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来林家应该也得到消息了。”秦珏瀚轻声道,“这一夜,怕是难以入眠了。”
华铭皓默了一默,忖道,是了,他应该尽快将消息通知表妹才是,让她一起欢喜欢喜。
“听说,二奶奶被罚抄《女诫》了。”
华铭皓挑了眉头,这事,他也听说了。正想明日打个因由进趟林俯呢,此刻秦珏瀚提起,难道是另有打算?想了想道:“我想明天进趟林俯。”
秦珏瀚点了点头,“我陪你一起去。”
“世子……”
“我去贺林鹤轩纳妾之喜!”
中州城里着实热闹了一把,一大早,凡是能来的都来齐了,全都拥围在贵喜院的门外,将整条大街围了个水泄不通。就为了亲眼目睹一下,头牌,小玉仙从良的盛况。
贵喜院,老鸨哭天抢地的瘫坐在地上捶胸顿足,口齿伶俐的又是哭又是骂。
“我待你如亲生女儿一般,你便是这般回报我的吗?”
“呜、呜……”
“你今儿要是真走出这贵喜院一步,我便一头撞死在这檐柱上。”
“……”
“妈妈……”
小玉仙一袭粉色春装,裙角绣着展翅欲飞的淡蓝色蝴蝶,外披一层白色轻纱。微风轻拂,竟有一种随风而去的感觉。丝绸般的墨色的秀发随意梳了个垂鬟分肖髻,仅在发顶以一根粉色的丝带缚了个蝴蝶结,长长的丝带随同着剩下的长发飘散在腰间,又因着她身材纤细,蛮腰赢弱,秀致的脸上脂粉未施,较之往昔浓妆华衣下的媚丽更显得楚楚动人。
“妈妈,您便放我一条生路吧。”
小玉仙提了裙摆,缓缓跪倒在老鸨身前,泣声道:“我已将这些年客人所赠之物,尽数交于妈妈。那些东西,哪样不是价值千金?妈妈,你若再执意相逼,我便真的只有一死了。”
“那是你的东西吗?我呸!”老鸨一个起身站了起来,指着跪在跟前的小玉仙,“你吃的穿的,用的,哪样不是我的。我金奴银婢的养着你,哪样不是要银子的?你想走可以,我们把帐算清楚了你再走。”
老鸨抬起她肥硕的手指,指了那些围着看热闹的人道:“你们说说,你们评评理,我自小好吃好喝的供着她,好不容易她大了,指望着她能赚点钱,却说要自赎身嫁人了。”
“嫁人了?”人群中爆发出一阵肆意的大笑声,“嫁的什么人啊,怎的到这时,花轿也没来啊!”
“呸。”老鸨听了人群中的附合声,淬了口地上的小玉仙,嘲笑道:“也不想想自己是个什么东西?千人骑万人压的****,林二爷那是什么样的门第,他说会娶了你,你也信!”
“林二爷,哪个林二爷啊。”
人群中再次响起一声问话声。
“还有哪个林二爷,便是金衣巷林府的林二爷啊。”老鸨冷冷的笑道:“赖蛤蟆想吃天鹅肉。林家那们的俯邸,多少清清白白的小姐想进去做妾都没门路,就这样的破烂货,人林二爷也会要?”
老鸨的话骂得不谓是不恶毒,跪在地上的小玉仙却是至始至终都是面不改色。不论老鸨怎么骂,她也不回话,不论人群发出怎样的哄笑,她也不绝望。她只是怔怔的抬了头,看着天边的一抹红日,轻声道:“他说过,他一定会要我的。”
远处,白墙黛瓦之下,两抹隐着的身影,目光沉静的看着这一幕。
稍倾,身着一袭白色茧绸锦衣的沈于飞轻声道:“你还不出去?”
他身侧一袭浅蓝茧绸华衫的林鹤轩淡淡的道:“不急,再看看。”
“你就不怕,她真被逼得一头撞死?”沈于飞指了远远立着目光茫然的小玉仙问道。
林鹤轩冷冷一哼,轻声道:“真要死早死了,怎么还会站在这。”
沈于飞还想再说什么,贵喜院前却是忽的响起一片喧哗声。他不由神色一紧,低声道:“出事了,不会是真撞了吧?”
“撞了就撞了。”林鹤轩无所谓的道。
“快去看看。”
沈于飞一把扯了林鹤轩走出巷子,朝人群中挤去。然才挤到人群中,他便后悔了。人好好的站在那,甚至在看到林鹤轩时,眼里还闪出了一抹火花。
“二爷……”小玉仙自地上爬了起来,踉跄着朝林鹤轩跑了去,一把扯住了林鹤轩的袖子,“二爷,你真的来了,你没有骗妾身。”
林鹤轩蹙了蹙眉头,目光落在远远站在对侧一脸笑意的秦珏瀚身上,一瞬间便想到,那一声哗然必是因着秦珏瀚的出现。
老鸨见了林鹤轩,几步上前扯了林鹤轩的袖子,“林二爷,您怎么可以这样,您这不是要了老奴的命吗?”
林鹤轩蹙了眉头看向同样攥着他袖着的小玉仙,轻声道:“这是怎么回事?”
小玉仙摇了头,眼里含泪道:“二爷,您帮帮我,我将所有积蓄都拿出来了,我真的不能再呆下去了,要我嫁给那样一个人,我宁可死……”
林鹤轩拍了拍小玉仙的手,还不待他开口安抚,秦珏瀚却是笑盈盈的走上前,“鹤轩兄,我还到是谁这么大的手笔,却原来是你啊!”
林鹤轩正欲开口,秦珏瀚却是不待他开口,对老鸨道:“即是林二爷怜香惜玉,妈妈不如便行个方便,成全了才是。”
“啊呀,小王爷,非是老奴做那棒打鸳鸯的事,实在是……”
“你适才的话我已听到,但不知这位姑娘的赎身钱要多少?”
沈于飞与林鹤轩对视一眼,在彼此目中看到一分了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