪得了谁呢?
“首先呢,我要向大家介绍一下这门医学的历史......”前面孤零零的两张桌子并没有影响他的情绪,老师开始认真地讲起课来。
小天一边听老师讲课,一边左右观察自己所熟知的身影。在军训期间,他遇到许多生面孔,都是将要同在一个屋檐下学习5年的生面孔,虽然彼此都打过招呼,但都是只知其人不知其名。他发现宿舍只来了三个人:张宇航、杨洋和他。原来那三个座位是他们宿舍里的人没到齐而空出来的,那三位大爷估计还在睡梦中吧。
在张宇航的座位处,小天的眼睛打住了。与张宇航同坐一个座位的,正是嫣然。他们坐在一起,表明了男女朋友的关系。那个有着俊俏脸庞的男生同她坐在一起,确实是天生一对的般配。小天发现不只自己在注视着那对人儿,有些男生正看着嫣然的侧面,眼神中流露出不舍,有几个女生偶尔也向那个方向瞟一眼,似乎还在期待着什么。
老师突然停止讲课,咳嗽了几声,然后拿起桌上的保温瓶喝了一口水。众人的目光又齐刷刷地投向讲台,老师对他们微微一笑,又绘声绘色地讲起课来。
“20世纪的医学细胞生物学,迎来了......”老师介绍着这门课程的发展历史,尽管他讲得生动有趣,很是吸引人,但却调动不了小天的兴趣。小天以前就喜欢翻阅爸爸读书时期的黄皮质医学书籍,所以对这门学科有着似曾相识的感觉。周围的学生也感觉很无聊,有的人手放在桌子下,开始玩起手机来;有的人打了个哈欠,两眼模糊地打起了盹;更有甚者悄悄地从后门离开教室,教室后排的座位一时空荡下来。
老师考虑到我们打饭拥挤的问题,决定3节课连起来上,提前10多分钟下课。大家口中欣然接受,心里却承受着这份无聊。时间随着讲课声一分一秒过去,老师也履行他的承诺,提前10多分钟下课。
“你感觉课程怎么样?”杨洋在下楼梯时问小天。
“我曾今看过这类书,所以感觉挺简单。”小天自信地答道,接着反问道:“你呢?”
“我感觉挺无聊。”杨洋的语气中有些无奈。
“这是事实,医学本来就是门严谨的学科,所以学起来自然枯燥无味,”小天一本正经地用爸爸的话说道,然用安慰他说,“刚开始时是这样,慢慢地情况就会好转的。”
两人在不知不觉中就来到食堂,多亏老师想得周到,食堂里的饭菜刚刚摆放好,正冒着热腾腾的香气,飘散在空气之中。他们不费劲地打好饭菜,准备找一个座位坐下来。
“嗨,杨洋。”在离他们的座位不远处,坐着一对男女,男生正向他们这个地方招手。
“嗨,宇航。”杨洋也向他们招了招手,放下餐具,坐了下来。
小天向那对男女看去,作为对同班同学的基本礼貌,他本想打个招呼,对方的目光已离开他们这儿,只见他们在边吃边高兴地交谈着什么,偶尔还有轻微的笑声传来。小天面带尴尬地看了对方一眼,于是款款地在杨洋对面坐下。
“我放弃了吗?”小天在心中暗暗地问自己,他时而不自觉地瞟对方一眼,然后做贼似的转过头来,生怕被人看见。“也许自己并没有放弃吧。”心很快给了答复,他本来就是个不轻易放弃的人。
小天吃完饭后就躺在床上养精蓄如,他可以多休息一会,因为下午上体育课。天空中万里无云,操场上稀稀拉拉地站立着上体育课的人。快要上课前,体育老师才来告诉他们今天暂时不上课。一群人像放飞的鸟儿般,高兴地向宿舍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