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和七年秋天,林贵嫔诞下太子不久,便遵照”子贵母死”之例而自尽,为的是防母后干政,追封为“贞皇后”,而太子由太皇太后抚养。
太和八年春,国家官吏无俸禄,中央官吏得到战争中获得的财物和劳动人口,地方官只须上缴一定的租税或绢帛实物,就可任意搜刮百姓。致使朝廷吏治黑暗,贪污成风,造成了十分严重的现象,威胁到朝廷政权的稳定。
为了政治吏治,孝文帝制定了俸禄制,且下诏开始实行。
“肃明纲纪,赏罚必行,肇革旧轨,时多奉法”。
俸禄由国家统一筹集,每户增调帛三匹、谷二斛九斗,以供百官之禄,不允许官吏自筹。同时规定“禄行之后,赃满一匹者死”。即今后官吏贪污超过一匹绢就要处死的严厉惩治措施。
太坤宫中,才几个月大的太子,小脸上还有一点紧皱。眼睛倒是圆鼓鼓的,看着极是可爱。
“哟,大皇子还不满一周岁吧,臣妾瞧着这模样真是喜欢极了!”说话的是袁贵人,一身紫色的鲜卑袍装,笑意盈盈的脸上一双深幽的眼眸,乍一看也是美人一个。袁贵人也曾怀过子嗣,但到了四个月时竟滑胎了。至去年初夏,袁贵人又怀上第二胎,于冬末分娩诞下一公主,而此时刚坐完月子。
“姐姐的小公主也不甚差呀!”冯润听出了袁贵人的话中之意,此时皇后之位空着,谁来抚养太子机会很大,袁贵人今日来请安,亦抱着两个月大的女儿过来。
袁贵人继续道:“不知为何,臣妾看到大皇子心中满是好感。太皇太后又要安理政务,不如臣妾来分担分担,将两个孩子一起养……”
冯润假意不解道:“姐姐刚坐完月子,精力还没有恢复完济,两个孩子一起养顾得来么?”
太皇太后终于开了口,脸上看不出神色,道:“袁贵人有心了,但你身体一向弱,这会刚生下小公主,正是恢复身体的时期,照顾小公主已经够伤神了,怎么好再多照顾一个孩子。先皇与皇帝都是哀家抚养大的,这方面自然比较有经验足够,大皇子就养在我宫中吧!”
简简单单几句,意思却是很明确,回绝了袁贵人的用意,打翻她心中的算盘,自此以后,便无人再提及抚养之事。
冯润的天生丽质容貌加上善解人意之性格,几乎宠冠于**之中。
她陪着拓跋宏散步在**花园里,见冯清立于梨花亭边,一袭浅白色的鲜卑袍装,衬出不寻常的娴静。
见到他们冯清面上有些意外,对着拓跋宏微施行了一礼。
“姐姐与皇上如此好兴致。”冯清的笑容微微夹杂着一点苦涩。
拓跋宏看了一眼冯清,转头对冯润笑着问道:“这位可是与你同时进宫的妹妹冯清?”
“是的,皇上。”冯润含着笑轻轻点了点头,却也略微感觉到了冯清的异常。
傍晚,冯清随冯润来到了常瓷殿,却是沉默不出声。
“妹妹今日为何不高兴?”冯润开口问道,平时的冯清是活泼任性而心无城府的,此刻多了一丝深沉。
“姐姐现是承蒙皇上恩宠,我却是无人问津。”冯清幽幽说道。
冯闻之恍然大悟,进宫来已半年有余,始初与冯清还频有往来。后来拓跋宏对冯润越来越宠爱,时常让她陪伴身边,而闲时之余、太皇太后也常召她去慈坤殿聊天,而久之竟忽略了妹妹冯清。
**中人都晓得冯家姐妹乃太皇太后的侄女,碍于太皇太后之地位权势,大都不敢与她俩走得太近。冯清竟就似成了宫怨妇,只是不知此时的她,吃的是冯润的醋还是皇上的……
冯润忽然起了怜悯之心,嘴上却打趣道:“妹妹莫不是吃醋了?”
“我…我哪有!”冯清口里不承认,面上却起微微窘意。
“好了,这阵日子是姐姐忽视你了,我会找机会让你多接近皇上的。”冯润对于这个唯一的妹妹,从小就十分宠让着她,即便是现在与自己同床的枕边人,皇上身边妃嫔众多,如不是自己妹妹,也将会是别人,若是自己人,也少了一个敌人。
“姐姐此话可当真,莫要哄骗清儿,那便不再理你了!”
冯润望着恢复原来性子的冯清,脸上只无奈微微一笑而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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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意正浓,冯润算了下时间,进宫已有一年有余。
而这几月来,当拓跋宏来常瓷殿的时,冯润好多次总会让妹妹提前过来,制造与拓跋宏多相处的机会。
久而久之接触多了,拓跋宏也临幸了冯清,且次数渐多。三人卿卿我我,饮食坐卧,形影不离。
冯润坐在殿里大厅绣着未完工的“寿”字刺绣,预备过几日在太皇太后的寿宴上献贺礼。
冯清在身旁也嚷着要绣,冯润却打趣的取笑道:“清儿自小不喜刺绣,如今临时抱佛脚可来得及?如若绣的不好,过不了太皇太后双眼睛,才真的是给见丑了。”
冯清有些不服,欲要回嘴,突的一呕,只感觉一股反胃,想吐又吐不出来,很是难受!
冯润见了,半正色半玩笑道:“嘻嘻…..妹妹怎么了,莫不是这身体也经不起姐姐几句玩笑话,连带跟着抗议起来呢。”
“这几日不知怎的,总感觉胸口篑闷,喘不过气来,有时候胃里不舒服还想吐呕。”冯清却无暇开玩笑,面上满是认真地回道。
冯润一听,莫不是……记得进宫前夕,母亲就告诉自己女子怀喜的征兆,跟冯清此刻说的极其吻合,心中一喜:“清儿,你可能就快当娘亲了……”
“什么?姐姐意思是……我有喜了?”
“十有八九就是了,让太医来诊断便知,倘若真有了,让太皇太后知道了肯定非常高兴。
而后请了太医过来,果然如冯润所料,竟是怀喜一月有余了。
太皇太后听到怀上龙嗣的消息,面上满是喜色,口里说了晋封冯清为贵嫔,待几日举行册封仪式。
“姑母,可是按照宫里祖制,清儿若是诞下了皇子……”冯清欲言又止,神色多了几分愁然。
太皇太后闻之,神态却仍无异样,只默不作声。
冯润忙安慰道:“妹妹自不必忧心,姑母早已有意翻改旧例,若是诞下了皇子,自然不必死。”
太皇太后终于开口,缓缓道:“清儿尽管安心养胎,哀家自有一番打算,若你诞下的是皇子,更有机会坐上**主位。
昔日的林贵嫔娴美端庄,深得皇上宠爱,林贵嫔诞下太子,皇上已提出翻改祖制,有意封林贵嫔为皇后,到那时新的后族势力就会崛起。祖制终有一日是要废的,但那人不能是林贵嫔,而该是冯家女子,方能保证冯氏家族累世贵宠。
所以接了你们姐妹俩进宫,为的就是提拔其中一人位居中宫。等你将来诞下了皇子,哀家必然会废了这一制度,顺理成章扶持你成为**之主。”
“清儿先谢过姑母,必谨记姑母一番苦心。”
冯清暗心认为只要诞下皇子,未来之路必无阻无忧,岂料天却不如人愿……
冯润立在榻前抚着一袭水红色裙汉装,想起自进宫后就再没有穿过了。
父亲曾说过,冯家本是北燕国皇族。太皇太后的姑母,也就是冯润的姑祖母,本是北燕国的公主,后来和亲嫁到了北魏国,成了太武帝的昭仪娘娘。
年幼时,母亲喜欢对俩姐妹以汉装家束打扮,比起呆板沉闷的鲜卑袍子,冯润更喜欢轻盈秀丽的汉装,只是因着进宫只依照宫规换上了鲜卑袍子。
“妙莲喜欢汉服?”冯润被突如其来的声音一惊,扭头寻声望去,拓跋宏面无表情的立在门口。
“妙莲给皇上请安!”冯润微施一礼,转而解释道:“回皇上,因妙莲的母亲是汉人,从小家母就喜欢以汉服打扮我们,后来进宫后就没穿过了,妙莲只是有点思念,便拿了出来瞧瞧。”
“你从小就开始穿了汉服?”拓跋宏仍是平淡的语气,听不出喜怒哀乐。
“是…..皇上!”冯润并不知皇上钟情汉学,只当鲜卑族人的一种排斥,以为他在介意。
拓跋宏静默片刻,微笑道:“朕觉得你穿上汉服更好看。”
冯润闻言又是一惊,看向皇上,却是满脸笑意。
“朕早有意改革变新,日后将正中原衣冠。”冯润这时候开始明白了这个君王对朝政的想法,涉及到朝政的事情,她也无法再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