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嬷嬷亦跟着叹了口气。
稍倾,便听得候氏道:“你想办法叮嘱丽娘一声,别做的太明显,大奶奶虽然好胡弄,可大太太是个精明的。”
向嬷嬷应了声。
歇了歇又道:“前几日淮南王俯的小王爷来了俯里,不知道是因为什么事。”
候氏冷冷的撇了嘴,淡淡道:“总之不会好事。”
“这话怎么说?”向嬷嬷犹疑的道:“太太您说淮南王会不会是有心示好?必竟华家已经倒了,淮南王想再攀上后宫的关系,只有想别的办法。”
候氏摇了摇头,“华家并没有倒。”
见向嬷嬷一脸迷惑,候氏不由笑道:“皇帝可是去白马寺去的勤,我们的大小姐肚子又一直不见动静。便是她肚子争气生下个一男半女的,那白马寺里的那位可也是个会生养的不是!”
向嬷嬷想了想,点头道:“说的也是。”
“要说起来,真是令人生气。”候氏咬牙道:“三房由来便向着大房,我明里暗里透了多少个意思过去,可她却偏揣着明白跟我装糊涂。”
向嬷嬷动了动嘴,脸上生起一抹阴沉之声,说起这个她也生气。
候氏犹自道:“我们在朝中无人,大少姐既是有个福气,少不得再努力一把。若是瑶姐儿能进宫,不说是得了皇帝的欢喜,便就是哪个皇子、王爷,对大小姐将来也是个帮称不是!”
“你看着吧,有她们哭的时候。”
向嬷嬷悲愤的道:“二爷不是与荆国公俯的三爷,诚意伯俯的五爷都很要好吗?人家这是抱好了大腿呢。”
候氏冷冷一嗤,不屑的道:“淑太妃那个老不死的,还有几年好崩哒,等她一死,你看着,林家的富贵也就到头了。”
“所以啊。”向嬷嬷小心的道:“太太要早些做打算才是,几个哥儿,姐儿也大了,到该议亲的时候了。”
候氏点了点头,半响,道:“少不得还得与三房多走动走动。”
话虽是这般说着,脸上却是实足的心不甘情不愿。
栖云轩内,蓝雨薇听完余嬷嬷的话,笑了道:“嬷嬷说的是,规矩总是要守的。怎能因区区一个我,便废了这老祖宗多年的规矩。”
余嬷嬷便笑了道:“姨娘是个明事理的,我们二爷真是个有福气的。”
蓝雨薇淡淡的笑了笑,她是个明事理的!她当然是个明事理的,只她却并不打算做个明事理的人。因此,笑意未歇,又道:“嬷嬷您看,我什么时候去敬这个茶呢?”
余嬷嬷便道,“择日不如撞日,依老身看,姨娘不如今天就去把这个茶敬了吧。也好早日落个名份不是!”
“那便有劳嬷嬷安排。”蓝雨薇屈膝行了个礼。
余嬷嬷连连摆手道,“使不得,姨娘真要折杀老身了。”待蓝雨薇直了身,她方笑眯眯的道,“二奶奶那已然准备好了,姨娘这便过去吧。”
蓝雨薇笑着应下。
一行人穿廊檐,过九曲,折花廊,浩浩荡荡的来到了沉香榭。
蓝雨薇远远的看着沉香榭那精致不逊于宫殿的层台累榭,华丽到极致的丹楹刻桷时,忍不住在心中忖道,正牌的少奶奶便是不一样,栖云轩跟沉香榭比起来,当真就是天真地别。怪不得人说,比什么都别比命!
她这里魂游天外,不防耳边响起小丫鬟的声音。
“嬷嬷您来了。”
回头一看,才发现不知何时竟已经走到了内院,但见两边是抄手游廊,当中是穿堂,当地放着一个紫檀架子大理石的大插屏。转过插屏,小小的三间厅,厅后就是后面的正房大院。正面五间上房,皆雕梁画栋,两边穿山游廊厢房,挂着各色鹦鹉、画眉等鸟雀。台矶之上,坐着几个穿红着绿的丫头。
说话的便是那几个丫头中的一人,此刻那几名丫头都神色肃谨的站了起来对余嬷嬷行礼。
余嬷嬷笑容可亲的道:“你们奶奶在吗?”
却早有小丫鬟进去禀报,说话时,玉枝已经撩了帘子走出来,笑着道:“嬷嬷怎的来了。”话落好似突然看到蓝雨薇似的,惊声道:“蓝姨娘也来了?”
余嬷嬷笑了上前,“二奶奶在吗?”
玉枝连声道:“在的,在的。”
话落,亲手打起了帘子,余嬷嬷便携同蓝雨薇走了进去。
屋内又是另一番天地,但见临窗大炕上铺着猩红洋毡,正面设着大红金钱蟒靠背,石青金钱蟒引枕,秋香色金钱蟒大条褥。两边设一对梅花式洋漆小几。墙的东北角摆放着一酱紫色的书柜,暖暖的阳光从朱红的雕花木窗透进来,零碎撒在古色古香的案几,金蟾香炉升起阵阵袅袅的香烟,卷裹着纱帘,弥漫着整间香闺。
容氏原本依在大炕上,见了二人进来,正欲起身相迎。余嬷嬷几步上前,未语先笑道:“蓝姨娘来给奶奶敬茶了。”
容氏娇好秀柔的脸上,笑意便僵了僵,不由道:“都是姐妹,把爷侍候好了就是,这些虚礼又何必!”
“要的,要的。”余嬷嬷道:“蓝姨娘也说规矩不可废。”
蓝雨薇低眉垂眼的做足温顺的样子,在一侧站着。然则,眼角的余光却将二人之间的互动尽收眼底。由不得便的想笑,只不过是做场戏而已,至于这么入戏吗?
“玉枝去,砌杯茶来。”余嬷嬷吩咐玉枝道。
玉枝便拿眼去看容氏,见容氏不言语,便走到门口对小丫鬟言语了几声。
片刻后,便有小丫鬟托了托盘,托盘上是一盏描了红梅花开的花盏。